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知卻搖頭：“亂民是小事，這一路怕是都會不太平，晚上要小心。”

秦觀是上戰場打過仗的，也不全然沒腦子。

他收了臉上的笑意，認真答應：“放心吧，我帶的都是親衛，一定保護好皇太女。”

這時，規制隆重的玄底赤金車駕行出皇宮。

葉淺寧一身利落的暗紋金絲錦袍，墨發高束，容色傾城的臉龐比往日多了幾分英氣與干練。

“李雙全，東西都點齊了嗎？”

李雙全回道：“點齊了。”

“殿下，那邊幾個官員都在等著送您呢，您要不去見見他們？”

葉淺寧掃一眼，見那幾個都是以前圍在原主身邊只會諂媚之言的廢物，不由搖頭：“不見。”

“殿下。”一道溫和沉穩的嗓音自身后傳來。

葉淺寧回頭，只見裴玄知一襲月白常服，于柳樹下走來。

“太傅？”葉淺寧有些意外，她沒想裴玄知會前來相送。

裴玄知是裴家年輕一代的代表，此舉無異于向眾人宣告裴家立場。

葉淺寧當即起身，親自迎下馬車：“沒想太傅能來相送，看來我朝中人員也不是太差。”

秦觀聽到葉淺寧這話很驚訝，什么時候皇太女和裴玄知這么親近了？

裴玄知聞此言，唇角含著一絲極淡的笑意：“殿下遠行，臣豈能不送。”

他為葉淺寧介紹秦觀：“秦將軍治軍嚴謹，此行有他護衛，殿下安全無虞。”

秦觀拱手行大禮：“臣秦觀，見過殿下。”

葉淺寧抬眼看他。

今日的秦觀與那日大殿上文官朝服時的觀感截然不同。

一身玄色鐵甲裹挾著壯碩挺拔的身軀，甲胄下面容硬朗，眉峰銳利，周身散發著猛將氣息。

葉淺寧道：“那日朝中秦將軍幫本宮說話，多謝了，這一路辛苦，秦將軍以后也不必總是行大禮。”

秦觀不太會說客套話，他不知道怎么回只好拱手：“是！”

葉淺寧笑了，看出秦觀拘束，于是不再和他多說，扭頭和裴玄知道：“秦將軍看著武藝非凡，多謝太傅舉薦。”

“分內之事。”

裴玄知目光落回葉淺寧身上，囑咐道：“殿下此行，手持陛下‘便宜行事’之權。至徐州，若見災情有異，政令不通，那必是陳輔良無能或欺瞞所致。”

“屆時，不必與陳輔良多費唇舌，可直接削其官職，暫囚于州獄，另擇干員暫代州事。”

葉淺寧認真聽著，點頭道：“我明白。太傅，你有沒有認識的能做實事的官員，我去了徐州也好對其委以重任。”

裴玄知思索片刻后道：“徐州下轄沛縣教諭海汝賢，為人剛正，可堪重用。”

葉淺寧記下這名，又道：“太傅，有一事我想要你幫忙。張乳娘人已關押在東宮暗室，只是她嘴太嚴，幾番審問什么都沒問出來，我有點放心不下。”

裴玄知微微頷首：“殿下不必擔心，她不言，是自知其罪太重，想要人保她唯一的兒子，等殿下將陳輔良押回，她自會吐真言。”

“殿下若是放心，可將人移交給臣看管。”

葉淺寧正好擔心關押在東宮會出事，直接答應：“好，交給太傅我就放心了，看管的人是李雙全心腹，太傅讓人拿著我這塊令牌，他自會開門。”

她解下腰間的皇太女令牌，遞給裴玄知。

裴玄知接過，說道：“殿下此行若有不解之事，可讓朱羽傳信于臣。”

“臣在長安靜候殿下成事歸來。”裴玄知對葉淺寧行禮道。

葉淺寧回禮：“那就借太傅吉言。”

……

車駕轆轆，駛離長安已有六十多里，沿途房屋變少，樹林漸深。

車內，葉淺寧靠著軟墊，小幾上擺著李雙全精心準備的幾樣點心和一壺溫茶。

葉淺寧將點心碟子推了推：“都不用拘著了，李雙全，這點心不錯，你拿去分分。”

李雙全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謝殿下賞！”

他知道葉淺寧看重裴太傅送來的兩個侍女，先將點心遞給朱羽和青鸞。

朱羽愣了一下，抱拳低聲道：“謝殿下，屬下職責在身，不便……”

話未說完，肚子卻輕微地叫了一聲。

她常年訓練，體力消耗大，午膳也只是吃了些干糧，現在早已餓了，只是強忍著。

葉淺寧笑了：“拿著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護衛本宮。青鸞，你也用些。”

青鸞屈膝：“謝殿下。”

朱羽見狀，也不再推辭，接過幾口便吃了下去。

李雙全也拿了塊小的，一臉高興的捧著吃。

“嗖！嗖！嗖！”

數支弩箭毫無征兆地從道旁的密林中疾射而出。

“刺客！”

“有刺客！”

秦觀揮舞長槍打落弩箭，厲聲喝道：“都不要慌！舉起盾牌，護駕！”

“殿下小心！”朱羽迅速擋在葉淺寧身前，短刃出鞘，面露警惕。

葉淺寧心猛地一跳，沒想才出長安就遇上刺客，她攥緊了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秦觀的指揮下，士兵們在立刻收縮陣型，舉起盾牌將葉淺寧的馬車團團護在中心，擋開后續射來的箭矢。

李雙全和青鸞也迅速靠攏，將葉淺寧護在更安全的位置。

弩箭停下，一位手持雙斧頭的大漢從林中跳出來，大聲喊道：“兄弟們！隨我沖上去！”

他身后數百位黑衣蒙面的刺客從林中沖出，直撲馬車而來。

“找死！”秦觀一馬當先，手中長槍舞動，怒吼著迎了上去。

轉眼間便有五六名刺客被秦觀挑于馬下，鮮血染紅了林道。

“殺！殺！”

手持雙斧頭的壯漢接連砍死兩位士兵。

秦觀縱馬過來，長槍挑向那壯漢，二人斗將起來。

那壯漢和秦觀斗了幾回，手上的力氣已經有點跟不上：“好本事！兄弟何不棄暗投明，與我們一同上山吃酒喝肉，豈不快活？”

秦觀冷笑：“誰他媽跟你做土匪，速速下跪投降，小爺還能饒你全尸！”

轉眼間，那些黑衣刺客便被秦觀的親衛誅殺了大半。

拎著雙斧頭的壯漢見勢不妙，吹了聲尖利的口哨，殘余的幾名刺客轉身就往密林深處逃竄。

“哪里逃！”秦觀大喝一聲，提槍便要縱馬追去。

“秦將軍！”葉淺寧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窮寇莫追！”

秦觀動作一頓，勒住戰馬，回頭看向馬車。

車簾被青鸞掀開一角，露出葉淺寧的臉龐：“他跑進林子里，追也難以追到，還是清理現場，救治傷員要緊。”

秦觀壓下追擊的沖動，抱拳道：“末將遵命！”

他跳下馬，前去查看傷亡情況。

清點下來，手下的親兵傷亡四位，受傷有數十位，地上滿是刺客的尸體。

秦觀安撫了傷兵，才來跟葉淺寧匯報：“殿下受驚了，那些刺客皆是死士，無一活口，身上也搜不出任何標識。”

“末將無能，請殿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