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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默的博弈與港口的殺機

冰冷的恐懼感,如同跗骨之蛆,在藤原朔的血液里停留了很久。那朵碾碎的、沾染著暗褐色污跡的粉色康乃馨,像一枚烙印,深深灼刻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公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殘留著入侵者無形的、充滿惡意的氣息。

他站在客廳中央,燈光慘白,將他的影子孤獨地投射在墻壁上。最初的震驚和寒意退去后,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憤怒在胸腔里翻涌、凝結(jié)。恐懼是本能,但被恐懼支配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放棄他重生于此的唯一意義。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智狀態(tài)。

第一步:現(xiàn)場勘查。他戴上手套(警用裝備包里的備用),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透明的證物袋,沒有破壞任何可能的指紋或微量物證(盡管他知道,對方敢留下這個,就必然做好了清理)。袋子里只有那朵花,沒有紙條,沒有其他任何信息。威脅,赤裸裸地蘊含在花朵本身及其來源——指向醫(yī)院毒殺案的山田信夫。

第二步:分析威脅來源與含義。

來源:對方能無聲無息進入他的公寓,說明對他進行了相當程度的監(jiān)視和調(diào)查,知道他獨居、作息時間,甚至可能復(fù)制了鑰匙或利用了某種開鎖技術(shù)。這需要資源和人手,絕非一般小混混。

含義:

1.警告:核心信息是讓他停止調(diào)查“渡鴉之巢”及背后的組織(通過康乃馨關(guān)聯(lián)到他參與并“多管閑事”的醫(yī)院案,暗示他的一切行動都在對方視野內(nèi))。

2.震懾:碾碎的花朵和疑似血跡,暗示著同樣的下場。

3.精準打擊:沒有直接傷害他,而是選擇這種心理壓迫的方式,說明對方目前可能還不想(或不能)直接對一名在職刑警動手,但也可能是在評估他的反應(yīng)。

4.組織風格:冷酷、高效、精準、充滿儀式感和心理操控,符合他對組織的認知。執(zhí)行者可能是組織核心成員(如貝爾摩德這類擅長心理戰(zhàn)的高手),但更可能是外圍行動組中比較專業(yè)的成員。

第三步:決定應(yīng)對策略。

不報告警視廳:這是藤原朔瞬間做出的決定。理由有三:

1.沒有直接證據(jù)指向具體嫌疑人,報告只會打草驚蛇,暴露自己已被警告的事實,并可能引來更直接的報復(fù)。

2.警視廳內(nèi)部是否有組織的“眼睛”?他無法確定。一旦報告,信息可能立刻泄露。

3.這會將他徹底暴露在組織的對立面,失去暗中行動的余地。

·假裝不知/不懼:生活如常,工作照舊。不能讓對方看出警告對他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這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zhì)。

·私下加強防護:

·公寓:立刻更換門鎖(選用最高安全等級),加裝隱蔽的防盜鏈和窗戶限位器。購買便攜式紅外報警器和微型攝像頭(利用重生前的知識,在電子市場尋找90年代初期的初級產(chǎn)品),安裝在關(guān)鍵入口和客廳隱蔽角落。設(shè)置簡單的“標記”陷阱(如門縫夾一根細發(fā)絲、門口撒一層極薄不易察覺的滑石粉),確認是否再次被入侵。

·自身:提高警惕,隨時注意周圍環(huán)境。隨身攜帶配槍(確保狀態(tài)良好)。規(guī)劃多條上下班路線,避免固定模式。學習并回憶這具身體掌握的格斗技巧,加強基礎(chǔ)體能訓(xùn)練(利用警視廳健身房)。

·反向調(diào)查:利用職務(wù)之便,秘密追查這朵康乃馨的來源!這是警告留下的唯一“線索”,也可能是對方故意留下的陷阱或破綻。

第二天,藤原朔頂著微微的黑眼圈(昨晚幾乎沒睡,都在處理公寓安保),但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比平時更加內(nèi)斂。他像往常一樣準時出現(xiàn)在警視廳,參與特搜本部的晨會,匯報前一天與佐藤走訪的毫無進展(他隱去了泥土樣本的細節(jié),準備單獨跟進),并積極討論荊棘獠牙圖案的最新比對情況(他分享了小林鑒識官關(guān)于“地獄荊棘”的線索,但隱去了線人部分,只說是數(shù)據(jù)庫深度挖掘的發(fā)現(xiàn))。

“被吸收或吞并的前傭兵團伙?”目暮警部摸著下巴,神情凝重,“這個方向很重要!高木,立刻聯(lián)系橫濱方面,調(diào)取所有關(guān)于‘地獄荊棘’團伙的歷史檔案和未結(jié)案件!特別是他們銷聲匿跡前后的關(guān)聯(lián)信息!”

“是!”高木立刻記錄。

“佐藤,藤原,”目暮警部看向兩人,“你們今天繼續(xù)跟進鑒識課那邊的進展,尤其是尸體和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那些特殊泥土樣本!看看能不能找到源頭!”

