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白在破廟盤桓半宿，借著混沌玉的混沌之氣梳理靈根，只覺體內靈氣如春溪破冰，雖未突破煉氣二層，卻已摸到了門檻。
天未亮時，他摸著儲物袋里三枚銅晶、半袋凝血草和兩株金紋銅晶，又看了看懷中那半塊混沌玉——玉面浮光流轉，顯然已被他的精血溫養出幾分靈性。
“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破廟里陳老留下的半塊硬饃揣進懷里，借著晨霧的掩護，悄然潛回了方家。
方家庫房位于主宅后院，守衛森嚴。但方既白記得原主記憶里，庫房后墻有處磚縫松動——那是去年暴雨沖垮的，管事圖省事，只用泥漿草草補了，夜間光線昏暗，根本瞧不真切。
他繞到庫房后墻，指尖凝聚一絲靈氣，輕輕一叩。
“咔啦——”
松動的磚縫應聲而開，露出拳頭大的窟窿。方既白貓腰鉆進去，霉味混著檀木香撲面而來。
庫房里堆滿木箱，貼著“綢緞”“藥材”“靈石”等標簽。方既白神識一掃，很快鎖定了最深處的樟木箱——李虎昨日“借”走的那批“庫房雜物”，便收在這箱里。
“原主記憶里，李虎偷拿的……可不止凝氣散?！?
方既白瞇起眼。他記得李虎昨日被打時，懷里的布包散了一地，除了一枚銅晶，還有半塊染血的玉佩——那是方婉兒的貼身之物，據說是她生母留下的“定情信物”。
“李虎這狗東西，怕是盯上方婉兒很久了?！?
方既白冷笑一聲，搬開壓在樟木箱上的雜物，指尖在箱鎖上輕輕一挑。
“咔嚓。”
銅鎖應聲而開。
箱內果然堆著幾瓶丹藥、一疊銀票，還有……一方繡著并蒂蓮的錦盒。
方既白打開錦盒，里面躺著半塊羊脂玉佩，與原主懷里的那半塊嚴絲合縫——正是方婉兒的“生母遺物”。
“好個李虎?！狈郊劝讓⒂衽迨者M儲物袋，“偷拿庫房財物，私藏閨閣信物，這罪名……夠方家主廢他一條腿了?！?
他又翻出幾瓶丹藥，是三轉回氣丹——煉氣期修士的常用丹藥，市價一枚至少五枚銅晶。箱底還壓著一張絹帛，寫著“明日酉時，西市柳月樓，婉兒姑娘親啟”。
“柳月樓……”方既白瞇起眼。那是青陽城最大的青樓，李虎一個練氣三層的小子，能進柳月樓，怕是動了方家的“庫銀”。
他將絹帛收好，正準備離開，突然聽見庫房外傳來腳步聲。
“不好！”
方既白迅速合上樟木箱，閃身躲進墻角的雜物堆后。
庫房的木門被推開，兩個舉著火把的護院走了進來。
“張叔，你說李虎那小子真敢偷庫房的東西？”說話的是個年輕護院，聲音里帶著嗤笑。
“噓！”年長的護院壓低聲音，“家主今日要查庫，李虎那狗東西膽子肥了，昨兒我親眼見他往后院跑。等會兒若搜到了，咱們也能落個清凈——省得這小子仗著老夫人的勢，在外頭狗仗人勢！”
“說得是。”年輕護院咧嘴一笑，“對了，方二少爺今兒也在前院，說要幫著查賬……”
“方林？”年長護院嗤笑一聲，“他？他巴不得李虎倒臺呢！聽說李虎最近跟方婉兒走得近，方林那小子早就看李虎不順眼了。”
兩人說著，開始翻找庫房。方既白縮在雜物堆后，大氣不敢出——他能清晰聽見護院翻箱倒柜的聲音，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酒氣混著汗水的味道。
“那錦盒……”
方既白心頭一緊。若被護院發現方婉兒的玉佩，李虎就算沒偷凝氣散，也得被扣上個“私闖閨閣”的罪名。
但他不能動手——護院有兩人，且都練氣二層，以他現在的狀態，硬拼必輸。
“有了！”
方既白目光掃過墻角的破瓦罐。那是原主用來裝過夜米的，里面還剩半罐發霉的米。
他悄悄捏起一顆米粒，運轉靈氣，注入其中。
這是他從《青冥訣》里學來的“蟲蠱術”殘篇——以靈氣喂養米中的蟲卵，三日便會孵化成“蝕米蠱”，?？幸挛锊剂?，無聲無息。
“去?！?
