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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條細軟·悄然入庫

1951年的上海,濕冷的水汽,像一張無形的、浸透了冰水的灰布,沉沉地罩在溫公館的飛檐翹角之上。連綿的陰雨將黛瓦洗得發亮,卻洗不去那份深宅大院骨子里透出的沉沉暮氣,和如今悄然彌漫開來的、難以言喻的恐慌。

三歲多的溫見寧被奶娘張媽穩穩抱在懷里,穿過抄手游廊。她穿著厚實的寶藍色小棉襖,烏黑柔軟的頭發扎成兩個乖巧的小鬏鬏,襯得一張小臉愈發玉雪可愛。她手里攥著一個小小的、針腳細密的布老虎,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帶著點好奇,懵懂地瞧著廊下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仆役。

那些壯實的男仆們個個面色緊繃,脖頸上青筋微凸,正奮力抬著一個個異常沉重的樟木箱籠,腳步沉重地碾過水磨青磚鋪就的甬道,朝著后門的方向而去。箱籠上貼著模糊不清的封條,有的箱角甚至裹了厚厚的油布,顯然里面的東西經不起絲毫雨水。空氣中除了濕冷的土腥氣,還混雜著樟腦、舊書卷、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般的金屬氣味。

張媽感受到懷里小小姐安靜得過分,低頭輕輕顛了顛她,帶著濃重寧波口音的吳語軟軟地哄著:“六小姐乖乖,不怕不怕,老爺太太在忙正事呢,過些日子帶六小姐坐大輪船去好地方玩。”

溫見寧仿佛聽懂了,又仿佛沒懂,只是把小臉往張媽溫暖的頸窩里貼了貼,軟軟地“嗯”了一聲,攥著布老虎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收得更緊了些。她小小的身體放松地依偎著奶娘,呼吸平穩,任誰也看不出這具稚嫩軀殼里,此刻正翻涌著怎樣驚心動魄的算計。

那雙看似清澈懵懂、不染塵埃的大眼睛深處,沉淀著與年齡全然不符的冰冷審視和洞悉一切的了然。

來了。她在心中無聲地確認。溫家這艘看似華麗堅固的巨輪,終究要在這片即將掀起滔天巨浪的土地上啟錨逃遁了。書房里父親溫鴻遠徹夜不滅、搖曳到天明的燈火,嫡母林靜儀驟然減少甚至取消的宴飲邀約和牌局,還有那些被仆人們小心翼翼地、趁著夜色或清晨人少時偷偷抬出去、從此再未出現在廳堂樓閣里的紫檀嵌螺鈿屏風、鈞窯瓷瓶、甚至祖父那架心愛的德國立式鋼琴……所有零碎的跡象,都像散落的拼圖,在她早已洞悉歷史走向的腦海中,無比清晰地拼湊出那個不容置疑的結論——溫家要走了,而且走得倉惶,走得狼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焦灼。仆人們雖然手腳不停,動作卻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悄,彼此間的交談也壓得極低,眼神偶爾碰撞,也飛快地移開,里面藏著驚疑不定。管事福伯的聲音比往日更加嚴厲短促,指揮著搬運的路線和次序,額頭上卻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是累的,還是別的。

“都仔細著點,手腳放輕,摔了磕了,賣了你們也賠不起”。福伯低沉的呵斥在廊下回蕩。

一個抬著沉重箱子的年輕仆役腳下猛地一個踉蹌,箱子重重地歪了一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福伯臉色驟變,幾步沖過去,劈手就在那仆役背上狠狠摑了一巴掌,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作死啊你!這里頭的東西要是……”他后半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凌厲地掃過四周,看到抱著溫見寧的張媽,更是狠狠瞪了一眼。

張媽嚇得一哆嗦,趕緊抱著溫見寧側過身,快步朝五姨太蘇晚晴住的西跨院走去,嘴里小聲念叨:“阿彌陀佛,可嚇死個人了……”

溫見寧趴在張媽肩上,大眼睛安靜地看著福伯那張因驚怒而扭曲的臉,以及那個挨了打、臉色慘白、嚇得幾乎要癱軟的年輕仆役。她小小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恢復成一片澄澈的無辜。**亂象已生,人心浮動。**這正是她等待已久的渾水摸魚的天賜良機!空間里那座沉寂的、只堆著她零星攢下的小玩意和一點壓歲錢的小屋,正渴望著新的、更“厚重”的填充物。

蘇晚晴的屋子在溫公館西側一處幽靜的小跨院里,比起正院和嫡子女們住的地方,自然樸素許多,但收拾得極為干凈雅致,窗明幾凈,幾盆水仙開得正好,散發著清幽的香氣。蘇晚晴正坐在窗下的繡架前,手里拿著一方未完成的帕子,指尖銀針翻飛,動作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穿著一身素凈的藕荷色旗袍,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薄絨開衫,眉眼溫婉,只是眉宇間鎖著一抹揮之不去的輕愁,臉色也比平日蒼白些。

