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我還是暫且這么稱呼他，他嘆了口氣：“還是這么直接，格雷。我是凱爾，但又不完全是，更準確地說，我是…寄居在凱爾體內的記憶，一個活了太久的老家伙。”

他掀開被單，露出胸膛，那里原本該有沃爾克留下的傷口，現在卻是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燃燒的沙漏。

“時之詛咒。”他輕撫那個符號，“永生的代價，每一次死亡都只是沉睡，然后在新的軀體中醒來，帶著所有記憶。”

這太荒謬了，但手腕上的印記卻對凱爾胸前的符號產生了強烈反應，藍光脈動著，像是在…共鳴？

“你究竟想說什么？”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凱爾的金色眼睛直視我：“我是說，小人類，我等你這樣的時之繼承者，已經等了一千年。”

......

半小時后，我們聚集在部落最隱秘的圣地，一個隱藏在瀑布后的洞穴里。

凱爾堅持要來這里“展示真相“，盡管他每走一步都顯得痛苦不堪，洛林想攙扶他，卻被禮貌而堅定地拒絕了。

“這里。”凱爾撫摸著洞壁上古老的壁畫，“才是真實的歷史。”

壁畫上描繪著一個高大的女性形象，她手腕上的印記和我的一模一樣。

她周圍跪拜著各種獸人，而在她腳下，一個黑發男子被鎖鏈束縛，胸口正是凱爾現在有的那個燃燒沙漏符號。

“時之女神艾莉西亞和她最忠實的仆人…也是最叛逆的囚徒。”凱爾的聲音帶著千年積淀的疲憊，“就是我。”

雷恩的尾巴不安地擺動：“你是說，你是神仆？”

“曾經是。”凱爾苦笑，“直到我試圖警告她關于時間之核的真相。”

“時間之核？”我忍不住問。

凱爾指向壁畫的一角，那里畫著一個發光的球體，被無數線條纏繞：“時之女神的力量源泉，也是她的牢籠，她以為自己在控制時間，實際上是時間控制了她。”

他的手指移向下一幅畫：“當我發現真相并試圖解救她時，她認為這是背叛，詛咒我永生永世尋找繼承者，卻永遠無法說出真相。”

洛林湊近觀察那些壁畫：“這些符號是古代光之祭司的文字，上面說時之印記實際上是個封印？”

“聰明的小祭司。”凱爾贊許地點頭，“每一代所謂‘天命之女’都是時之女神力量的臨時容器，她們活不過三十歲，因為印記會逐漸吞噬她們的生命力，直到下一個容器出現。”

我的心涼了半截：“你是說，我也會...”

“除非我們打破循環。”凱爾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觸碰讓印記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你是千年來第一個讓印記完全覺醒的繼承者。艾莉西亞的靈魂碎片在印記中沉睡，而沃爾克想利用她重鑄時間之核！”

雷恩一把推開凱爾：“夠了！你滿口胡言，誰知道這是不是沃爾克的陰謀？”

凱爾沒有反抗，任由自己撞在洞壁上。

他咳嗽了幾聲，金色的眼睛黯淡了些：“懷疑是明智的，小狼崽。但問問你自己，為什么沃爾克不直接殺死蘇曉？為什么他要活捉她？”

格雷長老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突然開口：“古籍中提到過時間之核…傳說擁有它的人可以改寫歷史。”

“不是改寫。”凱爾搖頭，“是毀滅。時間之核一旦重鑄，現在的一切都將歸零，沃爾克是個瘋子，他認為現在的獸人世界已經墮落，想要回到‘純凈’的原始時代。”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信息量太大，幾乎要撐爆我的腦袋。

最可怕的是，手腕上的印記似乎在…贊同凱爾的話？那種脈動的節奏越來越強，像是在催促我做什么。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艱難地開口，“我們能做什么？”

凱爾的眼睛亮了起來：“首先，你需要完全掌握時之印記的力量，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觸及皮毛，而是深入核心。”

“那太危險了！”洛林抗議道，“她剛剛才從能量透支中恢復！”

“危險，但必要。”凱爾走向洞穴深處，示意我們跟上，“沃爾克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下一次攻擊很快就會到來，而且更加猛烈。”

洞穴盡頭是一面光滑的石壁，上面刻滿了發光的符文。

凱爾將手掌按在中央，那些符文立刻流動起來，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沙漏圖案。

“時之試煉。”他轉向我，“只有通過它，你才能解放印記的全部力量。

但警告你，試煉會挖掘你內心最深的恐懼，很多人因此發瘋。”

雷恩擋在我面前：“絕對不行。”

“讓她自己決定，小狼崽。”凱爾的金色眼睛直視我，“這是你的命運，蘇曉。選擇權在你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洞穴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手腕上的印記在持續發熱，像是在催促我前進。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那面發光的石壁。

試煉？恐懼？聽起來像是噩夢。

但那些幻象中看到的畫面——雷恩死去，洛林受苦，凱爾背叛…如果這些真的會發生呢？

“如果我通過試煉。”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就能阻止沃爾克？就能救大家？”

凱爾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我不能保證，但這是唯一的機會。”

雷恩抓住我的肩膀：“蘇曉，別聽他的。我們還有其他辦法聯合其他部落，建立防御…”

“來不及了。”凱爾搖頭，“沃爾克已經找到了兩件時間圣器，只差最后一件。當他集齊三件，就能強行抽取蘇曉體內的時之印記，不需要她的配合。”

洛林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月蝕之夜？”

凱爾沉重地點頭：“下次月蝕就在三天后，沃爾克一定會在那天行動。”

三天。

只有三天時間決定一個世界的命運。

我的雙腿發軟，但某種奇怪的力量支撐著我走向那面石壁，手腕上的印記現在亮如星辰，藍光幾乎照亮了整個洞穴。

“我該怎么做？”我問，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堅定。

凱爾走到我身邊，他的金色眼睛在藍光映照下顯得異常明亮：“觸碰沙漏圖案，然后…面對你的恐懼，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是真實的。”

雷恩突然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至少不要獨自進去。”

他的手掌溫暖而粗糙，給了我莫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