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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靈汐的秘密

  • 抵不過人間煙火
  • 子墨老爹
  • 4650字
  • 2025-08-20 08:58:00

秋雨下了整整三天,淅淅瀝瀝的,把天山裹進了一片濕漉漉的霧氣里。護林站的屋檐往下淌著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倒映著灰蒙蒙的天。

陳玉林坐在門檻上,削著一根松木枝。這是他爹教的手藝,心煩的時候就削點什么,看著木頭在手里慢慢變成想要的形狀,心里的悶堵也能跟著散點。他想做個鳥食罐,給窗臺上那只麻雀用——自從那晚山巔異動后,小家伙就總蔫蔫的,喂小米也吃不了幾口,得換個新鮮花樣哄哄。

屋里傳來蘇媚翻書的沙沙聲,還有趙磊對著儀器自言自語的嘟囔。這幾天,蘇媚幾乎把那幾本古籍翻爛了,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趙磊則像著了魔,每天頂著雨往山里跑,回來就對著一堆曲線圖表皺眉,嘴里念叨著“異常點”“能量場”之類的詞。

陳玉林偶爾抬頭,能看見靈汐的身影在隔壁院子里晃動。她還是不常出門,大多時候在屋檐下晾草藥——不知道從哪兒采來的,葉片帶著鋸齒,曬干后有種奇異的香味。有時她會站在晾衣繩前發呆,手里攥著片枯葉,眼神飄向山頂,能看好久。

這天午后,雨稍微小了點,霧氣卻更濃了,幾步外的樹都看得模模糊糊。陳玉林剛把鳥食罐的雛形削出來,就聽到隔壁傳來“嘩啦”一聲響,像是什么東西摔碎了。

他心里一緊,放下刀走過去。靈汐的院門沒關,虛掩著,他推開門,就看見靈汐蹲在地上,正用手撿地上的碎片——是個青瓷碗,碎成了好幾瓣,碗里的藥汁灑了一地,混著泥土,散發出苦澀的味道。

“咋了?”陳玉林走過去,蹲下身幫她撿碎片。

靈汐沒抬頭,聲音有點發悶:“手滑了。”她的指尖被碎片劃破了,滲出血珠,滴在濕漉漉的地上,洇開一小朵紅。

陳玉林趕緊抓住她的手,從兜里掏出手帕按住傷口:“別動,有碎片。”

靈汐的手還是那么涼,即使在這潮濕的天氣里,指尖也帶著點冰意。陳玉林低頭看她的手心,那幾道淡金色的紋路似乎比往常清晰了些,像細流似的纏繞在掌心,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你在熬藥?”他看到墻角的瓦罐還冒著熱氣,里面的藥湯泛著深綠色的泡沫。

“嗯,給……給那只麻雀的。”靈汐抽回手,用手帕裹住傷口,聲音低低的,“它不是沒精神嗎?這藥能讓它好點。”

陳玉林愣了一下。他知道靈汐關心麻雀,卻沒想到她會特意熬藥。他看向窗臺上的鳥籠——那是他昨天搬過來的,靈汐說這邊陽光好,適合養傷。此刻,麻雀正歪著頭,隔著籠子望著靈汐,黑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閃。

“它好像……能聽懂你說話。”陳玉林忽然說。

靈汐的肩膀僵了一下,隨即站起身,背對著他收拾地上的碎片:“你想多了,它就是只普通的麻雀。”

“普通麻雀不會翅膀帶金紋,也不會在山巔異動時跟著難受。”陳玉林看著她的背影,聲音很輕,卻帶著股執拗,“更不會……和你手心的紋路一樣。”

靈汐的動作停住了。霧氣從院墻外涌進來,繞著她的衣角打轉,把她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轉過身,眼神里沒了往日的平靜,像是藏著驚濤駭浪。

“你想知道什么?”她問。

陳玉林被她問得一愣。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只是心里有太多疑問,像霧里的樹,看不真切,卻總在眼前晃。

