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鸮領著桑霧來到了聽雨軒。
眼前的奢華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真是富貴迷人眼。
更驚訝的是,她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許多妖,他們化作人形,在人群中自由地穿梭往來,談笑風生。
恰好此時,沈折舟也在此,眼見著她上了樓。
當?shù)竭_頂樓時,滿堂的富麗映入眼簾。
門口還守著兩只妖。
走進屋內(nèi),一個長相周正的男人正站在桌案前,神情專注地繪制一幅畫。
他身著一襲繡著金線魚紋的藍色錦袍,腰間束著金色腰帶,腳踏黑色云紋長靴。
十分貴氣。
此人正是這聽雨軒的東家,司馬豐宇。
司馬豐宇聽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當看到桑霧時,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丟下手中的畫筆,熱情地迎了上去,“桑娘子大駕光臨,快請坐。”
又趕忙吩咐身邊的侍從,“快,把最好的茶水和糕點都送上來。”
不一會兒,精致的茶點就擺滿了桌子。
那些糕點造型精美,色澤誘人,散發(fā)著陣陣香甜的氣息。
司馬豐宇笑道:“不知道東西合不合桑娘子的胃口?”
然而,他的熱情卻讓桑霧感到無所適從。
司馬豐宇察覺到了桑霧眼中的警惕,他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嘴角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不必害怕。”
桑霧無心寒暄,指著夜鸮抱著的幾個箱子,直言:“這些東西還你,無功不受祿。”
“桑娘子是不喜歡?”司馬豐宇大方地說道:“桑娘子瞧我這屋子里可有看得上眼的,盡管拿去。”
桑霧冷靜與他對視,眼神沒有絲毫對金銀的欲望,淡淡地問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司馬豐宇聽后,突然挺起胸膛,鄭重其事:“我想娶你,想讓你做這聽雨軒的女主人!”
霎時間,桑霧一臉疑惑,眼睛微微睜大,嚴重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娶我?你沒搞錯吧?”
司馬豐宇堅定道:“沒錯。”
“我們素昧平生,你娶我總要圖點什么吧?”桑霧絲毫沒有考慮情感問題,而是權衡利弊,“我沒錢沒權沒勢,實在想不到能幫上你什么。”
司馬豐宇向前湊近一步,目光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睛,就像看著稀世珍寶一般:“我看上你這雙眼睛了。”
桑霧微微蹙眉,她立刻意識到司馬豐宇是看上了她的識妖能力。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桑霧擔心司馬豐宇不懷好意,故意露出自己的腰牌,“你應該知道,我是緝妖司的人,職責就是捉妖。”
說完,她的目光看向門口的夜鸮,給出暗示:“現(xiàn)在放我離開,既往不咎。否則這聽雨軒你就別想開了。”
“桑娘子,我想你是誤會了。”司馬豐宇慌忙擺手,從桌案上拿過一本裝裱精致的畫冊,雙手遞給桑霧。
桑霧接過畫冊翻閱起來,發(fā)現(xiàn)里面全部都是關于妖的畫像。
這是一本還未完成的百妖譜。
司馬豐宇態(tài)度溫和,耐心說道:“想來你也看到了,這聽雨軒里有許多妖。他們都是好妖,收留在此,讓他們有個落腳的地方。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完成這本百妖譜。并無非分之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幾日前,包子鋪、赤鼠。”
“你也在場?”
“我就是去尋赤鼠的,沒想到你先發(fā)現(xiàn)了。后來遇到了緝妖司二處的翟郡,我便沒有露身,畢竟我這聽雨軒這么多妖,不能與他作對。”司馬豐宇又討好似地說,“但是你被帶到了緝妖司,我立馬派一只小犬妖去找了沈司使手下的六陶通信,這才把你救了出來。”
“你也認識沈司使?”
“自然,他可是扶盈的熟客。”
“原來都是朋友......”桑霧絲毫沒有察覺話里有什么不對,“雖然我們不是敵人,但我還是不能幫你。”
司馬豐宇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問道:“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我做的是交易,你這兒沒我想要的東西。”桑霧雖然這般說,但更多的是她還不了解司馬豐宇作這百妖譜的真正目的。
對這個剛剛認識的人,不敢輕易相信。
司馬豐宇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這聽雨軒里的每一樣物件都價值連城,隨便拿出一件都能讓尋常人家?guī)纵呑右率碂o憂。
就在他發(fā)愣的時候,桑霧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我先走了。”
司馬豐宇雖然很失落,但他并沒有為難桑霧,只是輕聲叮囑:“更深露重,讓夜鸮送你回去吧。”
桑霧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走。”
司馬豐宇望著桑霧的身影,他緩緩走到椅子前坐下。
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困惑,嘴唇微微蠕動,自言自語道:“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抬頭看向門邊的夜鸮。
夜鸮呆站著,見司馬豐宇看過來,似乎不知道該看向哪里,不知所措地張望。
司馬豐宇見夜鸮這副模樣,無奈地扶了扶額頭,提高音量:“就是你!過來!”
