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刑警組織東南亞分局的作戰室里，空氣像被凝固的鐵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正中央的全息投影設備嗡嗡運轉，將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投射在半空中，50個紅色光點在地圖上閃爍，像50顆嵌在黑暗里的血珠——每個光點都對應著“蜂巢賬本”上記錄的全球洗錢據點，從紐約華爾街到巴黎里昂信貸銀行，從東南亞的“天空之塔”到瑞士的私人金庫，密密麻麻織成一張跨國犯罪的巨網。

崔浩站在投影前，指尖懸在半空中，輕輕劃過標注著“東南亞某國·蜂鳥區塊鏈公司”的光點。光點被觸碰的瞬間，彈出一行詳細信息：“負責人：陳健（陳姐親弟），職位：CTO，核心業務：開發‘蜜蜂隧道’混幣協議，處理贓款拆分與轉移。”他的指尖能感受到投影的微弱熱度，就像能摸到這個犯罪網絡跳動的脈搏。

手里的皮質賬本被他攥得發皺，封面的燙金蜜蜂圖案早已氧化發黑，邊緣因為反復翻閱，磨損得露出了里面的牛皮紋理。這是從瑯賽廢棄糖廠密室里繳獲的原件，每一頁都用繁體中文工整記錄，字跡里透著一股偏執的認真——第23頁詳細寫著“混幣器2.0”的開發流程，第41頁標注著10個未成年人賬戶的開戶信息，第67頁則畫著陳姐家族的關系圖，每個名字旁都標著分工，像一張精密的機器圖紙。

“各行動組注意，”東南亞分局局長頌猜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回蕩在作戰室，他手里捏著一份加密文件，臉色凝重，“根據‘蜂巢賬本’鐵證，全球同步收網行動，現在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作戰室里的通訊設備同時響起——紐約、巴黎、東京、悉尼……世界各地行動組的匯報聲此起彼伏，像一場跨越時區的交響樂。

紐約曼哈頓的清晨，才剛過六點，華爾街的投行大樓還沒完全蘇醒。FBI探員馬克帶著小隊，撞開了“摩根士丹利”私人銀行部的玻璃門。清脆的碎裂聲在安靜的大廳里格外刺耳，前臺小姐嚇得尖叫起來。馬克直奔頂層的副總裁辦公室，推開門時，陳姐的堂兄陳衛國正坐在真皮沙發上，手里握著個加密終端，屏幕上顯示著“資金轉移中——37%”。

“不許動！FBI！”馬克舉著槍，厲聲喝道。

陳衛國的手猛地一抖，終端“啪嗒”掉在地毯上。他穿著定制的阿瑪尼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桌上還放著杯沒喝完的藍山咖啡，熱氣剛散。“你們憑什么闖進來？我是合法公民！”他試圖站起來，卻被探員按在沙發上，手腕很快被戴上手銬。

馬克撿起終端，接入解密設備，屏幕上立刻跳出“蜂后錢莊-紐約分號”的字樣，還有一筆5000萬美金的轉賬記錄，收款地址正是瑞士銀行的未成年人賬戶。“陳先生，”馬克晃了晃手里的賬本復印件，“你以為用私人銀行的‘保密協議’就能掩蓋洗錢？賬本里寫得很清楚，你負責將東南亞的贓款轉入美國股市，再通過股票質押套現，過去三年，你至少處理了1.2億美金。”

陳衛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他桌上的文件筐里，還放著幾張古董拍賣圖錄——那是給陳姐姑媽陳美玲準備的，用來偽裝贓款流向。

與此同時，巴黎的午后，陽光透過里昂信貸銀行的穹頂，灑在大理石地面上。法國警方的特警隊，在地下金庫的入口處，攔住了正要離開的陳美玲。她穿著香奈兒套裝，手里提著個精致的路易威登行李箱，里面裝著一尊青銅佛像——那是她剛從金庫取出來的“藏品”。

“陳女士，請打開行李箱。”法國警長勒芒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陳美玲的眼神閃爍，雙手緊緊抓著行李箱拉桿：“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你們沒有權利檢查！”

勒芒沒跟她廢話，示意警員打開行李箱。青銅佛像被取出來時，警員發現佛像的底座是空心的，里面藏著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子——打開后，里面是12個比特幣冷錢包，每個都刻著蜜蜂圖案，與“新蜂”的logo一致。“賬本里記錄著，你利用古董商的身份，將虛擬貨幣冷錢包偽裝成藝術品，通過拍賣轉移到世界各地。”勒芒拿出賬本復印件，“這尊佛像，上個月在倫敦蘇富比拍賣，成交價120萬歐元，實際上是在轉移200個比特幣。”

