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年假面
- 王府棄婦,我靠養崽富可敵國
- 九漏魚本魚
- 2218字
- 2025-08-22 01:12:04
宮里的馬車,四平八穩,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車廂里燃著上好的安息香,那味道沉靜又壓抑,聞久了,叫人胸口發悶。
云知夏掀開車簾一角,入眼的是一重又一重的高大宮墻,將天空切割成狹長的一條。
金碧輝煌,卻也冷冰冰的。
蕭玨,就是從這種地方長大的么?
難怪性子那么冷,像塊捂不熱的石頭。
若是當年他肯信我一句,而非用那套“皇家規矩”壓人……
念頭剛起就被她狠狠掐斷,可指尖無意中觸到袖袋里那枚玉佩的溫潤,還是讓她晃了晃神。
云知夏,都什么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換乘了宮內專用的軟轎。
引路的老太監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捏著拂塵,走在最前頭。
他領著路,卻不走寬敞明亮的正道,專往那些陰森的夾道里鉆。
“公公,這條路……似乎有些偏僻。”
云知夏抱著女兒,臉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膽怯。
“太后娘娘喜靜,正路人多,怕驚擾了鳳駕。”
老太監頭也不回,聲音尖細。
“云小姐只管跟著咱家走便是。”
眼看就要拐進一個掛著“西偏殿”牌子的路口,云小暖突然把臉埋進娘親懷里,小聲地嗚咽起來。
“娘親,我怕……”
“這里好黑,我不要去……”
云知夏立刻停下腳步,一臉為難地看向那太監。
“公公,您看,小女年幼,怕生得很。要不,我們還是走正路吧?慢一些不要緊,沖撞了貴人才是大罪過。”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是請求,又把沖撞貴人的罪名提前推了個干凈。
老太監的眼角抽了抽,那張敷了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可當著這么多宮人的面,他又不好發作,只能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那……便隨咱家來吧。”
他悻悻地轉了個方向,領著他們走上了云小墨規劃好的那條路。
柳承業的第一個陷阱,就這么輕飄飄地落了空。
慈寧宮。
殿內焚著龍涎香,香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
太后半倚在鳳榻上,一身暗金色的鳳袍,襯得她面容雍容,卻也難掩眼底的憔悴與疏離。
柳承業就站在她下首處,一臉的謙恭。
云知夏領著兩個孩子進來,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
“民女云知夏,攜二子,叩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掃過,沒什么情緒,最后落在了那張素凈卻難掩姿色的臉上。
“抬起頭來。”
她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紗,聽不真切。
云知夏依言抬頭,目光低垂,不敢直視。
“駐顏方,帶來了嗎?”
太后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
柳承業立刻上前一步,笑著補充道:“太后娘娘,這駐顏方乃是知夏的母親,云老夫人的心血之作。知夏這孩子,最是孝順不過,聽聞太后鳳體微恙,便想著定要將此方獻上,為您分憂。”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既抬高了自己,又把云知夏架在了火上。
云小墨站在娘親身側,小手悄悄攥緊。
他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太后身上,飛快地伸出指尖,在娘親的掌心里寫下了一個字:假。
藥渣的苦味里摻了陳藥的霉味,與柳承業袖口的味道同源,這駐顏方從根上就是個騙局!
云知夏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惶恐模樣,正要從袖中取出藥方。
就在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的云小暖,忽然伸手,緊緊拽住了她的衣角。
小姑娘仰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太后。
她歪著腦袋,用最天真、最不解的聲音,輕聲問道:“太后娘娘,你心里為什么有個小哥哥一直在哭呀?”
“他說他好冷,想讓你抱抱他。”
柳承業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竟忘了,這死丫頭能看穿人心!
早知道就該先買通宮人,給她灌一碗啞藥下去!
可現在,太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小哥哥”三個字勾走了,他精心準備的“駐顏方陷阱”,徹徹底底成了個笑話!
鳳榻之上,太后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小哥哥”……
這個稱呼,除了她和皇帝,再無第三人知曉。
那是她最疼愛的、十年前一場風寒就去了的七皇子,才會用的小名。
是她這十年來,午夜夢回,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心病!
太后死死盯著云小小暖,那雙抓著鳳袍的手,指節捏得發白。
她猛地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呼吸急促得像個破風箱。
她眼前陣陣發黑,若非死死攥住榻沿的雕花,幾乎要從鳳榻上栽倒下來。
那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刀,猝不及防地捅進了她早已結痂的心臟。
殿外,一名暗衛見慈寧宮動靜不對,悄無聲息地退至宮墻的陰影里。
他家大人顧晏塵交代過,若云小姐遇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住。
殿內,太后失態的聲音已然發抖。
“你……你說什么?”
“你再說一遍!”
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急切,再也無法用雍容華貴來掩飾。
全場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柳承業徹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怎么會被一個奶娃娃三言兩語,就撕開了一個他完全無法控制的口子。
云知夏的反應快到了極點。
她磕頭時,眼角余光瞥見太后榻邊那只安神藥碗。
藥渣里“夜交藤”的劑量明顯過重,這正是心病郁結、夜不能寐的典型表現。
她心頭一凜——夜交藤過量本就耗散心神,若再用上駐顏方里那些熱性的藥材,無異于火上澆油。
看來,今天不僅要保住孩子,還得準備給這位太后“治病”了。
這念頭一閃而過,她哭喊聲更顯真實。
“撲通”一聲,她重重跪倒在地,一把將云小暖緊緊地摟進懷里,護得嚴嚴實實。
她的身體在發抖,聲音里帶著哭腔,充滿了為人母的驚慌與恐懼。
“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啊!”
“小女……小女自幼體弱,身子骨輕,有時候……是會說些胡話,看到些……旁人瞧不見的東西。”
“她不是有意要驚擾鳳駕的,她什么都不懂啊!”
“許是……許是娘娘您鳳體欠安,心神不寧,才讓這孩子胡言亂語了……”
“求太后娘娘饒了她,求太后娘娘開恩啊!”
她一邊說,一邊重重地磕下頭去,額頭撞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