“明白!”佐藤和藤原朔同時應(yīng)道。

離開會議室,藤原朔對佐藤說:“佐藤前輩,我想先去一趟鑒識課,詳細了解一下泥土樣本的分析情況,看看有沒有更具體的指向性信息。然后再去資料庫查點東西。”

“好,你去吧。我去交通課那邊再看看有沒有那輛白色皇冠的新線索,我們分頭行動,中午碰頭。”佐藤爽快地同意。

這正是藤原朔需要的。他來到鑒識課,找到了負責泥土樣本分析的技官大島。

“大島前輩,關(guān)于船廠尸體衣物上提取的泥土樣本,有更詳細的結(jié)果了嗎?”藤原朔問道。

大島是個微胖、看起來和藹但技術(shù)精湛的中年人。他扶了扶眼鏡:“藤原君,你來得正好。初步的理化分析和顯微鏡觀察完成了。那泥土很特別,混合成分相當復(fù)雜。”他指著報告:

主要成分:富含鐵銹微粒(氧化鐵含量異常高)、硅藻(海洋浮游生物遺骸,特定種類)、少量鹽結(jié)晶(氯化鈉)、微量船用重油殘留、以及一些常見的城市灰塵顆粒。

特征:這種高濃度鐵銹+特定海洋硅藻+重油殘留的組合,在東京地區(qū)非常罕見。它指向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大型船舶的內(nèi)部艙底,特別是老舊、維護不善的貨輪或工程船的壓載水艙、引擎艙附近區(qū)域!只有在這種密閉、潮濕、充滿銹蝕和油污的環(huán)境中,才會長期積累形成這種獨特的混合沉積物。

大型船舶內(nèi)部!老舊貨輪或工程船!

藤原朔精神一振!范圍瞬間縮小了!東京作為重要港口,船只眾多,但符合條件的范圍已經(jīng)大大收窄!尤其是結(jié)合西郊廢棄船廠的位置…

“大島前輩,能確定硅藻的具體種類嗎?這有助于鎖定船只可能的活動海域甚至母港嗎?”藤原朔追問。

“理論上可以,但需要更專業(yè)的海洋生物實驗室進行詳細種屬鑒定,我們這邊設(shè)備有限,需要送外協(xié),時間會比較長。”大島回答。

“明白了,非常感謝!這份報告太重要了!”藤原朔由衷道謝。他立刻復(fù)印了一份報告。

離開鑒識課,藤原朔并沒有立刻去找佐藤,而是來到了警視廳的資料檔案室。他借口查閱一些舊案卷宗,利用權(quán)限調(diào)取了米花中央醫(yī)院近期(尤其是山田信夫死亡前后幾天)的垃圾清運記錄、院內(nèi)花卉供應(yīng)商信息以及探視人員登記冊(重點看山田美智子探視當天的詳細記錄,尤其是她攜帶的物品描述)。

他的目標明確:那朵作為警告的粉色康乃馨!

山田美智子探視記錄顯示,她確實帶了一個小花瓶和一束康乃馨(粉色為主)。醫(yī)院垃圾清運是外包公司負責,每日清空。花卉供應(yīng)商是“米花町春日花屋”,定期給醫(yī)院住院部送花。藤原朔記下了花屋的地址。

午休時間,藤原朔沒有吃飯,而是直接驅(qū)車前往“米花町春日花屋”。這是一家臨街的小花店,布置溫馨,花香馥郁。

“歡迎光臨!”老板娘是個四十歲左右、笑容親切的女人。

藤原朔出示了警官證(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您好,打擾了。我是警視廳的藤原朔,想了解一下,大約三天前,是否有一位姓山田的女士在您這里購買過康乃馨?主要是粉色的。”

老板娘回憶了一下:“山田女士…哦!有的有的!一位看起來很憂慮的女士,她說父親住院,想買點花帶去。她挑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我還幫她配了一個小的玻璃花瓶。”

“那天的康乃馨,只有她一個人買過嗎?或者,有沒有其他人在那段時間購買過同一種花?”藤原朔追問。

“嗯…那天康乃馨賣得不錯,粉色的大概賣出去…三四束吧?具體的我得查查收銀記錄。”老板娘翻出一個小本子,“找到了。除了山田女士,還有兩位顧客買了粉色康乃馨,一位是附近公司的職員,說是送同事生日;另一位…是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挺高的,說話聲音有點悶,他只要了一支粉色的康乃馨,付了現(xiàn)金,沒留信息,拿了花就走了。”

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只要了一支!付現(xiàn)金!

藤原朔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警告的執(zhí)行者!他在山田美智子買花之后,立刻在同一家花店買了一支同樣的花!這確保了花的品種和顏色完全一致,來源清晰可查,增強了警告的指向性和心理沖擊力!

“您還記得那個男人的具體樣子嗎?身高、體型、有沒有其他特征?”藤原朔盡量保持語氣平靜。

老板娘努力回憶:“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體型偏瘦。戴著鴨舌帽,壓得很低,口罩是黑色的。穿一件深灰色的夾克,很普通…啊!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付錢的時候,左手伸出來,我好像看到他手腕內(nèi)側(cè)…靠近袖口的地方,有一道很淺的疤痕,像是舊傷,形狀…有點奇怪,像被什么抓過一樣。”

手腕內(nèi)側(cè)的抓痕狀舊疤!