見張媽抱著溫見寧進來,蘇晚晴立刻放下針線,臉上綻開溫柔的笑意,起身迎了過來:“寧兒回來了?外面冷吧?”她伸手將女兒從張媽懷里接過來,入手沉甸甸、暖融融的小身子,讓她心頭那份不安稍稍被驅散了些。

“太太。”張媽恭敬地福了福身,“外面亂糟糟的,福伯發了好大的火,我瞧著不像樣,就趕緊抱六小姐回來了。”

蘇晚晴抱著女兒坐到軟榻上,輕輕拍著她的背,聞言嘆了口氣,低聲道:“老爺吩咐了,家里要緊的東西都要收拾起來……人心惶惶的,難免浮躁。”她看著溫見寧粉雕玉琢的小臉,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寧兒不怕,有娘在。”

溫見寧伸出小手,笨拙地摸了摸蘇晚晴微涼的臉頰,奶聲奶氣地學舌:“娘…在…寧兒不怕。”這笨拙的童言稚語,像一股暖流,瞬間熨帖了蘇晚晴焦灼的心。她將女兒摟得更緊了些,仿佛摟著唯一的浮木。

溫見寧乖巧地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抱里,小耳朵卻靈敏地捕捉著外間的一切聲響。沉重的腳步聲、壓低的交談聲、箱籠落地的悶響、福伯偶爾嚴厲的呵斥……交織成一曲混亂的序章。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粉嫩的臉頰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陰影,掩住了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精光。第一步,得知道東西都集中在哪里。

機會很快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了。

下午,蘇晚晴被林靜儀房里的丫頭請去了正院,說是商量要緊事。溫見寧被留在屋里,由張媽看著午睡。她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綿長,仿佛已沉入夢鄉。張媽守了一會兒,見小小姐睡得安穩,便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外間去整理蘇晚晴的幾件細軟。

就在張媽的腳步聲消失在隔斷珠簾外的那一刻,溫見寧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無聲無息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黑白分明,清醒銳利,哪有一絲睡意?她像一只靈巧的貓兒,悄無聲息地從床上滑下來,赤著腳,悄無聲息地溜到窗邊。窗戶開著一道細縫透氣,正好能聽到外面甬道上兩個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壓低的交談。

“……庫房那邊都快堆滿了,那金條,我的老天爺,一匣子一匣子,沉得壓手!還有那些銀元,用麻袋裝著,看著都眼暈”。一個婆子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驚嘆和一絲貪婪。

“快閉嘴吧你”,另一個婆子顯然更謹慎,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惶恐,“讓福伯聽見,仔細你的皮,老爺說了,這些都是命根子,要帶到香港去的,沒看見二管家親自帶人守著庫房后門?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嘖,帶得走嗎?聽說船位緊張得很,老爺太太少爺小姐們的東西都塞不下呢……”第一個婆子不以為然。

“帶不走的……自然就……”第二個婆子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后面的話沒再說,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窗縫后,溫見寧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庫房,金條,銀元。帶不走的東西,關鍵信息瞬間被她捕捉、鎖定。她不再停留,像一道無聲的影子,飛快地溜回床邊,敏捷地爬上去,重新躺好,蓋好小被子,閉上眼睛,呼吸瞬間又變得均勻綿長,仿佛從未醒來過。整個過程快得只有幾個呼吸間。

沒過多久,張媽輕手輕腳地進來查看,見小小姐依舊睡得香甜,便放心地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溫公館的混亂有增無減。溫見寧表現得異常“乖巧”,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待在西跨院,由張媽或蘇晚晴陪著玩一些簡單的積木、布娃娃,或者聽蘇晚晴輕聲細語地講故事。然而,她小小的身體里,那個屬于前世職場精英的靈魂,正在高速運轉,冷靜地觀察著這座深宅大院每一個角落的動靜,分析著仆役換崗的規律,默默繪制著一幅屬于她的“藏寶圖”。

她敏銳地發現,庫房區域的守衛確實森嚴,尤其是靠近后門的位置,日夜都有人輪值看守,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但混亂之中,也并非毫無破綻。庫房正門通向內院,因為搬運頻繁,反而守衛相對松散,進出的仆役也更多。

而且,有些體積過大、過于沉重、明顯不易搬運上船的大型物件,如笨重的紫檀木雕花座屏、成套的沉重紅木桌椅、巨大的青花瓷缸等,正被仆役們吃力地抬出來,暫時堆放在庫房旁邊一個原本堆放雜物的偏院里。負責看守偏院的,只有一個上了年紀、耳背眼花的老蒼頭。