夜鸮聽到這話,邁著慌亂的步伐走了過去。
“主人,您有何吩咐?”
“你盯了好幾天桑娘子,有沒有什么好主意?”
夜鸮聽了,眼睛一亮,臉上擠出諂媚的笑容:“俗話說,烈女怕纏郎,俺們那一族都是這樣的,您得開屏吸引對方,堅持不懈的追求才行。”
司馬豐宇聽了夜鸮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這都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你下去吧。”
夜鸮聽了,有些失落,耷拉著腦袋說道:“好吧......”
轉(zhuǎn)身慢慢退下。
“這幾天辛苦,去找?guī)炖锾酎c你喜歡的東西。”
夜鸮一頓,欣喜道:“是!謝謝主人!”
司馬豐宇雖然嘴上說著餿主意,腦海里卻只留下來五個字:烈女怕纏郎。
他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而此時,在聽雨軒門口早有一人等候多時。
看到桑霧出來,沈折舟快步迎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聽雨軒的東家找我。”她又反問:“你怎么也在這兒?”
“我來這兒隨便看看。”
桑霧側(cè)過頭,細細地打量著他,“也是,司馬豐宇說你是這兒扶盈的常客。”
“他怎么什么都說。”聽到這話,沈折舟慌了一下,急忙解釋,“你可別誤會,我真的只是來這兒看看。”
急切的模樣,生怕桑霧誤解了他。
聽雨軒里暗藏著許多妖物,而他身為緝妖司司使,來這里一方面是為了震懾妖族,讓它們不敢肆意妄為;二來也是為了告訴司馬豐宇,他會一直在盯著這里。
“我沒誤會呀,這聽雨軒確實繁華,我也喜歡,等賺了錢,說不定我也會是常客。”桑霧坦然以對。
沈折舟:“那司馬豐宇找你有何事?”
桑霧腳步未停,語氣平靜:“他說他要娶我,把他所有的錢都給我。”
“什么!”沈折舟猛地驚呼一聲,腳步也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瞬間瞪大,原本輕松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忐忑地問道:“你沒答應吧?”
此刻,他大氣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桑霧。
桑霧脫口而出:“當然沒同意。”
聽到這句話,沈折舟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然而,桑霧接著又慢悠悠地說:“因為他那兒沒有我想要的東西,若有我會考慮。”
沈折舟一聽,連忙說道:“考慮?你可不能考慮,這是人生大事,必須要找一個心愛之人。”
桑霧微微歪著頭,疑惑:“什么是心愛之人?”
“就是讓你時刻惦念的人,想起他你就開心。”
“那不就是你和六陶。”
沈折舟無奈地笑了笑,“我和六陶是朋友,跟這兒就不是一回事。”
桑霧逐漸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耐心,她胡說一通:“管它什么愛不愛的,太麻煩了,我不聽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沈折舟一路陪著,不再嘮叨,送她到家中,他又繞了一圈才回到家中。
——
三日如白駒過隙,通關考驗即將開始
緝妖司校驗場
第一關的術法桑霧利用明光符輕松通過,相比第一關,第二關增加了難度。
翟郡知道她的能耐,便在妖獄找到了一只畫精,這畫精的變幻之術堪稱爐火純青,據(jù)說當時為了抓住她,緝妖司耗費了不少力氣。
而且,參與這一關的人數(shù)也從十人變?yōu)榱巳恕?
桑霧在人群之間穿梭而過,很明顯發(fā)現(xiàn)兩股妖息,除了畫精,還有另一個隱藏其中。
這個人,竟然是緝妖司最不起眼的灑掃小工,他的真身是一只灰兔。
桑霧在灰兔妖跟前停留了一會。
他身形瘦小,眼神閃躲,額角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看得出他十分緊張。
但桑霧并沒有貿(mào)然指認,而是越過他,走到了不遠處的女子跟前。
將她單拎了出來,指認道:“她是畫精。”
翟郡輕輕鼓掌,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夸贊道:“真是厲害啊,這么快就將畫精找到了。
繼而話鋒一轉(zhuǎn):“可惜,你通關失敗了。”
“我已經(jīng)找到了畫精,為何算失敗了?”
