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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二次圣旨,皇上究竟想干嘛?

雨歇得突兀,像一把鈍刀突然抽離傷口,天地反倒疼得發不出聲音。

朱紅宮墻下積水沒過腳踝,蘇瓷踉蹌一步,血從鼻腔滴落,一絲一絲暈開在水里,像赤色的小蛇。

蘇珩伸手去扶,指尖卻穿過她臂彎——撈了個空。

蘇瓷整個人直直栽下去,青絲散成一朵失水的墨蓮。

裴九昭比暗衛更快,袍角掠起帶雨的風,一把將人抄在懷里。

指腹觸到她脈象,眉尾狠狠一跳:

“脈如沸湯,血卻凝滯——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蘇珩眼底血絲炸開:“什么意思?因為她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好,我們一直以為不是很嚴重,怎么會這么嚴重?”

“你們以為?”裴九昭抬眼,聲音低得只剩氣音,“她體內還有第二種毒,比北狄寒毒更陰損,會讓人的身體損傷的更嚴重。”

遠處謝無咎倏地轉身,玄狐大氅被風掀起,像一面破碎的旗。

他三步并作兩步,卻在離蘇瓷一丈外被鳳羽針的余威逼退。

針尾顫鳴,赤金火紋尚未熄滅。

謝無咎喉結滾動,嗓音嘶啞:“她不能死,她若死了——”

裴九昭冷笑:“你也配說這句話?”

謝無咎卻不再爭辯,只抬手,指尖在空氣里極輕地一劃。

一滴幽藍血珠從他腕間舊疤滲出,浮空旋轉,像一顆被囚的星辰。

“極陽之血可焚寒毒,幽藍之血可解萬蠱。”

他看向裴九昭,“你我皆知,她真正中的,是‘朱顏’的蠱母。”

——朱顏,鄭槐用來毒殺曹相的毒,竟還有蠱母。

而蠱母,需以施蠱者的心頭血為引。

鄭槐已被拖走,此刻只剩半條命。

謝無咎輕聲道:“我去取血。”

裴九昭瞇眼:“你會這么好心?”

謝無咎自嘲一笑:“她若死了,我欠她的,就再也還不清了。”

他轉身,背影被宮墻上的彩虹割裂成兩半。

暗牢深處,鄭槐被鐵鏈懸在半空,琵琶骨穿鉤,血順著腳尖滴成小小一洼。

謝無咎拂袖,暗衛退至十步外。

“朱顏蠱母,給我。”

鄭槐抬起渾濁的眼,忽然咧嘴,露出缺了門牙的洞:“蠱母?早被我女兒吃了。”

謝無咎指尖一頓。

鄭槐的女兒,鄭婉,正是曹錦瑟身邊那個貼身丫頭,曹錦瑟很是看重。

“她以為吃了蠱母,就能替我掌控曹家暗衛,”鄭槐笑得像夜梟,“可惜她不知道,蠱母在她體內蘇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啃光她的腦子,來控制她身體。”

謝無咎垂眸,琉璃瓶在掌心碎成齏粉,幽藍血珠滾落,瞬息被地磚吸干。

“那就用你的命,換她的命。”

鄭槐卻搖頭,聲音低下去,像風穿過破窗:“蠱母認主,除非……有同源血脈心甘情愿引蠱離體。”

同源血脈。

謝無咎想起蘇瓷那句——“我要你永遠記得你欠我的”。

他忽然笑了,笑到眼眶發紅。

“但是,我不想呀!阿瓷。”

皇城門外,百姓未散,彩虹下議論紛紛。

“聽說蘇家姑娘不行了?”

“造孽啊,好端端的姑娘,被九千歲逼到這份上……”

話音未落,一陣馬蹄疾如驟雨。

謝無咎策馬而來,玄狐大氅被風撕成獵獵黑翼,懷里抱著一個瘦小的丫頭——鄭婉。

鄭婉七竅流血,瞳孔卻亮得駭人,嘴里喃喃:“阿娘……好疼……”

謝無咎翻身下馬,徑直跪在裴九昭面前。

“同源血脈在此,引蠱之法,你會。”

裴九昭盯著他:“要引蠱,需剜心取血,你舍得?”

謝無咎抬眼,眸底一片荒蕪:“我欠她的,已經很多了,不在乎這點了。”

裴九昭沉默良久,側身讓開一條路。

“進來吧。”

偏殿內,香爐青煙筆直。

蘇瓷被平放在榻上,臉色近乎透明,左臂刀傷處滲出黑血。

鄭婉被安置在對面,心口插著一根細如發絲的銀管,血珠順著管壁滴落,竟帶著幽藍與赤金雙色。

裴九昭執筆,在兩人之間畫陣。

謝無咎跪坐榻前,指尖撫過蘇瓷眉心,聲音輕得像怕驚碎她:“阿瓷,我知你恨我,再恨一次也無妨,至少你沒有忘記我。”

他抬手,解了發冠,墨發流瀉,露出頸側一道舊疤——

那是前世蘇瓷咬過的地方,齒痕仍在。

裴九昭低聲道:“引蠱需心甘情愿,你可想好?”