目標鎖定:偏院雜物堆里那些注定要被舍棄的“累贅”。溫見寧心中有了計較。這些東西在慌亂逃命的人眼中是負擔,在她眼里,卻是實打實的財富。紫檀、紅木、頂級的瓷器……放在后世,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空間小屋雖然不大,但存放這些被遺忘的珍寶,綽綽有余。

動手的時機,選在一個春雨淅瀝的午后。整個公館被雨幕籠罩,白茫茫一片。搬運工作被迫暫停,仆役們大多躲在廊下避雨偷閑,抱怨著這鬼天氣。福伯和幾個管家都被溫鴻遠叫到書房去商議緊要事務。

溫見寧午睡醒來,蘇晚晴恰好被林靜儀再次叫去正院,似乎是關于幾位小姐隨身行李的分配問題。張媽在外間做著針線,雨聲沙沙,有些昏昏欲睡。

天時地利人和。

溫見寧輕手輕腳地下床,沒有穿鞋,赤著腳踩在冰涼光滑的地板上。她走到通往小花園的側門邊,這門平時很少上鎖。她踮起腳尖,小手費力地夠到門閂,一點一點地挪開。門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帶著水汽的涼風立刻涌了進來。她小小的身影如同靈活的游魚,瞬間鉆了出去,消失在后院迷蒙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頭發和小襖,她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寒噤,但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她憑著這幾日暗中觀察的記憶,貼著墻根、花木的陰影,像一只警惕的小獸,朝著偏院的方向快速移動。雨聲很好地掩蓋了她微弱的腳步聲。雨水順著她柔嫩的臉頰滑落,流進脖頸,帶來刺骨的寒意,卻讓她的頭腦更加清醒、冷靜。

偏院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能看到那個看守的老蒼頭佝僂著背,縮在廊下角落的一個破舊藤椅里,身上蓋著件蓑衣,發出輕微的鼾聲,顯然已經睡熟。雨水敲打著破舊的瓦檐,滴滴答答,成了絕佳的掩護。

溫見寧屏住呼吸,側身從門縫里擠了進去。偏院不大,地面泥濘,角落里胡亂堆放著一些破損的農具和雜物。而最顯眼的,就是院子中央,用油布草草遮蓋著的那幾件“龐然大物”:一座近兩人高的紫檀木雕歲寒三友落地大插屏,一張沉重寬大的紅木嵌云石大畫案,還有兩個半人高的青花纏枝蓮大卷缸。雨水浸濕了油布,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這些東西被隨意地堆放在泥濘里,透著一股被遺棄的凄涼。

溫見寧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因為緊張,而是興奮。她目光銳利地掃過這些被主人視為累贅的物件,瞬間就估算出了它們的價值。她不再猶豫,立刻集中意念。

目標,那座體積最大的紫檀插屏!心念甫動,手腕內側那個淡粉色、形如小花的胎記微微一熱。奇妙的空間感應在識海中展開。下一秒,那座沉重無比、價值千金的紫檀插屏,連同它身下被壓得凹陷的泥濘地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只留下一個模糊的水坑輪廓。

成了,溫見寧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毫不停歇,立刻轉向那張紅木畫案。同樣心念鎖定,巨大的畫案也憑空消失。接著是那兩個巨大的青花卷缸。幾乎只在幾個呼吸之間,院子中央堆積的“累贅”便被清掃一空,只剩下泥濘的地面和幾道深深的壓痕。

動作干凈利落,無聲無息。雨水迅速沖刷著地面,要不了多久,連這些痕跡也會消失。

溫見寧沒有立刻離開。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掃過偏院那些蒙塵的雜物堆。很快,她在一個傾倒的破籮筐下,發現了一個被遺忘的樟木小箱子,箱角包銅,樣式古樸,上面落滿了灰塵和蛛網。她費力地將它從雜物下拖出來,箱子不大,但入手異常沉重。她心中一動,嘗試著用意念收取。箱子紋絲不動。里面有東西,她立刻明白了。空間收取的規則似乎是針對“無主”或“被遺棄”狀態明顯、且未被強力固定或鎖死的物品。這個箱子雖然被雜物掩埋,但本身結構完好,鎖扣緊閉,顯然并未被徹底放棄。

溫見寧當機立斷,放棄收取箱子本身。她蹲下身,小手在箱蓋的縫隙處仔細摸索。前世在職場,為了處理一些棘手的“文件”,她學過一些極其簡單粗暴的開鎖技巧,對付這種老式銅鎖,原理相通。她凝神屏息,將一絲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的精神力,順著鎖孔小心翼翼地探入,感受著里面簧片的細微構造。時間仿佛凝固,只有沙沙的雨聲。