陳美玲癱坐在地上，精致的妝容因為恐懼變得扭曲。她一直以為，用古董偽裝冷錢包是天衣無縫的主意，卻沒想到賬本里連每次拍賣的時間、金額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在東南亞某國的“天空之塔”腳下，陽光正烈得晃眼。李建國率領的突襲隊，已經包圍了“蜂鳥區塊鏈公司”的大樓。他躲在一輛防暴車后，對著戰術耳機喊道：“崔浩，無人機畫面能看清嗎？大樓頂層有異常信號，像是在銷毀數據！”

崔浩坐在臨時指揮車里，盯著無人機傳回來的實時畫面。畫面里，區塊鏈公司的玻璃幕墻上，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蜜蜂logo——那是用納米光學迷彩噴涂的，在不同角度的陽光下，會呈現出不同的透明度，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此刻，logo的位置正往外冒著淡淡的黑煙，說明里面的人可能在焚燒文件或銷毀硬盤。

“能看清，”崔浩快速操作終端，調出大樓的結構圖，“頂層是CTO辦公室，陳健應該在里面。我已經讓技術組切斷了大樓的網絡，但他們可能有備用衛星信號，你們動作要快！”

李建國點點頭，對著對講機下令：“一隊從正門突破，二隊繞到后門，三隊跟我走消防通道，目標頂層CTO辦公室！”

突襲隊沖進大樓時，前臺的工作人員嚇得抱頭蹲在地上。電梯被鎖定，李建國帶著三隊，沿著消防通道往上跑。金屬樓梯被踩得“哐當”響，每跑一層，就能聽到辦公室里傳來的驚叫聲——里面的員工大多不知道公司的真實業務，還以為是普通的警察檢查。

頂層CTO辦公室的門是密碼鎖，李建國讓隊員用破拆工具撬開。“哐當”一聲，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陳健正站在碎紙機前，手里拿著一枚黑色蜜蜂U盤，試圖塞進去。碎紙機的入口處，已經堆滿了撕碎的文件，紙屑像雪花一樣落在地上。

“不許動！”李建國舉著槍，沖了進去。

陳健的動作一頓，轉身想跑，卻被隨后趕來的崔浩按住了手腕。崔浩的手指用力，陳健疼得叫出聲，U盤“啪嗒”掉在地上。崔浩低頭一看，陳健的白大褂袖口卷著，露出小臂上的蛇形紋身貼紙——黑色的蛇身纏繞著，尾尖缺了一片鱗片，和刀疤臉王強的紋身完全一致，連鱗片缺失的形狀都分毫不差。

“陳先生，你跑不掉的。”崔浩從背包里拿出賬本復印件，攤開在陳健面前，“賬本第23頁，記錄著你為‘新蜂’開發的‘混幣器2.0’，能將單筆虛擬貨幣拆分后，通過1000個境外節點洗白，規避所有區塊鏈監控。上周劉大媽那筆被攔截的200萬，有10萬就是通過這個混幣器，轉到了緬北黃金賭場。”

他說著，打開隨身攜帶的區塊鏈瀏覽器，屏幕上跳出一串綠色的代碼：“你看，這是‘蜜蜂隧道’協議的節點記錄，每個節點的IP都指向你公司的服務器。3.2億凍結資金里，有8000萬就是通過這個協議，消失在暗網里的——你以為能瞞天過海，卻不知道每個代碼片段，都在區塊鏈上留下了痕跡。”

陳健的臉色從通紅變成慘白，他盯著賬本復印件，嘴唇哆嗦著：“你們……你們沒有搜查令，這是非法取證！”

“搜查令在這里。”李建國從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上面蓋著國際刑警和當地警方的雙重印章，“我們不僅有搜查令，還有你開發‘混幣器’時的代碼備份，有你給陳姐轉賬的銀行記錄，還有你辦公室服務器里的‘獵心計劃’文檔——你以為刪除了就沒事了？我們已經恢復了所有數據。”

崔浩指了指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還亮著，上面是“獵心計劃-數字蜂群”的開發文檔，標題用紅色字體標注著“絕密”。文檔首頁用隱形墨水寫著一行字，崔浩拿出紫外線燈照射，淡藍色的字跡立刻顯現：“終局：數字時代，人人皆可成蜂”——與“蜂巢賬本”最后一頁的警示文字完全一致，連字體的傾斜度都分毫不差。

