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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陛下,太孫殿下還活著!

皇城外,馬蹄踏碎青磚的脆響撕裂寂靜。

數(shù)騎如風,卷著山野的凜冽與一路未散的煙塵,直撲皇城巍峨的宮門。

朱元璋一身風塵仆仆的員外錦袍,面色沉郁如鐵,眼中是壓不住的焦灼與血絲。

陳寒緊隨其側(cè),青布直裰在風中微揚。

毛驤、劉伯溫及數(shù)名護衛(wèi),人人帶煞,緊護在后。

承天門緊閉,守衛(wèi)宮門的將領(lǐng),正是武定侯郭英之子郭鎮(zhèn)。

郭鎮(zhèn)正按刀巡行,忽聞蹄聲疾如驟雨,由遠及近直沖宮禁而來,心下大驚,厲聲喝道:

“宮門重地!何人膽敢縱馬狂奔?速速止步!弓箭手!”

城頭、門洞內(nèi)的禁衛(wèi)聞令,瞬間刀出鞘,弓上弦,寒光點點對準了疾馳而來的不速之客。

朱元璋勒馬急停,猛地抬頭,目光直刺城樓上的郭鎮(zhèn):

“郭鎮(zhèn),開門!”

郭鎮(zhèn)渾身劇震,這時才看清了朱元璋那張布滿風霜與戾氣的臉,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幾乎從城墻上栽下來。

“上……上位?”郭鎮(zhèn)失聲驚叫,聲音都變了調(diào),“快!快開宮門!陛下回鑾!”

郭鎮(zhèn)說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下城樓,沖到宮門口時,大門已在內(nèi)侍慌亂拉動絞盤發(fā)出的嘎吱聲中緩緩開啟。

郭鎮(zhèn)撲通一聲跪在門洞旁,頭死死抵著地面,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末將郭鎮(zhèn),叩見陛下!末將眼拙,沖撞圣駕,罪該萬死!”

朱元璋看也沒看他,更無半句廢話,猛地一夾馬腹:

“駕!”

戰(zhàn)馬如離弦之箭,載著他從跪伏的郭鎮(zhèn)身邊疾掠而過,帶起的勁風刮得郭鎮(zhèn)頭盔上的紅纓亂顫。

陳寒、劉伯溫、毛驤等人緊隨其后,數(shù)騎毫不停留,蹄聲如雷,撞入深宮禁苑,直撲坤寧宮方向,只留下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郭鎮(zhèn)和一眾冷汗涔涔的禁衛(wèi)。

……

坤寧宮前的廣場、廊廡下,此刻已是一片壓抑的混亂。

宮人、內(nèi)侍垂首侍立,人人面帶悲戚,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哀傷與恐懼。

幾位得到消息匆忙趕來的勛貴大臣,韓國公李善長、吏部尚書詹徽、都察院左都御史陳寧等,還有幾位皇子、皇孫及其母妃,皆聚在宮門外。

他們或跪或立,臉色慘白,惶惶不安,低聲議論著什么,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太孫殿下……唉……”詹徽搖頭嘆息,未盡之言滿是沉痛。

“太孫殿下真的……”一個勛貴壓低聲音,話未說完,被旁邊人猛地扯了下袖子。

就在這時,急促如戰(zhàn)鼓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死寂的哀傷!

所有人驚愕抬頭,只見數(shù)騎竟無視宮禁森嚴,朝著坤寧宮直沖而來!

“陛……陛下?”有人失聲驚呼。

這一聲驚呼如同滾油潑入冷水,人群瞬間炸開!

驚惶、恐懼、難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每一張臉上。

“陛下,陛下回宮了!”不知哪個內(nèi)侍最先反應過來,尖著嗓子喊了一聲,隨即撲通跪倒。

這一聲如同號令,宮門外所有人,無論皇子皇孫、勛貴大臣、宮女太監(jiān),如同被狂風吹倒的麥浪,齊刷刷跪伏在地,黑壓壓一片。

“臣(兒臣、奴婢)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參差不齊,帶著濃重的驚惶與哭腔。

朱元璋猛地勒住韁繩!

戰(zhàn)馬長嘶,前蹄高高揚起,又重重踏在坤寧宮前的青磚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朱元璋端坐馬上,目光如電,掃過跪滿一地的眾人,最后落在坤寧宮緊閉的朱紅大門上,眉頭擰成了疙瘩,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涌上心頭:

“都跪在這里干什么?”

無人應答,只有一片死寂和更深的俯首。

朱元璋的心猛地一沉,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魁梧的身體在馬上不易察覺地晃了一下,臉色唰地變得慘白,血色盡褪:

“說話!!”

依舊無人敢應。

李善長頭垂得更低,肩膀微微顫抖。

詹徽、陳寧等人更是面無人色,恨不得把頭埋進地縫里。

朱元璋猛地翻身下馬,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踉蹌的急迫,落地時,高大的身軀又微晃了一下,毛驤和劉伯溫急忙上前欲扶,卻被他猛地甩開!

