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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獵手?不,今晚你是獵物!

劇烈的眩暈感如潮水般涌上大腦,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太陽穴的神經,幾乎要將他的頭顱撕裂。

江源死死咬著牙關,舌尖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

他知道,這是精神力過度透支的后遺癥。

但他不能停,更不能倒下。

身后的破廟是陷阱,也是他唯一的喘息之地,而這份喘息的時間,需要他用智慧和勇氣去爭取。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惡心感,彎腰抓住阿七冰冷僵硬的腳踝。

尸體沉重得像一塊浸了水的頑石,在滿是碎石和枯草的地面上拖行,發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每拖一步,江源都感覺自己的骨架快要散開,但他眼中沒有絲毫動搖,只有獵豹般的冷靜與專注。

廟后不遠處,有一口早已廢棄的枯井,井口被腐朽的木板虛掩著,散發著一股陳年腐土的氣味。

這里是亂葬崗的邊緣,死人是這里最不稀奇的東西。

他將阿七的尸體拖到井邊,沒有片刻遲疑。

青銅短刃再次出現在他手中,刃身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他沒有去割斷尸體的喉嚨,那沒有意義。

他用刀尖麻利地挑開阿七身上那件黑色勁裝的紐扣,割斷了腰間的皮帶。

衣物剝離,露出尸體上青紫的傷痕和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

江源毫不嫌棄地將這件帶著死人余溫和血腥味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

衣服的尺寸略大,但勉強合身。

他將自己的長衫撕成布條,一部分塞進鞋里墊高,另一部分則用來將寬大的袖口和褲腿扎緊,顯得更為干練。

做完這一切,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混著雨水的濕泥,毫不猶豫地抹在自己臉上。

冰冷的泥漿覆蓋住他原本清秀的五官,也掩蓋了他臉上因虛弱而顯出的不正常蒼白。

他對著井水中模糊的倒影,刻意弓起背,壓低了身形,雙腿微曲,試著走了幾步。

這是他剛才在暗中觀察到的,阿七那種時刻準備發力撲殺的走路姿態,一種屬于職業打手的身體語言。

他將阿七赤裸的尸體奮力推入枯井,沉悶的墜落聲后,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沒有就此罷手,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紙包,那是他之前在城里藥鋪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生石灰。

他將石灰粉盡數撒入井中,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有效地掩蓋了尸體可能散發出的血腥和腐臭。

緊接著,他返回破廟,將阿七換下的衣物連同廟里一些殘破的蒲團、干草堆在一起,用火鐮點燃。

潮濕的布料和雜草無法燃起大火,卻升騰起一股股濃重嗆人的黑煙,伴隨著布料燒焦的刺鼻氣味。

這股煙霧在夜風中飄散,恰好能為他偽造出一個“尸體已被焚毀,但未能完全燒盡”的假象。

血腥味、燒焦味、石灰味混雜在一起,足以混淆任何試圖通過嗅覺追蹤的敵人。

所有的布置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江源的行動精準而高效,仿佛排練過無數次。

他靠在破廟冰冷的墻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從額角滑落。

他再次攤開手掌,那柄青銅短刃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似乎比剛才更加凝實了一些。

“這張卡……還能升級嗎?”他在心中默念,視線緊盯著短刃的卡牌圖案,“升級的碎片,要如何才能再次獲得?”

這一次,腦海中的系統界面依舊沉默,沒有任何機械的電子音回應。

然而,當他的意念掃過那片虛無的簽到界面時,一行之前從未出現過的金色小字,在角落里悄然浮現:

“特殊地點簽到:待解鎖。”

特殊地點?

江源心中一動。

難道說,除了每日固定的簽到之外,在某些特定的地方,還能獲得額外的獎勵?

比如……他剛剛處理掉阿七的這口枯井?

還是這整片亂葬崗?

又或者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地——申西街17號?

這個發現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求生的欲望愈發強烈。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但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

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蹄聲沉穩有力,不止一騎。

緊接著,一聲短促的木哨聲響起,像夜梟的啼叫,卻又帶著一絲人為的、規律的節奏。

來了!