“咔噠。”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雨聲完全吞沒的機括彈動聲響起。

成了,溫見寧眼中精光一閃,小手用力一掀,箱蓋應聲而開。

沒有耀眼的珠光寶氣,箱子里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幾十根黃澄澄、沉甸甸、閃爍著誘人光澤的東西——十兩一根的“小黃魚”金條。它們被柔軟的黃色綢布分隔包裹著,安靜地躺在箱底,散發著無聲的、令人窒息的財富氣息。在箱子一角,還有幾個沉甸甸的藍色粗布小袋子,袋口沒有系緊,露出里面雪亮耀眼的鷹洋(墨西哥銀元)邊緣。

溫見寧的心臟,在這一刻才真正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黃金,硬通貨!無論何時何地,這都是最硬的底氣。她沒有絲毫猶豫,意念瞬間鎖定箱子內部。

刷,箱子里的金條、銀元袋,連同那分隔的綢布,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樟木箱子躺在泥水里。溫見寧迅速合上空箱蓋,將它重新推回破籮筐下面,掩蓋好。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退回到門口,最后看了一眼那個仍在熟睡的老蒼頭,確認沒有任何異常,便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溜出偏院,重新融入迷蒙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早已將她全身濕透,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發抖,但她的心卻像被架在火上烤,一片滾燙。巨大的收獲感帶來的興奮如同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她貼著墻根,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西跨院。

側門依舊虛掩著。她如同歸巢的乳燕,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反手輕輕將門閂重新插好。外間,張媽的鼾聲輕微而均勻。

溫見寧赤著腳,帶著一身冰冷的水汽,飛快地溜進自己的小臥房。她迅速脫下濕透的小襖和褲子,胡亂用床邊搭著的干布巾擦了擦身體和頭發,然后從自己的小衣櫥里翻出干凈的里衣換上。整個過程快如貍貓,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

做完這一切,她才像被抽干了力氣一般,爬上自己溫暖的小床,拉過被子緊緊裹住依舊有些發冷的身體。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水珠,微微顫動。

意識沉入空間。

當她的“目光”觸及空間小屋外的空地上時,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心神依舊劇烈地震蕩了一下。

那座華美沉重的紫檀插屏靜靜地矗立著,散發著古樸厚重的氣息。紅木畫案沉穩地擺在一旁。兩個巨大的青花卷缸靠墻而立,釉色在空間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溫潤瑩亮。而在這些大件旁邊,一堆黃澄澄的金條和幾袋鼓鼓囊囊的銀元,如同最樸實無華的基石,堆砌出一座令人心醉神迷的財富小山。

尤其是那幾十根“小黃魚”,整齊碼放,金光流轉,散發著冰冷而堅實的光芒。它們無聲地訴說著價值,象征著在這個亂世顛沛中,最穩固的依靠和最強大的力量!

一股巨大的、近乎眩暈的滿足感和安全感,瞬間將溫見寧小小的身體淹沒。濕冷的寒意仿佛徹底被驅散,只余下通體的暖意和一種掌控命運的踏實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空間里那汪小小的靈泉,似乎也因為這批“硬貨”的到來,而歡快地泛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泉水似乎更加清冽甘甜了。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張媽迷迷糊糊醒來的聲音,還有她起身走動、倒水喝的動靜。

溫見寧立刻收束心神,意識退出空間。她翻了個身,背對著門口,小臉埋在柔軟的枕頭里,只留下一個安靜沉睡的、帶著點嬰兒肥的側影。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粉嫩的臉頰邊,看起來就像個玩累了、不小心淋了點雨又睡著的普通孩子。

張媽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查看,看到小小姐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睡得正香,只是頭發有點濕,小臉紅撲撲的(實則是剛才奔跑的余熱未消)。她以為是孩子睡熱了出的汗,并未多想,只是愛憐地替溫見寧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聽著張媽的腳步聲遠去,溫見寧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哪里還有半分睡意?冰冷的算計和巨大的滿足交織在一起,在她眼底沉淀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

庫房的“笨重”之物,只是開胃菜。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被面,如同在撫摸那些冰冷的金條。真正的盛宴,父親溫鴻遠那絕不會輕易示于人前的、真正的命根子,還在書房深處,在那道厚重的、據說嵌了鐵板的暗門之后。那些輕便易攜、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珠寶玉器,才是他逃命的根本依仗。

她需要一個新的契機,一個能讓她再次“意外”靠近父親書房的契機。混亂不會停止,只會愈演愈烈。她有的是耐心。

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屋檐,沙沙作響。溫公館的慌亂和喧囂被隔絕在這小小的臥房之外。溫見寧裹緊了被子,感受著空間里那堆實實在在的財富帶來的暖意,唇角終于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這亂世里的財富,與其被倉惶地帶走、消耗,或者最終被時代碾碎,不如……由她來保管。她緩緩閉上眼睛,仿佛真的沉入了甜夢。唯有那微微起伏的小小胸膛里,一顆屬于掠奪者的心臟,正穩健而有力地跳動著,為下一場無聲的“搬運”積蓄著力量。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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