“因為這其中還有一只妖。”他還故意朝著緝妖司眾人嘲諷道:“你只能辨其一而辨不出其二,說你作弊也未嘗不可啊。”
面對翟郡的冷嘲熱諷,沈折舟按捺不住:“翟副司使,你只說這關是找到畫精,可沒說找到其他的妖,怎么就不算通關?若是說作弊,那可就是你的問題了,這些人是你千挑萬選的,難道你暗中給桑霧透了底?”
翟郡聽了沈折舟的話,急于辯解:“我自然沒有。”
沈折舟輕輕一笑:“沒有就好。”
“捉妖師的使命就是捉妖,她卻對妖視而不見,說不過去吧?”翟郡不依不饒,再次向桑霧發(fā)問,“我且問你,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
他這一問,是想讓桑霧陷入兩難的境地,若她說發(fā)現(xiàn)了,那就是失職;若她說沒有發(fā)現(xiàn),那就是能力有問題。
好在她留了后手。
桑霧沉默片刻,眼神穩(wěn)定,回答道:“我自然發(fā)現(xiàn)了,就此刻而言,找到畫精是我的首要任務,次要才是處理他的情況。”她從容地走到小工身前,指著他衣服上的細微粉末,解釋道:“我在他身上下了迷蹤粉,以確保他的行蹤,等結束后,我自然會與他交談。”
翟郡見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何須等到結束,是妖就要處理。”說著,他上前一步,拽過灰兔妖,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折舟出聲,想要阻攔:“翟郡,松手!”
可這一次翟郡沒有聽他的。
他手中赫然出現(xiàn)一支誅妖,箭貫穿其身體,灰兔妖倒地而亡,化作一顆妖丹。
這只灰兔妖與前幾日被翟郡抽走妖骨虐殺的兔妖是伙伴。
他心中雖然無比恐懼,卻還是冒著危險隱藏在緝妖司想要找到自己的伙伴。
如今也死在同一人手里。
翟郡得意地開口:“在緝妖司處理一只妖,合情合理。”
看到沈折舟面色凝滯,翟郡心中更加暢快,露出得逞的笑容。
桑霧也僵在原地,面對接下來的第三關,她心里更加不安。
翟郡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鑼聲再次響起,人群開始涌動,紛紛朝著擂臺移步。
此前沈折舟安排剛成型的小妖,竟然被翟郡暗中換成了無比強悍的石怪。
它足足比桑霧高出兩個人還不止。
那龐大的身軀,沉甸甸的。說它是一座移動的山也一點兒都不為過。
桑霧站在臺下,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轉(zhuǎn)頭看向沈折舟:“這就是你說的,剛成型的小妖!?”
沈折舟則一副很淡然的模樣,不緊不慢地湊到桑霧耳邊,低聲道:“找機會,擊中他的后腰點。”怕她不明白,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就是命門的位置。”
說罷,他雙手一推,把桑霧送上了擂臺。
桑霧一個趔趄撲到了石怪跟前,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壓迫感驟升。
再看沈折舟,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看起來勢在必得。
石怪可不管那么多,二話不說就抬起腿,朝著桑霧狠狠踩了下去。
那巨大的腳掌仿佛要把她踩成肉餅。
好在桑霧反應敏捷,像一只靈活的小鹿,繞著石怪迅速逃竄。
漸漸她發(fā)現(xiàn)石怪雖然力量極大,但行動緩慢遲鈍。
可石怪實在是太高大了,她就算跳起來,也根本夠不到那個關鍵的位置。
桑霧一邊躲避著石怪的攻擊,一邊思索著如何才能擊中它后腰的命門。
突然,她靈機一動,迅速抽出自己的腰帶拿在手中。
這一舉動可把沈折舟嚇了一跳。他的眼睛瞬間瞪大,擔心桑霧的裙子會掉下來,臉都急紅了。
好在桑霧綁了兩條腰帶。
她圍著石怪不停地繞圈,手中的腰帶準確地纏住了石怪的雙腳。
石怪沒走兩步,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整個擂臺都跟著晃了三晃。
桑霧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迅速撲了上去,她集中全身的力量,咬緊牙關,猛擊石怪的命門。
只聽一聲轟隆巨響,石怪瞬間變成了一堆松散的石塊,散落在擂臺上。
此局,她贏了!
桑霧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吃力地癱坐在地。
沈折舟激動得沖上擂臺,一把摟住桑霧,毫不掩飾地喜悅,望向臺下的翟郡,仿佛在向他宣告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