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蠢貨!
- 師姐怎么一刀把江湖詭計全劈了
- 青提AD鈣
- 2891字
- 2025-08-22 19:00:00
他身形一消失在視野之中,江茸便從房梁上跳了下來。她再不復方才運籌帷幄的鎮(zhèn)定,而是立刻撲到床邊,神色焦急。
林樂樂奇道:“怎么啦?”
江茸壓低了聲音,仍是掩蓋不住又急又慌張的語氣:“牽絲秘乃是我宗門秘記的奇蠱之一,若以藥物刺激,便能令中蠱者失卻神智、服從母蠱主人的命令。母蠱下令后,蠱蟲發(fā)狂,中蠱者最多活上三刻,死前手足僵硬如牽絲,由此得名。我沒看見他們什么時候給你下的蠱……我……”
她說不下去了,聲音發(fā)顫,顯然慌亂已極。
林樂樂被她一說,倒是鎮(zhèn)定下來,安撫道:“別急,別急,這不是尚有轉(zhuǎn)圜余地?我先和那忘川周旋一番,他未必就想要我的命。再說,你肯定知道解藥對不對?”
江茸深呼吸片刻:“我只在宗門典籍中見過……我……”
林樂樂探過身去,臉頰蹭了蹭她的頭發(fā):“想不起來便等料理完此事回宗門去解,也沒什么的。”
江茸急道:“你不明白么?母蠱的主人可以強行號令你!他甚至可以令你自殺……”她微微發(fā)顫,冷汗涔涔而下:“解法……解法……麻黃三錢,白芷半兩,不對……須將蠱蟲引出……”
驀地,她低聲叫道:“我想起來了!典籍上說須以棗花蜜為引,先用茯苓當歸同紫河車等壓住蠱蟲活性,再以樟葉熏針——”
林樂樂耳朵一動。江茸同時住嘴。
江茸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林樂樂一眼,右手輕輕抹過林樂樂手腕處的細繩,旋即又躍上了房梁。半盞茶水安穩(wěn)無波,尚被她托在掌心。
只一息之后,門吱呀一響,忘川提著長刀邁步進來。
他把長刀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流風刀如此鎮(zhèn)定自若,怎么,想到活下來的辦法了么?”
林樂樂咬一咬牙,強自冷靜下來。她盯著長刀,說:“難道不是我告訴你便能活么?”
忘川唔了一聲,道:“不錯,不錯。流風刀有此覺悟,在下十分欣慰,那便快說罷。”
林樂樂說:“你先把刀給我拿來。”
她腦子里亂轉(zhuǎn),卻全然想不出一個圓得過去的謊言。
忘川瞥了她一眼,當即便冷笑道:“流風刀莫不是想誆我罷?”
林樂樂心底大罵:該死的他怎么看出來了!
忘川閑庭信步一般,抽出匕首,慢悠悠踱步走來:“我還道流風刀當真上道,愿意保自己一命了……”匕首舔舐上林樂樂脖頸,他嘆氣:“當真不說么?可惜。”
林樂樂急叫:“等等!”
忘川“嗯?”了一聲,鋒刃一停。
林樂樂喘了口氣,可憐兮兮地眨眨眼:“死前,我想再喝一盞茶……”
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如此泫然欲泣地眨巴眨巴眼睛,顯得萬分柔弱無辜。忘川頓住了,忍不住嗤笑道:“就這樣?”
他十分失望地瞥了眼林樂樂,轉(zhuǎn)回身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卻聽背后林樂樂嘆道:“唉,不是這一盞啊。”
她揚起臉:“是你頭上的那一盞呀。”
忘川猝然抬頭,卻見一只瓷杯盛著滾燙的茶水,從天而降!
茶水先潑到臉上,熱水燙得忘川一縮。短匕未及出鞘,那茶杯于是順順當當?shù)芈淞说亍⒘殉闪怂臑R的碎塊,碎瓷聲中,卻炸開訇然巨響!
濃煙混著火星猛然竄起,劈頭蓋臉糊了忘川一臉。他猝不及防,頓時被嗆出了一陣咳嗽,下意識地揮匕自保。卻只聽見煙霧之中,噼啪幾聲麻繩繃斷的脆響——林樂樂伸手握住了刀柄,笑道:“多謝你,將兵刃還我!”
黑煙滾滾,驟然被長刀出鞘的弧光分開!
林樂樂氣力已恢復了八成,唯有臂上傷口尚且泛著隱痛。此刻再拔刀,一招“分野”使得行云流水,刃光如長風過境、肆意卷動黑煙,忘川正嗆咳間,便見煙中一道明亮的刀弧斬山斷海、劈面而來!
他視野不清,刀鋒來得又快,一時間唯有短匕交叉,橫在身前試圖硬接林樂樂一刀。氣勁盡數(shù)灌在雙臂之中,忘川厲叱一聲,提匕便格向了斬落的刀鋒。
然而流風刀名滿江湖,又豈是只知硬攻的莽夫?宛如風過林稍一般,長刀輕巧而順滑地一翻,匕首青藍的弧光便自刀旁氣勢洶洶地掠了過去。黑煙成了刀鋒最好的掩護——須知林樂樂和江茸相識數(shù)年,可不只是吃喝玩樂的交情!