他將米粒彈向錦盒所在的樟木箱。
米粒落在箱蓋上，瞬間鉆入木縫。
兩個護院翻到樟木箱時，只覺箱蓋有些松動，便合力掀開。
“嘿，還真有東西！”年輕護院眼睛一亮，伸手去拿錦盒。
就在這時——
“嘶啦——”
箱蓋內側的布料突然被蟲蛀出個大洞，露出里面的紅綢。
“這是……”年長護院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方婉兒的并蒂蓮玉佩？！”
“李虎那狗東西，連姑娘家的貼身物都敢偷！”年輕護院勃然大怒，揚手就要去稟報家主。
“等等?！蹦觊L護院攔住他，目光掃過箱內——除了玉佩，還有幾瓶丹藥和銀票，“這小子貪心不足，連庫銀都敢動！走，先去前院找方林少爺！”
兩人匆匆離開庫房，火把的光芒漸遠。
方既白從雜物堆后走出，望著空無一人的庫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虎啊李虎……”
他走到樟木箱前，將錦盒里的玉佩取出，又將方婉兒的半塊玉佩塞回去——兩塊玉佩嚴絲合縫，若不細看，活像一對。
“明日柳月樓，有好戲看了?！?
他將錦盒重新封好，放回原處，又把庫房恢復成原樣。
臨走前，他瞥見墻角的破瓦罐——里面還剩半罐米。
“正好。”
他摸出懷里的硬饃，掰碎了混進米里。
“蝕米蠱”需要三日孵化，但這半罐米，足夠讓李虎的“私藏”提前“露餡”。
次日午后，青陽城西市的柳月樓門前，車水馬龍。
方既白換了一身從鬼市淘來的青布長衫，腰間掛著半塊銅鏡——這是他用三枚銅晶從貨郎那里買的，專門用來整理儀容。
“方二少爺，您可算來了！”
柳月樓的龜奴老周遠遠瞧見他，立刻堆起笑臉，引著他往二樓雅間走。
“我家姑娘說了，李公子送的東西，得等您來了一起看。”老周擠眉弄眼，“您知道的，婉兒姑娘最聽您的勸。”
方既白腳步微頓。
原主記憶里，方林是方家二少爺，煉氣五層，為人陰險，最愛挑撥離間。他與李虎素來不和，昨日聽聞李虎偷了庫房財物，便立刻放出風聲，要“替家主清理門戶”。
而方婉兒，是方家主庶子方瑞的妹妹，生母早逝，被老夫人接入主宅撫養。她容貌清麗，性子柔弱，卻極得老夫人寵愛——這也是李虎敢頂風作案的原因。
“方林這小子……倒成了李虎的‘救星’。”方既白冷笑一聲，跟著老周上了二樓。
雅間里，方林正倚在窗邊喝茶，身旁站著兩個丫鬟。他見方既白進來，放下茶盞，笑道：“方既白？你怎么來了？”
“方二少爺召我？”方既白故作疑惑，“昨日聽陳叔說，李虎偷了庫房的東西，家主要查賬，我這不是怕牽連到自己么？”
“哦？你知道了？”方林挑眉，“李虎那狗東西，膽子倒大！昨日我在前院當值，親眼見他往后院跑，今早庫房就丟了東西——你說，是不是他偷的？”
方既白搖頭：“我哪敢亂猜？不過……方二少爺若想知道真相，何不去問問柳月樓的姑娘？”
“柳月樓？”方林一愣。
“李虎昨日說要送東西給婉兒姑娘，約在柳月樓見面?！狈郊劝讐旱吐曇?，“我今早路過柳月樓，瞧見他的馬車停在外面——說不定，他的‘贓物’就藏在姑娘那兒呢。”
方林眼神一凜。
他最近正想找機會壓過李虎一頭，若能借此機會扳倒李虎，不僅能討好老夫人，還能在家族繼承權上占得先機。
“好！”方林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方既白，你跟我來！”
他帶著方既白下樓，徑直走向柳月樓后院。
后院一間繡樓里，方婉兒正坐在窗前繡花。她穿一身月白襦裙，鬢邊插著支青玉簪，模樣清秀溫婉。
“婉兒妹妹?！狈搅侄哑鹦δ槪袄罨⒆蛉账偷臇|西，我替你帶來了?！?
