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鐵筆

亂葬崗的朔風卷著未燃盡的《女則》殘頁，焦黑紙灰如冥蝶撲向相府余燼。云燼的嫁衣殘片在磷火中翻飛，掌心被玉簪扎穿的血洞已凝成紫痂。

“磷粉摻了硝石，可惜受潮。”

陰惻惻的男聲自碑林響起。玄衣人踏碎枯骨走來，眉骨刀疤在月光下泛著青藍——正是毒煙幻影中的玄甲覆面者！他拋來烏鐵筒，筒身軍器監徽記灼然可見：“用這個，連閻王殿都能炸穿。”

云燼反手握住鐵筒，冰冷觸感激得血痂崩裂。前世刑場上蕭決的監斬令驟然回響：“逆黨之女，斬立決！”

彩繡裙裾突然掃過她腳背。女裝男子廣袖一振，包袱砸入骨堆：“云夫人私庫的黃金，賠你燒光的嫁妝。”碎銀迸濺間暗紅礦砂簌簌灑落，他頸間女裝絹帕下，隱約露出月牙形舊疤。“雁回山廢礦里有赤金，”彩袖拂開亂發，眼底跳動著野火，“敢不敢組支娘子軍去搶？”

云燼捻起礦砂，砂粒竟沾著新鮮血漬——前世雷火屠她商隊時，彎刀也沾著同樣氣味的血！

青衫人鬼魅般閃現，銀針直刺她腕脈：“牽機入心，活不過驚蟄。”針尖挑破血痂時，云燼袖中突然竄出毒蟲幻影！

“咦？”青衫人腕部浮現血蓮暗紋，銀針劇震：“你體內怎有凰族...”話音未落突然抱頭跪地，懷中半焦的預言卷軸滑出，露出“滅世者歿于癸亥”的殘句。

“閉嘴！”蕭決的炸藥筒猛砸向青衫人后腦。

雷火的女裝廣袖倏張，竟從袖里甩出精鋼絞索纏住鐵筒：“要打出去打！”

絞索與鐵筒碰撞的剎那——

“錚！”

玉簪殘骸從云燼懷中飛出，凌空吸盡三人飛濺的血珠！

蕭決掌心血滲入軍器監徽記，鐵筒驟然發紅；雷火的頸血滴上礦砂，廢礦竟浮起赤芒；巫溟的銀針沾血后瘋長，針尾綻出雪蓮虛影。

三股異力撕扯著玉簪，簪頭“貞”字轟然炸裂！

“接住！”雷火的女裝下擺猛地揚起，金絲裙裾裹住飛濺的玉液。蕭決的鐵筒噴出藍焰熔煉金液，巫溟的銀針引著三人血絲在玉漿中游走。

烈焰褪去時，一柄玄鐵筆躺在祭幡灰燼上——筆身盤繞赤金礦紋，筆尖銀針寒芒吞吐，筆桿赫然烙著預言卷軸的殘紋！

云燼抓起鐵筆插進祭幡焦土。幡布背面被熱力灼出字痕：

“收：殘命三條。支：天地不仁。”

鐵筆觸地的瞬間，地底枯骨齊齊震顫，百里外雁回礦山傳來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