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安刷朋友圈時,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林小滿的頭像在列表里亮著,點進去就看見那張合影——小滿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懷里抱著只玳瑁色的小貓,貓爪搭在她手背上,她微微側著頭,嘴角彎出淺淡的弧度,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她發梢,柔和得像層薄紗。配文只有五個字:“你好,新朋友。”
她盯著照片看了幾秒,忽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小滿了,手指在評論框敲下一行字,:“小貓眼睛像琥珀,跟你一樣好看。下周約?”
發送成功后,她截了圖發到“橘子樹小分隊”的群里,附上一句:“咱小滿的新朋友正式亮相了,我提議,下周集體去看貓(和小滿)。
消息剛發出去,陳念就秒回了個“舉爪”的表情包:“算我一個”
周子昂緊隨其后:“我負責買草莓蛋糕,看看這位‘新朋友’會不會跟小滿搶著吃。”
蘇念安看著群里熱鬧起來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得輕快:“那就定在周六下午?我去訂那家小滿愛吃的綠豆糕。”
群里很快達成一致,聊天記錄里飄著各種關于“給小貓帶什么見面禮”的討論,像顆石子投進溫水里,漾開的全是期待的漣漪。蘇念安看著小滿朋友圈那張合影,忽然覺得,那句“你好,新朋友”里,藏著的不只是小滿和小貓的故事,也是她們這群人,陪著她慢慢走向新日子的模樣。
陳念推開院門時,竹籬笆上的牽牛花正開得熱鬧,紫的、粉的花瓣沾著午后的陽光,像撒了層碎金。她提著剛買的草莓蛋糕,腳步頓在廊下——小滿坐在竹椅上,懷里抱著個灰撲撲的小東西,背影安靜得像幅水墨畫。
“來了?”小滿聞聲抬頭,懷里的貓被驚動,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那是只玳瑁色的貓,毛色雜得像被誰隨手潑了墨,縮在小滿懷里時,竟和她垂著眼的模樣重合,連呼吸的節奏都像。
蘇念安從陳念身后探出頭,手里還舉著剛買的逗貓棒:“這就是你說的……新伙伴?”
小滿點點頭,指尖在貓背上輕輕畫著圈:“上周在救助站看到的,他們說它總躲在籠子最里面,不愛動,也不愛叫。”她頓了頓,低頭用下巴蹭了蹭貓的頭頂,聲音軟得像棉花,“叫阿安,”小滿說,“平安的安。”
阿安像是應和似的,往她懷里又縮了縮,腦袋埋進她頸窩,小身子微微起伏,和小滿平穩的呼吸節奏奇妙地重合。周子昂把帶來的貓糧放在石桌上,包裝袋撕開的脆響讓阿安耳朵抖了抖,卻沒抬頭,只是尾巴尖極輕地掃了下小滿的手腕,像在確認她還在。
“平安的安,真好,”陳念拉過張小板凳坐下,看著那貓蜷成的小團子,“跟它現在的樣子很配,安安靜靜的。”
“救助站的人說它是被遺棄的,剛去時躲在貓砂盆后面,餓了三天都不肯出來。”小滿指尖順著貓的脊背慢慢滑,“像不像以前的我?總覺得只有縮起來,才不會被人注意到。”阿安忽然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她,然后輕輕舔了舔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慰。
蘇曉曉舉著逗貓棒晃了晃,羽毛在阿安眼前飄來飄去,可那貓只是眨了眨眼,又把頭埋回小滿頸窩。“嘿,這小家伙,比你當年還沉得住氣,”蘇曉曉假裝嘆氣,“我這逗貓棒在它這兒,跟根普通羽毛似的。”
小滿忍不住笑了,眼里的光像碎在水里的星星:“它昨天跟我待了一下午,就趴在我寫日記的本子上,我寫多久,它就睡多久。”她從竹椅旁拿起本子翻開,某一頁畫著只縮成球的貓,旁邊寫著“阿安說,安靜的時候能聽見風在說話”。
周子昂湊過去看,忽然指著窗外:“你看,橘子樹又長新葉了。”院子角落的橘子樹盆栽是他們從遠方帶回來的,如今枝椏上冒出的嫩芽綠得發亮,“說不定等它結果時,阿安就敢上樹了。”
“它才不敢,”小滿輕輕戳了戳阿安的耳朵,“昨天我拿毛線球逗它,它都躲了半天,最后還是我把球推到它跟前,它才敢用爪子碰一下。”話雖這么說,她的語氣里卻全是溫柔,像在說一個害羞的小朋友。
陳念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小滿的樣子,那時她剛失去阿柚,整天坐在搖椅上不說不動,眼睛里像蒙著層灰。而現在,她會笑著講阿安的趣事,會在本子上畫貓爪印,連指尖的動作都變得輕快——就像阿安雖然膽小,卻愿意把肚皮露給她看一樣,她們都在彼此的世界里,慢慢放下了防備。
“對了,”蘇曉曉忽然拍手,“下周城郊有個貓咪咖啡館,要不帶阿安去見見世面?”
小滿剛要說話,懷里的阿安忽然抖了抖,尾巴尖緊張地卷了起來。她趕緊順了順貓的背:“它現在還怕人多的地方,等再過陣子吧。”她低頭對阿安輕聲說,“等你敢跟草莓蛋糕搶吃的了,我們就去,好不好?”阿安像是聽懂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竹椅上的小滿和懷里的阿安像被鍍了層金邊。陳念看著她們,忽然覺得有些感動——原來治愈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事,小滿在給阿安“平安”的同時,也被這只和她相似的貓,溫柔地治愈著。
周子昂把貓糧倒進新的食盆里,阿安終于從小滿懷里探出頭,警惕地看了看食盆,又看了看小滿,確認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跳下去。它的動作很慢,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像怕小滿突然不見似的,直到走到食盆邊,還保持著隨時能躲回她懷里的姿勢。
“你看,它多依賴你,”蘇曉曉笑著說,“跟你當初總跟著我們一樣。”
小滿望著阿安的背影,手里的本子輕輕翻動著。風從院子里吹過,橘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有人在說“慢慢來”。她知道,阿安不會一下子變得活潑,就像她不會一下子忘記阿柚,但沒關系,她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彼此的陪伴里,慢慢學會勇敢。
阿安吃了幾口貓糧,忽然抬起頭,朝小滿“喵”了一聲,聲音細細的,卻很清晰。小滿笑著朝它伸出手,它猶豫了一下,竟邁著小碎步跑了回來,重新跳回她懷里,把腦袋埋進她掌心。
那一刻,廊下的陽光、草莓的甜香、橘子樹的葉聲,還有懷里貓的溫度,都成了“平安”最好的注腳。陳念忽然明白,阿安的名字里藏著的,是小滿對過去的釋懷,也是對未來的期許——愿往后的日子,她們都能在彼此的目光里,安穩地活著。
蘇曉曉拿起手機,悄悄拍下這一幕:照片里的小滿低著頭,眼里的笑意像融化的糖,懷里的阿安蜷成小小的一團,陽光在她們身上流淌。她想,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樣子吧,兩個渴望平安的靈魂,終于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