他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人,徑直朝著那扇緊閉的宮門,跌跌撞撞地沖了過去。

陳寒也已下馬,目光掃過跪伏的人群,掃過坤寧宮門,最后落在朱元璋那瞬間佝僂了幾分的背影上,快步跟了上去。

……

朱元璋幾乎是撞開內(nèi)殿的殿門!

眼前的一幕,瞬間將他釘在了原地!

紫檀雕花拔步床上,小小的朱雄英靜靜地躺著,被錦被覆蓋,只露出一張毫無生氣的小臉,那雙曾經(jīng)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緊緊閉著,朱標跪伏在床邊腳踏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發(fā)出壓抑的嗚咽,一聲聲,撕心裂肺。

馬皇后癱坐在床沿,背脊不再筆直,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她一只手還死死攥著孫兒的手腕,另一只手無力地垂著。

馬皇后臉上沒有淚,只有一種空茫的死寂,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床上,嘴唇微微顫抖,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幾縷花白的發(fā)絲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角。

幾個太醫(yī)和內(nèi)侍跪在稍遠處,抖如篩糠,面無人色,額頭死死抵著地面,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

朱元璋魁梧的身軀猛地一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目光更是死死地盯著床上那張小臉,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挪到床邊,直至站定在床前,微微俯身,顫抖的大手,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伸向?qū)O兒的臉頰。

觸手,一片冰涼!

“呃……”一聲嘶啞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從朱元璋喉嚨深處擠了出來,身體劇烈地一顫,猛地收回手。

朱元璋緩緩抬起頭,目光從孫兒臉上移開,先是茫然地掃過無聲垂淚的馬皇后,然后落在跪伏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的朱標身上。

最后,那茫然空洞的目光,逐漸凝聚成一種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赤紅,聲音猛地炸響:

“怎么回事!咱的雄英……怎么了?”

這聲音里的戾氣和殺意,濃烈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幾個太醫(yī)嚇得魂飛魄散,為首的老太醫(yī)更是渾身一軟,直接癱倒在地,牙齒打顫,語不成句

“陛,陛……下……臣……臣等……無……無能……太孫殿下……他……他……”

朱元璋猛地一腳踹翻旁邊一個紫檀小幾:

“說!!!”

老太醫(yī)被這聲咆哮震得肝膽俱裂,閉著眼,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扯出幾個字:

“太……太孫殿下……薨……薨了!”

“薨了?”朱元璋身體晃了晃,隨即猛地挺直,臉上那慘白瞬間被一種極致的暴怒取代,雙眼赤紅如血,死死盯著老太醫(yī),“什么時候的事?!”

“約……約一刻鐘前……”老太醫(y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一刻鐘前……一刻鐘前!”朱元璋猛地轉(zhuǎn)身,死死盯著床榻上那小小的身體,又猛地回頭,赤紅目光掃過朱標,掃過馬皇后,最后再次釘在太醫(yī)身上,聲音從牙縫里一字一句地擠出,帶著滔天恨意與絕望,“咱緊趕慢趕……就差一刻鐘?”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已竭盡全力,實乃天命難違……太孫殿下心脈已絕……”另一個太醫(yī)試圖辯解。

“放屁!”朱元璋暴怒打斷,猛地沖到床前,一把將那癱軟的老太醫(yī)揪著衣領(lǐng)提了起來,老太醫(yī)雙腳離地,驚恐地瞪大眼睛,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是你們無能,是你們害死了咱的雄英!”朱元璋面容扭曲,眼中是瘋狂的殺意,“來人!給咱拖出去!把這群廢物統(tǒng)統(tǒng)剮了!剮了!”

“父皇!”跪在地上的朱標猛地抬起頭,淚流滿面地撲過去抱住朱元璋的腿,“父皇息怒,是兒臣無能!是兒臣沒能看好雄英!”

馬皇后也猛地回神,掙扎著起身:

“你殺了他們,雄英就能活過來嗎?你殺了所有人也換不回他!”

朱元璋看著腳下抱著他腿的太子,又看看床上那具小小的身體,再看看妻子那悲慟欲絕的臉……狂暴殺意與絕望在他眼中瘋狂翻涌和碰撞。

“呃啊!!!”一聲泣血般的嘶吼從朱元璋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他猛地松開手,老太醫(yī)像一灘爛泥般摔在地上。

朱元璋踉蹌著后退一步,高大身軀劇烈地搖晃著,眼中淚水混合著極致痛苦與不甘,洶涌而下!

一直沉默立于殿門陰影處的陳寒目光掃過殿內(nèi)慘狀,最后落在那張小小的拔步床上,他邁步上前,徑直走到床榻邊,對朱元璋的悲慟、朱標的哀嚎、馬皇后的絕望、太醫(yī)的恐懼,仿佛視而不見。

陳寒伸出兩指,極其迅捷而精準地搭在朱雄英脖頸一側(cè)的頸動脈處,停留了約三息,隨即俯下身,幾乎將耳朵貼在朱雄英口鼻之上,凝神細聽。

接著,他又翻開了朱雄英的眼瞼,仔細察看瞳孔。

做完這一切,陳寒直起身,轉(zhuǎn)向肩膀劇烈聳動的朱元璋,聲音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悲泣:

“陛下,太孫殿下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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