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停了下來，這天出現(xiàn)了久違的冬日暖陽。

靈臺劍莊試劍場。

一襲白衣和一身軍甲，二人紛紛出劍，劍影瞬間籠罩了試劍場。

蕭搖同時接上了排名第四的化影劍法，排名第三的碎云劍法，天末劍承受住了兩套劍法所需的真氣，這令蕭搖興奮不已，好久沒有如此暢快的舞劍了。這種感覺很熟悉，可蕭搖實在想不起來之前何時這般流暢的用過劍，畢竟自己之前的木劍都承受不住這兩套劍法所需的真氣啊。

碎云劍最后一式，蕭搖劍指天闕，劍尖發(fā)出龍吟，下一秒，劍氣化龍而出，咆哮天地，震碎碧霄，蕭搖于空中，將劍向前一指，那龍擺動著，嘶吼著砸過去。

柳將軍大吼一聲，原堪比千軍萬馬的吼聲，在那龍吟之下竟也弱了三分。柳將軍見那氣龍兇猛，便轉(zhuǎn)為防守式。將浪棄沙插在地上，劍氣化為屏障。

那氣龍擊在屏障上，柳將軍雙手抖了一下，擋住了氣龍，氣龍化為紊亂的劍氣消散。

立于空中白衣飄飛的蕭搖落下，收了天末劍，拱手：“柳將軍，我的所有劍招已出完，我認輸了。”

柳將軍將泥土中的劍拔出，抖了抖，放回劍鞘中：“哈哈哈，好啊，若是蕭兄的真氣再深厚些，方才那一招我定擋不住了，不錯，比李延暮厲害。”

徐煙破走了下來，稱贊著試劍的精彩：“蕭小兄弟用的是傳說中的碎云劍法，這劍法是驚云門所創(chuàng)，且對外公開，不過聽說好多內(nèi)門弟子都不會，沒想到蕭兄竟然會。”

“是嗎。”蕭搖撓了撓頭：“我印象中沒有專門練過碎云劍法，但拿起劍，手就不受控制的舞起來，仿佛我一直都會并且很熟悉一樣。”

“嘖，給你得意的。”李延暮見蕭搖有些得意，便送了他這句話：“難不成你上一世是驚云門弟子？”

蕭搖無奈：“我騙你干嘛，我所言皆真。再說我們來的時候不是聽說了嗎，驚云門除了何金真人，所有門下弟子被屠殺殆盡。”

李延暮有些懵了：“有道理啊，難道你真的是天才。”

徐煙破嘆了口氣：“也不知驚云門發(fā)生了什么，被屠全門，而后何金真人又突破成仙。驚云門也算是大門派了，能屠殺驚云門的究竟是什么強者或門派，總感覺要有大變發(fā)生了啊。”

李延暮也回憶道：“我在天善城，看見神光沖上蒼穹，何金真人成為陸上仙人，實力天下第一無疑，那偷襲驚云門的人最后應(yīng)是被殺了，否則何金真人怎么可能突破成為仙人。”

柳將軍也開口：“有我在，這澶淵國亂不了，那些仙人道家之事不說了。今天連試了兩場劍，走吃飯去，徐莊主，晚上我要多飲幾杯美酒。”

徐煙破哈哈大笑：“好，美酒管夠。”

五天之后便是新春，蕭搖李延暮便留在了劍莊過夜。

新春這天到了，天空中飄著微微細雪，靈臺劍莊家家貼起了紅福春聯(lián)，劍閣內(nèi)也洋溢著歡喜。徐煙破還給蕭搖和李延暮準備了紅包。午餐宴席間，徐煙破打開了自己珍藏了十年的上等美酒春仙溪酒，分給柳將軍蕭搖他們品嘗：“來來來，快嘗嘗，這可是用春仙溪水釀成的好酒。”

一杯美酒下，蕭搖想再猶豫，他想突破心中的矛盾。于是答應(yīng)了柳勝理，準備在新春后入京后參加武舉，然后成為澶淵國的將領(lǐng)，為天下拔劍。

李延暮聽后也很興奮，正好他也準備回京，如此一來二人便不會分道揚鑣。

夜晚清冷寂靜的月光下，絢爛的煙花綻放，點亮了凡塵的平淡，宛如多彩的畫卷。

蕭搖立于劍莊閣頂，注視著綻開的煙花，萬家的燈火，夜風輕拂起他的白袍，他用手指輕輕劃過天末劍：“天末，你認為我該入仕還是該隱去。”