這是一個極其細微但可能非常重要的特征!藤原朔牢牢記下。“非常感謝您的配合!這對我們很重要!”

離開花店,藤原朔心中既沉重又有一絲抓到尾巴的興奮。警告的執(zhí)行者找到了購買點,留下了模糊的體貌特征和一個獨特的疤痕。雖然線索依然模糊,但不再是完全的無跡可尋。他需要將這個信息默默記下,等待未來的交叉印證。

下午,藤原朔與佐藤美和子匯合,分享了泥土樣本的分析結(jié)果。

“老舊貨輪的艙底?”佐藤看著報告,眼神銳利起來,“西郊船廠附近,能停靠這種大型貨輪的地方…只有米花港的第三舊碼頭區(qū)!那里停泊的大多是等待拆解或者臨時維修的老舊船只!”

“沒錯!佐藤前輩,我們立刻去那邊排查!”藤原朔立刻提議。這正是他需要的——一個光明正大、且有佐藤這位強力搭檔同行的理由去探查高危區(qū)域。

米花港第三舊碼頭區(qū),景象與西郊船廠類似,卻更加龐大和雜亂。銹跡斑斑的巨輪如同擱淺的鋼鐵島嶼,靜靜地停泊在渾濁的海水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海腥味和機油味。吊臂靜止,碼頭空曠,只有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和海鷗的鳴叫,顯得格外荒涼。

藤原朔和佐藤亮出證件,向碼頭管理辦公室說明了來意(追查一起兇殺案的物證線索)。管理員是個懶洋洋的老頭,嘟囔著“又出事”,丟給他們一疊厚厚的、字跡模糊的停泊船只登記冊,讓他們自己找符合條件的船——船齡老、維護記錄差、近期有人活動跡象。

兩人頂著海風,在巨大的鋼鐵叢林間穿行,一艘艘排查。藤原朔的精神高度集中,一方面仔細尋找符合泥土樣本描述的船只(觀察船體銹蝕程度、艙門狀態(tài)),另一方面警惕著任何可疑的動靜。組織的警告猶在耳邊,這片荒涼之地,正是殺人滅口的絕佳場所。

“藤原,你看那艘!”佐藤突然指著不遠處一艘體型中等、通體銹蝕得幾乎看不出原色的貨輪。船名依稀可辨:“海狼號”。它的吃水線附近附著著厚厚的海洋生物,一個通往底艙的側(cè)舷艙門虛掩著,門口的地面上散落著一些深色的、油污混合銹跡的泥土,與報告中的描述極為相似!

“就是它!”藤原朔和佐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兩人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靠近“海狼號”。

就在他們踏上連接碼頭和船舷的、銹跡斑斑的金屬舷梯時——

“小心!”藤原朔的瞳孔猛地收縮,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炸開!他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前一撲,將走在前面的佐藤美和子狠狠撞向船舷內(nèi)側(cè)!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他們身后猛然炸開!

只見他們剛剛站立位置上方,一臺固定在碼頭岸吊上的、銹蝕嚴重的巨大金屬抓斗,毫無征兆地轟然墜落!沉重的鋼鐵結(jié)構(gòu)攜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兩人剛剛走過的舷梯中段!

“咔嚓——哐當!!!”

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和重物砸地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生疼!堅固的舷梯被硬生生砸斷、扭曲變形!破碎的鋼鐵碎片四處飛濺!

佐藤被藤原朔撲倒在船舷內(nèi)側(cè)的甲板上,驚魂未定,只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浪和飛濺的碎屑從頭頂掠過!她抬頭,看到那近在咫尺、深深嵌入斷裂舷梯的巨大抓斗,以及下方被砸得凹陷的碼頭地面,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如果不是藤原朔那電光火石般的一撲…她和藤原朔此刻已經(jīng)成為那堆扭曲鋼鐵下的兩攤?cè)饽啵?

“藤原!你沒事吧?!”佐藤急忙看向還壓在她身上的藤原朔。

藤原朔撐起身,臉色有些發(fā)白,手臂在剛才的撲倒動作中被尖銳的銹鐵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正慢慢滲出,染紅了襯衫袖子。他搖搖頭,目光卻死死盯著那臺墜落的抓斗,以及抓斗連接處那明顯被暴力切割、只殘留一絲連接的斷裂鋼纜切口!

切口嶄新!邊緣整齊!絕非自然銹蝕斷裂!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偽裝成事故的謀殺!目標,很可能就是他們兩人,或者…就是追查到此的他!

冰冷的殺機,如同這港口渾濁的海水,瞬間將藤原朔淹沒。組織的警告,從來不是空談。第一次是花,第二次…就是索命的鋼爪!

“佐藤前輩,”藤原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眼神卻銳利如刀,掃視著周圍寂靜的鋼鐵叢林,“看來,我們找到‘目標團伙X’的老巢了。不過,主人似乎不太歡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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