方婉兒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方二哥，你說什么呢？李虎昨日說要送我玉佩，可我……我沒讓他送啊?！?
“哎，這小子嘴甜?！狈搅謱㈠\盒遞過去，“打開看看？”
方婉兒猶豫片刻，接過錦盒。
當她掀開盒蓋，看到里面那半塊并蒂蓮玉佩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這是我娘的玉佩！怎么會在你這兒？！”
“你娘的？”方林挑眉，“我瞧著像是李虎從庫房偷的——畢竟，庫房里正好丟了一方玉佩?！?
“不可能！”方婉兒連連后退，“李虎昨日說要送我玉佩，可我沒拿他的東西！這是我從……”
她突然捂住嘴，眼中滿是驚恐——她想起，這玉佩是她昨日在后院撿到的，本想交給老夫人，卻被李虎撞見，硬說是他送的。
“從哪兒？”方林步步緊逼，“婉兒妹妹，你可要想清楚。李虎偷庫房的東西，還私闖閨閣，這要是傳到老夫人耳朵里……”
“夠了！”
雅間門突然被推開。
方既白倚在門框上，手里捏著半塊染血的玉佩——正是他從樟木箱里找到的，與方婉兒手中那半塊嚴絲合縫的另一半。
“方二少爺，你這‘幫忙’，可真是‘及時’啊。”
方林臉色一變：“方既白？你怎么……”
“我路過柳月樓，瞧見李虎的馬車，便進來瞧瞧?！狈郊劝谆瘟嘶问掷锏挠衽?，“巧了，這半塊玉佩，是我今早在庫房撿到的——李虎偷庫房的東西時，從錦盒里掉出來的?！?
他將玉佩扔在桌上，與方婉兒手中的那半塊合在一起，嚴絲合縫。
“原來……”方婉兒渾身發抖，“李虎偷了我的玉佩，還說是要送給我？！”
“豈止是玉佩？”方既白又摸出那張絹帛，“這是我在庫房找到的，李虎寫的‘柳月樓赴約’的帖子。方二少爺，你說他要送的‘東西’，該不會是……”
方林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這才明白——自己被方既白耍了！
“你……你故意引我來！”方林咬牙切齒。
“方二少爺說笑了?！狈郊劝仔Φ?，“我只是……不想看見有人污蔑李公子罷了。”
他轉身看向方婉兒，語氣突然溫和：“婉兒姑娘，這玉佩既然是你娘的，還是收好吧。至于李虎……”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錦盒，里面除了玉佩和銀票，還有三瓶三轉回氣丹。
“這些財物，我會替你交給老夫人。李虎偷盜、私闖閨閣，證據確鑿，老夫人定會給他個教訓?！?
方婉兒含淚點頭：“多謝……多謝方公子?！?
“舉手之勞。”方既白笑了笑，轉身看向方林，“方二少爺，庫房失竊是大事，我先去回稟家主了。”
他大步離開繡樓，留下方林和方婉兒面面相覷。方既白走出柳月樓時，陽光正好。
他摸了摸懷里的三瓶三轉回氣丹——這是他從錦盒里順走的。
“方林這蠢貨……”他低笑一聲，“被我當槍使了，還幫著李虎背了黑鍋?！?
實際上，他早看出方林想打壓李虎，便順勢將“贓物”引到方林面前。方林為了在老夫人面前表現，必然會將此事鬧大——李虎偷盜、私闖閨閣的罪名坐實，輕則被逐出方家，重則被打斷雙腿。
而他呢？
既得了三轉回氣丹，又在方婉兒面前刷了“正直”的好感，順便……
“李虎啊李虎?！狈郊劝淄h處的天空，“你欠我的，該還了。”
他轉身走向方家主宅，腳步輕快。
今日這一役，不過是牛刀小試。
接下來，他要利用混沌玉改善靈根，突破煉氣二層；要收集更多資源，為修煉打下根基；還要……
“方家，只是開始?！?
他摸了摸胸口的混沌玉，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
這一世，他要踩著所有人的尸骨，登上那九天仙途！
而第一步——
“先讓李虎，徹底消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