“小張，檢查墻壁。”崔浩對跟進來的技術科小張說。

小張拿出紫外線燈，對著辦公室的白墻照射。幾秒鐘后，墻上浮現出一幅巨大的思維導圖，用隱形墨水繪制，從“虛擬人設生成”“話術庫更新”到“跨國資金池構建”“內鬼滲透計劃”，每個節點都用紅色線條連接，旁邊標注著陳姐家族成員的名字：

-陳衛國（堂兄）：華爾街投行副總裁，負責將贓款轉入歐美金融市場，通過股票、基金套現；

-陳美玲（姑媽）：古董商，利用藝術品拍賣，將虛擬貨幣冷錢包偽裝成古董，轉移至全球；

-陳健（親弟）：區塊鏈公司CTO，開發“混幣器2.0”“蜜蜂隧道”協議，構建犯罪網絡的技術底層；

-陳姐（核心）：統籌話術組、技術組、洗錢組，制定“獵心計劃”；

-其他13名家族成員：分布在5個國家，負責據點管理、內鬼聯絡、贓款交接。

“這就是你們家族的犯罪網絡。”崔浩的聲音冰冷，“你們利用血緣關系綁定，分工明確，從技術到渠道，從境內到境外，構建了一個覆蓋全球的洗錢帝國。你們以為血緣是最可靠的紐帶，卻沒想到，正是這份‘可靠’，讓你們的每一步犯罪，都被清晰地記錄在賬本里。”

陳健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里帶著瘋狂和絕望：“這不是犯罪！這是數字時代的生存法則！當每個人的數據都能被標價，當虛擬貨幣能繞過所有監管，我們只是把‘獵心’變成了產業！你們現在抓了我，還會有其他人做這件事——數字時代，人人都想賺錢，人人都可能成為‘蜂’！”

“住口！”李建國怒吼一聲，示意警員把陳健押走，“把他帶下去，全程錄像，不許他接觸任何電子設備！”

陳健被押出門時，還在瘋狂地喊：“你們贏不了！‘數字蜂群’計劃已經啟動了！你們抓了我們，還有無數個‘我們’！”

全球收網行動持續了整整72小時。這72小時里，崔浩幾乎沒合過眼，一直守在作戰室的通訊設備前，接收來自世界各地的匯報：

-悉尼行動組在某華人社區抓獲陳姐的堂弟陳衛軍，查獲偽造的護照和50萬澳元現金；

-東京行動組在某加密貨幣交易所，凍結了陳姐家族控制的“蜂鳥幣”，市值約1.3億日元；

-迪拜行動組在某五星級酒店，抓獲負責交接贓款的陳姐侄子陳浩，當場繳獲300萬美金的現金；

-濱海市行動組在某小區，抓獲了隱藏在國內的陳姐遠房表妹李娟，她負責將境外贓款兌換成人民幣，轉給國內的詐騙話術組。

當最后一個行動組匯報“目標抓獲”時，作戰室里響起了短暫的掌聲。頌猜局長走到崔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崔警官，你們中國警方提供的‘蜂巢賬本’，是這次全球收網的關鍵。沒有這本鐵證，我們不可能這么快鎖定所有據點。”

崔浩點點頭，卻沒有絲毫輕松——他知道，陳姐家族只是“新蜂”犯罪網絡的冰山一角，賬本里提到的“數字蜂群”計劃，才是真正的威脅。

三天后，濱海市刑偵支隊的證物室里，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一排排證物架上。崔浩看著從各國引渡回來的賬本副本，每本都用證物袋小心裝著，標簽上標注著“紐約-陳衛國”“巴黎-陳美玲”“東南亞-陳健”……每本賬冊的最后一頁，都用隱形墨水寫著相同的警示：“給獵物與獵人的警示——當技術撕開人性的裂縫，我們都可能成為蜂巢的一部分。”

“李哥，你看這里。”崔浩指著其中一本賬本里的記錄，“陳健開發的‘蜜蜂隧道’協議，不僅用于洗錢，還被植入了全球10萬臺家用路由器。這些路由器大多是東南亞、非洲、南美地區的廉價型號，用戶不會察覺，卻會成為‘新蜂’的‘分布式節點’。”

他調出技術科的檢測報告，屏幕上顯示著路由器的品牌和型號：“這10萬臺路由器，正在自動下載‘暗蜂’軟件的變種，目標是竊取普通網民的個人信息——身份證號、銀行卡信息、聊天記錄，然后將這些信息賣給詐騙團伙，或者用來生成虛假身份。”