謝無咎笑:“她若活,我死也甘愿;她若死,我活著也無趣。”

陣法成,銀管震顫,幽藍血珠與赤金火焰在陣心交織,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鄭婉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似有千萬只蟲在游走。

謝無咎的臉色迅速灰敗,唇色卻愈發鮮紅,像吸飽了血。

最后一滴血珠落入陣心,鄭婉的頭軟軟垂下,瞳孔渙散。

而蘇瓷指尖,終于浮出一縷黑氣,被火焰吞噬殆盡。

蘇瓷睜眼時,殿內只剩燭火噼啪。

她偏頭,看見謝無咎倚在榻邊,墨發披散,像一尊褪色的神像。

他腕間舊疤裂開,血已凝固成黑色。

蘇瓷嗓子沙啞:“你做了什么?”

謝無咎抬眼,眼底幽藍褪盡,只剩一片澄澈的烏:“這下,我們就扯不清楚了,真好啊。”

他伸手,想碰她,卻在半空停住,指尖微顫。

“阿瓷,我知你不想再看見我,等你能走了,我便……”

話音未落,蘇瓷忽然抓住他手腕,指甲陷入那道舊疤。

“謝無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謝無咎苦笑:“不,我只是……不想你忘記我,我真的不想在錯過我們之間的任何美好記憶了。”

蘇瓷卻猛地俯身,一口咬在他頸側舊疤上,齒痕重疊,血腥味瞬間彌漫。

“你想的很好,但是錯過就是錯過,前世你殺我的時候想過我嗎?”

她聲音含混,卻字字清晰,“所以,今生今世,我要你記得是你欠我,不是我欠你。”

謝無咎怔住,良久,低低笑出聲,笑聲像碎玉滾過冰面。

“好。”

殿門被推開,蘇珩與裴九昭并肩而立。

蘇珩看著妹妹嘴角的血,又看看謝無咎頸側的牙印,神色復雜。

“小妹,回家?”

蘇瓷抹了抹唇,點頭,卻在起身時,忽然踉蹌。

謝無咎下意識伸手,被她一把拍開。

“別碰我。”

謝無咎垂眸,卻見自己掌心多了一枚玉扣——

正是蘇嶠那夜遞給他的,曹家暗衛的腰扣。

玉扣背面,“錦瑟”二字旁,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

【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計劃,謝無咎。】

他握緊玉扣,指節泛白。

裴九昭看在眼里,輕笑一聲:“看來,下半場要唱的是——逼婚嗎?可是,阿瓷我舍不得把你推給其他人呀~”

宮墻外,彩虹已散,烏云重聚。

蘇瓷撐著傘,回頭望了一眼。

謝無咎站在殿前,玄狐大氅被風掀起,像一面殘破的旗。

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執傘立在她尸身旁,衣不染塵。

如今,他滿身血污,卻仍站得筆直。

蘇瓷輕聲道:“謝無咎,好戲才剛剛開始。”

雨絲再次落下,打在傘面,像無數細小的鼓點。

遠處,一道人影隱在暗處,指尖摩挲著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八個字:

【極陽血脈,可破龍脈。】

人影低笑,聲音沙啞:“蘇瓷,你以為贏了嗎?”

“好戲,才剛開局。”

雨停后的第七日,圣旨再降。

這一次不是登聞鼓,而是龍鳳旌節的鼓吹,一路從承天門吹到蘇府。

金吾開道,黃麾列仗,轎停在府門外。

金吾衛喝道停,鼓吹“嗩吶——”一聲長收。

小黃門提燈先下,孟公公扶著銀頂轎杠,慢慢抬靴落地。

他撣撣袖上不存在的灰,尖著嗓子先笑:“喲——這就是蘇將軍的府邸?好風水,好殺氣!”

門口早跪了一地。

孟公公拿眼一掃,并不忙宣旨,只側頭問迎門的管事媽媽:“蘇將軍、蘇夫人可在呀?”

管事媽媽忙磕個頭:“回老祖宗,將軍與夫人俱在正堂。”

“那就好,”孟公公笑得眼尾堆褶,“若不在,咱家可不敢念這金口玉言。”

兩排校尉“嘩啦”一聲分刀,讓出中道。

孟公公扶著內侍的手,一步一步踱得慢——

“咱家可聽說,蘇將軍年前在西北砍了三千首級?嘖嘖,煞氣重,圣上都夸呢。”

蘇縉遠遠聽見,背脊伏得更低:“末將惶恐。”

孟公公笑得更甜:“惶恐什么?圣上疼您,才給您閨女天大的體面。”

到正堂前,孟公公又停。

他先朝北偏了偏身,仿佛給宮里的方向作個揖,這才抬手:“請將軍、夫人抬頭,讓咱家好交差。”

蘇將軍與夫人剛微抬眼,孟公公已賠笑:“二位別折煞咱家,今兒奴婢是來討喜的。”

說罷,故意壓低聲音,卻又能讓四周都聽見:“貴妃娘娘的冊文,奴婢捧了一路,胳膊都酸——可心里甜!”