江源的心臟驟然一縮,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來不及多想,一個翻滾,閃電般地躲進了破廟側面堆放的柴堆之后。

柴堆堆得雜亂,滿是灰塵和蛛網,卻正好為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

他透過木柴的縫隙,死死盯著破廟的入口,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兩匹高大的黑馬停在了廟門外,馬蹄不安地刨著地。

馬上的人影一躍而下,動作干脆利落。

他們同樣穿著黑色的勁裝,腰間挎著槍,手中提著馬燈。

昏黃的燈光在破廟里投下兩個搖曳不定、充滿壓迫感的影子。

為首那人身材更高大,聲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鐵:“阿七?得手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破廟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另一人沒有作聲,徑直走到那堆仍在冒著黑煙的灰燼前,用腳尖踢了踢,一股更濃烈的焦臭味散發開來。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點灰燼,湊到鼻尖聞了聞,眉頭緊鎖:“有血腥味,但是……沒有尸油的味道。燒得不透。”

這句話讓躲在柴堆后的江源如墜冰窟。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心跳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如同擂鼓,他甚至擔心會被外面的人聽到。

行家!只憑一點灰燼就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

他的偽裝被看穿了。

一旦被發現他還活著,而且阿七已經死了,那兩個手持槍械的殺手,絕不會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子彈。

千鈞一發之際,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

江源的大腦卻在極度的危險中運轉到了極致。

怎么辦?

沖出去拼死一搏?

對方有兩個人,還有槍,他剛剛透支了精神力,勝算幾乎為零。

就在這時,一個被他遺忘在記憶深處的片段,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那是在他前世,為了考據一本民國背景的小說,他曾經翻閱過大量關于舊時代幫派、江湖切口的資料。

其中有一段,就提到了某些秘密組織在夜間聯絡時使用的暗號——模仿鳥獸的叫聲。

其中,貓頭鷹的叫聲,三長兩短,代表安全;而連續三聲短促的低鳴,則代表“自己人,正在辦事,閑人勿擾”。

這是一個瘋狂的賭博。

賭對方的暗號體系,和他看過的資料有共通之處。

賭輸了,立刻就會暴露位置,死得更快。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江源屏住呼吸,將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喉間,然后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三聲短促而沉悶的叫聲。

“咕……咕……咕……”

聲音不大,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像一只真正的貓頭鷹被驚擾后發出的警告。

聲音傳出的瞬間,江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感覺到冷汗正從后背的毛孔里滲出,浸濕了那件屬于阿七的衣服。

破廟里的兩個黑衣人,動作同時一頓。

為首那人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側耳傾聽。

另一個踢開灰燼的男人也站起身,兩人對視了一眼。

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鐘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為首的黑衣人緊繃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低聲對同伴說道:“是暗哨的回應??磥戆⑵呔驮谶@附近,可能是在處理什么不方便我們看到的麻煩?!?

另一人點了點頭,”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堆冒煙的灰燼,不屑地哼了一聲,“既然他發了信號,我們就不必多事了。回去稟報鐵面判官,就說活口已經除掉,手尾干凈。”

鐵面判官?

這個名字像一根鋼針,狠狠扎進江源的腦海。

兩個黑衣人不再停留,迅速轉身出門,翻身上馬。

馬蹄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逐漸遠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濃稠的夜色里。

直到馬蹄聲徹底聽不見了,江源才敢緩緩地從柴堆后探出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

他渾身都已被冷汗浸透,四肢因為極度的緊張而有些發軟。

但他活下來了。

他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在地,眼中卻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鐵面判官……聽這名號,恐怕是青蚨會里專門負責刑罰與紀律的頭目,或許,就是那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執法者。

這個組織內部的層級,遠比他想象的要森嚴和恐怖。

阿七,以及剛剛那兩個持槍的殺手,恐怕都只是這個“鐵面判官”手下的棋子。

他將“鐵面判官”這個名字,連同那張青銅面具的形象,一同刻進了自己的記憶深處。

最后望了一眼這片埋葬了他過去的亂葬崗,江源小心翼翼地從內衣口袋里取出那張全家福照片,確認沒有在剛才的搏斗和躲藏中損壞,然后貼身藏好。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遠處申城的方向。

那里的萬家燈火,在此刻看來,如同黑夜里搖曳的無數鬼火,迷離而危險。

“江承宇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里。”風中,傳來他低沉而清晰的誓言,那聲音里充滿了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冷酷與決絕,“但江源,活下來了。”

“你們埋了我一次,現在還想再埋第二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猶如出鞘的利刃。

“那就看看,究竟是誰,先把誰埋進土里?!?

話音落下,他不再回頭,裹緊了身上那件屬于仇人的外衣,將身形隱入無邊的夜色之中。

他的腳步不再有絲毫的踉蹌,每一步都踏得異常堅定,徑直走向那個一切謎團的起點——申西街17號。

長夜漫漫,殺機四伏,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深沉的。

對于江源來說,他的黎明,還遠未到來。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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