一襲黑衣飛掠上來，李延暮的聲音在后方響起：“怎么，后悔答應(yīng)柳將軍了嗎。”

蕭搖將天末收回劍鞘：“那我不去了。”

李延暮笑了笑：“別啊，我說著玩呢。”

“李延暮”蕭搖喊了李延暮一聲：“謝謝你帶我來選劍，其實，我已經(jīng)堅定了想法，不會后悔的！”

“嘿嘿”李延暮一臉得意：“本太子這么聰明的人，早看出你的糾結(jié)，帶你選劍確實是幫你選擇，不過，這次我?guī)土四悖麓文愕脦臀遗丁！?

一盞天燈這時從那市井的花巷中升起，接著，數(shù)盞天燈飛起，華燈初上，載著愿望飛向天極深處，與煙火將這亙古不變的大地變得生機，洋溢著新春的喜氣，在這不夜的劍莊。

這也是盛世下的澶淵國。

白衣少年的心中，那一絲冷意也消散了。的確，他想守護著萬家的燈火，清冷的青山，脫凡的仙意，脫去不見。

那夜蕭搖睡得很香，直到李延暮叫他去吃午飯，

三天后，柳將軍帶著蕭搖，李延暮他們離開了靈臺劍莊。前往澶淵國都城：太清城。

“此番前去，必入儒門，為蒼生而起！”

驚云洞，群山之巔，一座天臺而起，依依可接那寒云，仙霧飄渺，在此處，太陽光都顯得無力。

何金真人于那天臺中，此時正席地而坐，鞏固才完成的仙人之軀。他的眼睛于一時睜開，同時手中真氣向前揮出，一個渾儀憑空出現(xiàn)，他注視著渾儀，一分鐘后，揮手又消散了渾儀。

“你終究還是入了儒門。”何金真人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返還回中年的臉：“我青義玄已經(jīng)失去了兩件重要的東西，這次，我不會失去了。”

何金真人整理了一下道袍，飛到一處墳前，墳在一條清溪旁邊且在驚云洞的靈支上。墳上寫了三個字“月夢眠”

“眠兒，我做到了，我已經(jīng)修成了陸上仙人，有了仙人之軀，我不會再失去什么了，我將統(tǒng)治這天下，打造屬于你我的驚云國，最后，我會復(fù)活你。”

何金真人說著說著竟流下了眼淚:“我算過天道，此番能夠阻止我的只有一個人，是我門下弟子蕭斷鴻，他的宿星與我相克，但我一定是最后的勝者。”何金真人停止了流淚，轉(zhuǎn)為一聲冷笑：“畢竟我是仙人啊，你拿什么擋仙。”

“唉，他們這一走，這劍莊感覺冷清了不少呢。”徐煙破送走了柳將軍一行人，折返回劍閣的時候，嘆著：“突然感覺挺無聊的。”

自言自語到一半，徐煙破的山河日月劍已經(jīng)在手上了，下一秒，他操控著劍飛向一處房屋的屋頂。

“何人敢偷潛入靈臺劍莊！”

那人身影也極快，立馬用輕功離開，劍追不上，只揮下了一塊衣料。

徐煙破踏上房頂，暗道來者武功高強，不敢貿(mào)然去追，況且對方輕功快的他也追不上。他撿起衣料，是一塊青色的布。徐煙破趕緊回閣寫了一封信給柳將軍，提醒他們擔心。

一片樹林中，一位青衣少年穩(wěn)住腳步。

“好險啊。”那少年整理了下衣袍：“本少主的衣袍啊，嘖嘖，還好跑得快。”

這時樹林中又閃出一個人，向著青衣少年單膝下跪：“少主。”

“你先回去告訴圣女，我要繼續(xù)跟蹤蕭斷鴻。”

那人卻回答道：“少主，宗門內(nèi)傳來消息，圣女西去了，還請少主先去民間選取下一任圣女。”

青衣少年微微皺眉，心想：圣女一職對宗門至關(guān)重要，還可能涉及到與幾位長老的權(quán)力問題，眼下確實需要先定下圣女之事。至于這個蕭斷鴻，他為何沒死，也不是很重要，日后派人調(diào)查就是了。最重要的還是何金真人......