忘川一口提至滿溢的氣勁撲了個空,錯位的難受堵得他想要吐血,煙中的長刀卻沒給他什么喘息的時間。
林樂樂一刀揮出后全無停歇,緊接著便是大開大合的第二刀、第三刀乃至無數(shù)刀,刃光割碎煙霧的籠罩,化作方寸間的天羅地網(wǎng),盡數(shù)蓋了下來。
她時機掐得足夠精準,恰恰好卡在忘川半口氣卡在胸膛、不上不下的要命瞬間。長刀只躲閃了那一下,隨即便完美地詮釋了何為趁虛而入、一鼓作氣。刀鋒流轉(zhuǎn),帶起的余風亦烈烈如刀,她不需要知道忘川在煙霧中的哪一處位置,只需要將這黑煙覆蓋的全部區(qū)域都卷入刀下、一并絞為碎塊就好!
然而忘川不愧是鬼門的好手,電光火石間,竟還強忍著濃煙迷眼,竭力看清了刀鋒的來路。他踏出飄渺無蹤的步法,身形閃動間,匕首帶出一片涼薄的輕光。
叮當兩聲清亮如鳳鳴,兩柄匕首先后被劈飛在空中。可這兩下的余裕已足夠忘川抓住一絲稍縱即逝的空隙,閃身從刀網(wǎng)之中溜了出去。
刀劍碰撞之聲猶自縈繞在耳畔,久久回蕩。忘川一個起落,絲線閃動收回短匕。他立定在無煙的角落,眉眼間透出陰沉的寒意。
林樂樂冷笑道:“果真是劍宗的步法,我看得沒錯。鬼門中人,上哪修習了劍宗的點水功?你究竟是什么人?”
忘川咬著牙:“蠢貨!”
他不似原先游刃有余的從容,倒像被激怒了似的,絲線一閃便搶攻上來。短刃在掌底飛舞成陰險的毒蛇,游動著朝林樂樂撲了上來。
林樂樂不躲。她長刀一振,喊道:“茸茸!”
梨花針、梅花鏢、破空無聲的黝黑小球,于空中勾勒出旋動流暢的弧線。江茸纖細的指尖翻飛如奏弦,而飛出的暗器各式各樣,亦如一架無聲的古琴——大珠小珠落往短匕襲來的方向,便于間不容發(fā)之際,奏出密集如雨的玉盤之聲!
林樂樂雙手握刀,在匕首突破江茸為她構(gòu)筑的防線之前,深深吐了口氣。
青影峰上一戰(zhàn),她于氣盡力竭之際揮出了習武以來最張狂、也是最破釜沉舟的一刀。自那之后,流風的招式在她腦中便像脫胎換骨了似的,“無形無意、自在無常”,李予念給她的八字總訣隱隱自腦海中浮現(xiàn),落在手上,便合為與原先形似卻不神似的流風之刀。
無形、無意,因自在而無常。
心如刀走,刀隨心動。
林樂樂厲叱一聲,推出長刀。
刃光如潮水、如層云、如撲面不絕的獵獵長風,短刃揮就的長蛇一瞬昂頭怒目,卻隨即便被席卷進刀鋒的浪潮之中。忘川低呼一聲,七八般變招、仍是收不住驚飛亂顫的絲線,兩柄匕首鏘鐺作響,近乎是同時脫手飛出。
而顫動的細線在刀風裹挾之下再維持不住細而有力的靈動變換,嚓嚓兩聲金鐵穿木的微聲,匕首已插入上方的房梁之中。
余勁未消,他的手臂仍在微微顫抖。
而長刀收發(fā)卻從容流暢,刀鋒一轉(zhuǎn)、便收回了磅礴無雙的勁力。銀刃流水般自忘川的脖頸上淌過,刀尖輕描淡寫地一挑,那塊覆面的黑布立時與主人作了告別。
林樂樂將黑布抖下長刀,唇角微勾:“忘川大人,承讓。”
忘川面色蒼白,渾身發(fā)顫:“……你竟又進益了,這么短的時間……”
他面容瘦削,唇上沒有半分血色,純?nèi)皇菍こH思覂?nèi)斂安靜的年輕人面貌。只是眼下不知受了什么驚嚇,狹長雙眼全被茫然無措盛滿,林樂樂皺了皺眉,試探性地喊他:“喂,我沒要殺你——”
忘川猛地抬頭瞪著她,眼中竟閃出恨毒的血色來:“我們都要死了!蠢貨!”
林樂樂奇道:“為什么?”
她話音未落,江茸已先一步急喊道:“閃開!”
溫軟的身軀驟然撲來,林樂樂尚未回神,便被江茸撲得連退了數(shù)步。箭矢破空的厲聲一閃而過,林樂樂緩緩瞪大了眼——一支長箭正插在墻邊,羽桿猶自不斷顫抖。
若非江茸方才將她推開,此刻這支長箭,洞穿的便是她林樂樂的頭顱。
忘川冷冷道:“這就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