李建國靠在證物架上，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的警服皺巴巴的，領口還沾著點咖啡漬——這幾天他一直在整理陳姐家族的審訊記錄，幾乎沒怎么休息。“他們想把犯罪模式產業化。”李建國的聲音帶著疲憊，“陳姐家族只是‘新蜂’推出來的‘明棋’，負責搭建全球洗錢網絡；而那個‘數字蜂群’計劃，是要培養無數個‘林婉如’，讓詐騙變成分布式犯罪——每個人都可能是話術員，每個人的設備都可能是犯罪工具，這樣警方就永遠抓不完。”

崔浩想起“新蜂”發來的暗網消息，想起那張全球50個紅色光點的動圖。他從背包里拿出那塊從瑯賽密室里繳獲的加密硬盤，接入便攜式終端。硬盤里除了周明遠的AI換臉視頻，還有一段陳健被捕前錄制的視頻——畫面里，陳健身穿白大褂，站在服務器陣列前，背景里的藍色指示燈不停閃爍。

“崔警官，如果你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們已經落網了。”陳健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但你別以為這是結束——你看到那50個據點了嗎？不，那只是誘餌。真正的蜂巢，在每個人的手機里，在每臺連接網絡的設備中。‘蜜蜂隧道’協議已經感染了10萬臺路由器，很快會感染100萬、1000萬……到時候，每個普通網民的設備，都可能成為我們的‘蜂房’，每個有貪婪心的人，都可能成為‘毒蜂’。”

視頻的最后，陳健伸手觸碰服務器的屏幕，屏幕上跳動的代碼突然組成一個巨大的黑色蜜蜂圖案，翅膀一張一合，像是在嘲笑。“數字時代，犯罪沒有邊界。你們抓了我們，還會有其他人接過‘蜂巢’的旗幟——因為人性的貪婪，永遠不會消失。”

濱海市的黃昏，霞光染紅了半邊天。崔浩走出警局，晚風帶著點暖意，吹在他臉上。手機突然震動，是妻子趙慧發來的短信，附帶一張照片：丫丫坐在鋼琴前，手里拿著張畫，畫上面是個穿著警服的小人，旁邊畫著一只被抓住的黑色蜜蜂，下面用拼音寫著“爸爸是抓蜜蜂的英雄”。

崔浩看著短信，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眼眶卻有點發熱。他想起賬本最后一頁的警示，想起陳健視頻里的狂言，突然明白“新蜂”留下賬本的真正意圖——這不是投降，而是宣言。他們故意留下這本賬本，讓警方搗毀陳姐家族，就是為了讓“數字蜂群”的理念，隨著被曝光的犯罪模式，滲透到更多人的心里。

就像陳健說的，只要有人貪婪，只要有人想不勞而獲，就會有人模仿他們的模式，成為新的“毒蜂”。

這時，技術科的小張發來一條加急消息：“崔哥，‘蜜蜂隧道’協議的感染量正在呈指數級增長！我們追蹤到感染源頭，是一個無法解析的暗網域名，后綴是‘.onion’，用了25層洋蔥路由，根本無法定位！而且這個域名的加密方式，和之前東南大學周明遠實驗室訪問的暗網服務器，用的是同一種算法！”

崔浩的腳步猛地頓住。他抬頭望向城市的燈火，黃昏的霞光漸漸褪盡，無數盞燈在夜色里亮起，像無數雙閃爍的眼睛。這些眼睛里，有像丫丫一樣純真的，有像劉大媽一樣焦慮的，也可能有被貪婪驅使、隱藏在暗處的。

賬本里的鐵證，鎖住了陳姐家族17名核心成員，卻鎖不住技術催生的貪婪，鎖不住“數字蜂群”理念的擴散。那些被感染的路由器、無法追蹤的暗網域名、隱藏在高校的內鬼……像一根根看不見的毒刺，扎在數字時代的血管里。

“獵心計劃”從團伙犯罪升級為全民威脅，或許才剛剛開始。崔浩握緊手機，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更加清醒——這場較量，遠沒有結束。他要做的，不僅是抓住現有的罪犯，還要守住技術的底線，擋住“數字蜂群”的侵襲，不讓更多普通人，變成那只蜇向社會的“毒蜂”。

夜色漸濃，濱海市的燈火越來越亮。崔浩轉身往警局走去，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難走，但他沒有退路——為了那些信任他的受害者，為了丫丫畫里的“英雄”，也為了守住數字時代的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