想到此青衣少年點了點頭：“知道了。”隨即便起身離去。那人也再次消失在了樹林中。一切歸于平靜。

太清城，澶淵國境內(nèi)乃至當今世上最大的城池，占地約近300余里，位于澶淵國中部，在天善城以北，靈臺劍莊西。

馬車走了五日，到了太清城，龐大的城門還是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蕭搖一驚，沒想到太清城會如此龐大宏偉。

此時的門前人來人往，熱鬧無比，馬車經(jīng)過士兵初略的檢查后，入了城內(nèi)。而城內(nèi)的人更多了，主道三條街上，擠滿了來來往往的過客。到了次道四條街，依然不能行駛過去。又往小道兩條街去，方可過去，一路上仍有不少市足馬夫，穿梭而行。

進入城內(nèi)約二十分鐘后，才到了將軍府。這附近屬于王府與各個宗門及其分門的區(qū)域，隔開了剛剛的鬧市，前方龐大皇宮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

李延暮在外游歷時間已久，這會兒回了太清城，自是要去與父親請安然后回東宮。蕭搖不便入宮，在柳將軍的提議下住進了將軍府。

將軍府規(guī)模較大，但內(nèi)部并不奢華，均是木制，無金玉彩器。樸素簡單，干凈整潔。

柳將軍叫人收拾出了一間房間給蕭搖，蕭搖在仆人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一處院子，入云院。

此處庭院較為空曠，中間只有一株未開的杏花樹，光影落下，搖曳可愛。蕭搖打整了一番，安定下來。

翌日清晨，蕭搖在美夢中醒來，太清城氣候溫暖，環(huán)境優(yōu)美，最適合調(diào)養(yǎng)神氣。蕭搖推開木窗，柔和的晨光抱住了他，清早的微風拂面，愜意自在。蕭搖洗漱完畢，在院中抽出了天末劍，伴隨鳥鳴，舞劍而起。

按柳將軍所說，下次的武舉正好在下個月。按澶淵國律法，無論王公貴族，宗門子弟與平民一視同仁參加考試，任何人都不得走捷徑和后路。所以，接下來要看蕭搖自己的表現(xiàn)了，只有取勝，才可以正式加入柳將軍的帳下。

所以蕭搖不敢懈怠。不過柳將軍倒是挺放心的，說那天在靈臺劍莊的試劍，你差點連我都贏了，天下年輕人中，你當屬第一，這次肯定是榜首了。

雖說如此，但事關(guān)重大，蕭搖任認為自己應(yīng)該努力，不斷練習，才有能力為蒼生拔劍。

那身白衣在晨光中綻放，劍氣收運自如，蕭搖宛若驚鴻，持劍出劍，殺氣與風骨并存。

這時，一股悠揚的琴聲傳來，如春風沐大地，聽聞此聲者，無不動搖。而這琴聲，仿佛跟著蕭搖的劍舞，為劍而動。蕭搖一怔，但立馬緩過神來，繼續(xù)在這絕妙的琴聲中舞劍。

劍隨琴動，琴隨劍彈。

那一刻，美到極致，在這陽春三月，俊美的白衣少年在清妙的琴聲中，舞出了天下最為絕世的一劍，而那琴音也達到了空谷回響的境界。

一剎，竟讓那株杏花綻開了最鮮怒的顏色，一樹杏花，全部開放，在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清香，透露著生機的春光。

蕭搖望向那彈琴之人，此刻，他見到了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幕。

遼遠天際，朝霞遠山，滿樹杏花，樓宇臺閣。透過那杏花葉影，一身藍衣的少女在院子的屋頂，輕捻慢攏。那是一身素雅的淡藍紗袍，下面是綠裙。長垂的頭發(fā)兩側(cè)別著極為精致的青色薄制蝴蝶釵，雖無妝妍，卻有著秀美的容顏。

“在下柳念歸，見公子舞劍便知，公子武藝高強，不知可否接在下三劍？”