小黃門端來金盆,孟公公凈手熏香,又拿絲帕細細擦指。

他抬眼,似嗔似笑:“將軍府的茶香,奴婢隔著三條街就聞到了,一會兒可得討一口。”

蘇夫人忙道:“已備雪芽,請公公升堂。”

孟公公這才整整冠,拖長音:“既如此——咱家就斗膽宣皇上的天恩啦!”

拂袖、展軸、掂音——

堂內鴉雀無聲,唯余孟公公的嗓音繞梁。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氏女,忠勛之后,性秉溫恭,特冊為‘昭睿貴妃’,賜居長樂宮。欽此——”

鼓樂一停,檐下只剩風聲。

蘇縉叩首三下,聲音悶在青磚里:“臣代小女領旨,謝主隆恩。”

蘇夫人跟著俯身,鬢邊金釵輕顫。

孟公公忙側過身,沒受全禮:“蘇將軍快起,折煞奴才了。”

說著伸手虛扶,順勢把蘇夫人手里的寶匣穩穩托住。

丫鬟們低頭偷笑,又被他一眼掃得不敢作聲。

管事媽媽捧了賞封過來。

孟公公掂掂荷包,眉開眼笑:“將軍府的茶香,奴才記著呢,改日再來討一口。”

小黃門們得了繡袋,齊聲道謝,聲音脆生生的。

孟公公退到階下,回頭拱拱手:“恭喜蘇將軍和蘇夫人了。”

轎簾放下,鼓吹才起。

蘇府門闔上,只余淡淡御香,像剛散盡的煙花。

但確如驚雷劈進蘇家。

為什么把蘇珩救回來了之后,又要搭進去自己的一個女兒?

蘇嶠緊握雙拳,指骨發白。

蘇珩側頭看到蘇瓷,卻見她手里正把玩那枚“謝無咎欠我一場大婚”的玉扣,指腹摩挲字跡,像是這場賜婚和她無關。

“貴妃?”蘇瓷輕笑,“皇上這是拿我們蘇家當錢袋子,還是當刀子在用了?”

突然,一匹玄黑馬橫沖儀仗。

謝無咎披素衣而來,腰間系一條白陵。

他翻身下馬,抬手——

“鏘!”

佩劍出鞘半寸,橫擋在轎前。

金吾拔刀,卻被他一眼凍住:“本千歲奉先帝遺命,掌北鎮撫司與御林軍調度之權。今日誰敢抬轎入宮,先問過我劍。”

內侍色厲內荏:“九千歲,這是圣旨——”

“圣旨?”謝無咎嗤笑,從袖中抖出另一卷黃綾,啪地展開,

“先帝遺詔:蘇氏女,指腹為臣妻。天子口含天憲,也不能奪臣之發妻。”

兩卷圣旨,一左一右,像兩條龍當眾撕咬。

百姓嘩然后退。

蘇瓷聽到后,來到府門口,帶著面紗恰好露出半張臉,額心花鈿殷紅如血:“九千歲,我若不進宮,你想要的東西,我怎么拿給你?”

謝無咎抬眼,聲音低到只有她聽得見:

“阿瓷,東西不著急,但是,我若讓你進宮,才是真的把你往死路上推。”謝無咎說著快步向蘇瓷走來。

“是嗎?那就不勞九千歲費心了,畢竟蘇家現在有兩個女兒,皇上也沒規定讓哪個女兒入宮。”蘇辭靠近謝無咎的耳邊低聲說道。

謝無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來,是我心急了,忘記這回事了。”

“那九千歲,現在可明白該怎么辦了?”

“明白”

“確定?”,蘇瓷確定的在問。

“告辭”。

謝無咎說完就帶著孟公公他們離開了。

蘇家宗祠燈火徹夜。

蘇夫人聲音發顫:“太后傳口諭,若阿瓷抗旨,便以‘失德’之罪奪蘇家兵權。可若順從……宮里那位,也不會放過我們蘇家的。”

蘇家一夜無眠,都不知道當今圣上想干什么。最開始為什么突然賜婚給了九千歲,為什么現在又要下旨讓阿瓷入宮?

難道,真的要我蘇家的把阿灼也嫁了?正好就一人嫁其他一個,可是,阿灼才回來呀?我們還沒有好好享天倫之樂。

今夜,蘇家注定無眠。

深夜,御書房。

少年天子蕭昱執燈,龍袍半褪,露出鎖骨一道舊疤——那是太后親手用簪子劃的。

案上攤著密折:

【沈晚棠私庫,金五百萬,可抵三年國庫。若得修仙血脈,可修長生不死。】

蕭昱低笑,聲音沙啞:“看來朕的母后可不單單想當太后,還有其他想法,可朕偏不讓她如意。”

暗衛跪地:“皇上,蘇家似有異動。”

蕭昱以指尖蘸墨,在折子上寫下幾個字——【若有不遵從圣者,格殺無論】。

“傳旨,若蘇家女不愿進宮,朕親臨蘇府,親自來迎她進宮。”

暗衛驚愕:“那太后……”

“太后?”蕭昱抬眼,眸色深得像吞了墨,“朕自幼在她掌心翻筋斗,如今筋斗云長成了,也該翻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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