她按動那朱紅古琴的一個鍵格，里面彈出一個隱藏的盒子，然后從盒子里取出了一把劍，飛身向蕭搖刺去。

那襲藍衣在風中，飄飄而來。

蕭搖緩過神來，回劍擋住了那襲來的一劍。藍衣女孩又轉(zhuǎn)身繞到了蕭搖身后。

藍衣浮動，暗香飄飄。

不過蕭搖也反應(yīng)及時，回手一擋。藍衣女孩向后退去，快速蓄力又閃出一劍，威力兇猛。

蕭搖也將劍向前刺出，倆劍相撞，激蕩起劍氣，引得那杏花紛紛落下，粉紅如霞的杏花在空中飛揚

三劍已出。

藍衣女孩望著眼前紛飛的杏花，又望了一眼蕭搖。

蕭搖溫柔的笑了笑：“承讓。”

藍衣女孩烏黑的長發(fā)隨風飄蕩，她也笑了笑，收回劍，躍回屋頂。：“劍術(shù)不精，待我練習幾日后，再來與你一試。”說罷便攜著劍和琴消失在了蕭搖的視線中。

蕭搖望著那襲藍衣離開，嘆氣，心想著還不知女子是何人。

此時府上送早點的人來了，提著木箱來到入云院。

“公子，你的早點。”

“多謝了，對了，你可知府上有一位少女，身穿藍衣綠裙，頭戴蝴蝶薄釵？”

那送飯的人將木箱放在桌上，想了想：“公子說的應(yīng)是柳將軍的女兒，她喜歡穿淡裝。”

蕭搖聽后，想起李延暮曾經(jīng)仿佛說過，柳將軍膝下只有一女，樸素開朗，明理懂事。還在京城禮儀考試中常常位居第一。想必方才那位便是柳將軍的女兒了。

送飯的人離開后，蕭搖吃了些早點，然后在府內(nèi)閑逛。此時府內(nèi)春意濃濃但蕭搖覺得還是有些無聊。偶然想起府上好像有一個藏書閣，便打聽了向藏書閣走去，想找些儒家經(jīng)典來看。

推開藏書閣的門，書卷的氣息撲面而來。蕭搖在一層選了幾本書，見還有二層，走了上去。

二層的書架不多，書架盡頭，木架透入了許多陽光，窗前的坐墊和小桌上，正坐著一位氣質(zhì)不凡的夫人。她正在讀書。

眼前這一幕讓蕭搖想起了自己在天善城郊外的紅梅木屋的書閣的場景。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對眼前的夫人行禮：“見過丁夫人。”

原來窗前讀書的是柳將軍的妻子丁憫月。初到府上時柳將軍便給蕭搖介紹過了。

丁夫人慈祥的笑了笑：“不必多禮，蕭公子請坐。”她指了指窗前的竹席座墊。蕭搖將方才拿在手中的書放在桌上，坐在竹席上。

丁夫人拿起前方的茶壺，給蕭搖倒了一杯清茶。

蕭搖謝過后，喝了一口茶。同時丁夫人看了看蕭搖放下的書。

“蕭公子原來愛讀儒家經(jīng)典。”

蕭搖將茶杯放下點點頭：“是的，每每讀時，便覺心氣浩然，光明無限。”

“是了，我也愛讀，覺得儒家的仁愛講得好，一些經(jīng)典，不知被翻了多少遍了”丁夫人和藹的笑了笑。

蕭搖和丁夫人談?wù)摿诵┤寮医?jīng)典。這位有才而又和善的夫人伴著溫暖的陽光書香，讓蕭搖感到安心，不知不覺一上午過去了。

蕭搖帶著書準備離去，向丁夫人行禮后，起身。丁夫人忽又想到了什么，緩緩朝蕭搖說道：“聽柳將軍說想收你為軍師，若以后要真上了戰(zhàn)場，可以選一些兵書來看看。”

蕭搖眼前一亮：“這我倒是沒想到，多謝夫人提醒。”

“好了，快去吃午飯吧，別餓到了。”

半月之后，武舉的消息出來了，柳將軍還成為了此次武舉的負責人。開始報名的第一天，柳將軍就把第一個名額給了蕭搖。蕭搖也忙著加緊練劍。

報名結(jié)束后，柳將軍統(tǒng)計了一下，此次共四十八人參賽，他大致看了一下這些人的資料，便對蕭搖更有信心了。而蕭搖也盼著那天的到來，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今在同齡人中的實力，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為天下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