“你和它,到底啥關系?”他指了指鳥籠里的麻雀。

靈汐沒立刻回答,走到鳥籠前,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籠子的欄桿。麻雀撲騰了一下翅膀,用腦袋蹭著她的指尖,發出“啾啾”的輕叫,聲音里帶著依賴。

“它是……我的一部分。”靈汐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我們共用一條命。”

陳玉林的心猛地一跳。雖然早就有過猜測,可從她嘴里說出來,還是覺得像天方夜譚。

“共用一條命?”他喃喃道,“那你……”

“我不是人。”靈汐轉過頭,看著他,眼神里帶著種破釜沉舟的坦然,“至少,不全是人。”

這句話像塊石頭投進霧里,激起的漣漪把陳玉林裹了進去。他張了張嘴,想問“那你是啥”,又覺得太冒犯,話到嘴邊變成了:“那山巔的神雀……”

“是它的本體。”靈汐的聲音低了下去,“它本來應該守在山頂,可前陣子被魘魔傷了,神力散了,才掉下山變成麻雀的樣子。你救的,就是它。”

陳玉林想起那個雪夜,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小家伙,翅膀上的金色紋路在雪光里閃著微弱的光。原來從一開始,他救的就不是普通的麻雀。

“那你……”他看著靈汐,“你是咋回事?”

靈汐走到屋檐下,拿起那串晾著的草藥,指尖捻著片葉子:“我是它化出的人形。它本體受創,神魂不穩,就把一部分力量分出來,化成我這個樣子。這樣既能下山找機會療傷,也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說到“外面的世界”時,聲音里帶著點向往,又有點苦澀。陳玉林想起她剛來的時候,總對著山桃花出神,看螞蟻搬家能看半個時辰,原來她對這世間的一切,都還是新奇的。

“那你為啥不早點說?”他問。

“說了,你會信嗎?”靈汐笑了笑,眼角的紋路里帶著點疲憊,“再說,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她抬頭望向山頂的方向,霧氣繚繞,什么都看不見,“玄宸不讓它化形,更不讓它下山。要是被發現……”

“玄宸是誰?”陳玉林抓住了這個陌生的名字。

靈汐的臉色瞬間白了,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閉了嘴。她轉過身,快步往屋里走:“我累了,想歇歇。”

“靈汐!”陳玉林拉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膚冰涼,像握著塊玉石,“玄宸是不是就是那個……山頂的守護神?”

靈汐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神里充滿了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恨。“別問了!”她的聲音發顫,“有些事,你不該知道!”

她沖進屋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還傳來插門閂的聲音。

陳玉林站在原地,手里還殘留著她手腕的涼意。霧越來越濃,把他裹在中間,像掉進了個巨大的謎團里。玄宸……這個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靈汐的反應太反常了,恐懼里藏著在意,怨恨里裹著不舍,絕不是簡單的“守護神”那么簡單。

他回到自己屋里時,蘇媚正對著一張殘破的地圖發呆,趙磊趴在桌上打盹,口水差點流到儀器上。陳玉林沒驚動他們,坐在門檻上,繼續削那個沒完成的鳥食罐。

松木的清香混著雨霧的濕氣鉆進鼻子,他卻沒心思琢磨手藝了。靈汐的話在腦子里打轉,像解不開的繩結——本體神雀,化形的靈汐,神秘的玄宸,還有山巔的魘魔……這些事到底有啥聯系?

傍晚的時候,趙磊突然從桌上彈起來,手里舉著張圖紙,眼睛亮得嚇人:“找到了!我找到異常點了!”

蘇媚和陳玉林都被他嚇了一跳。“啥異常點?”蘇媚推了推眼鏡。

“磁場異常的中心點!”趙磊把圖紙鋪在桌上,指著天山主峰南側的一個位置,“你看這兒,磁場紊亂得最厲害,而且能量波動和山巔異動那晚的波形完全吻合!我懷疑……”他壓低聲音,“封印的薄弱點就在這兒!”

蘇媚湊過去看圖紙,眉頭越皺越緊:“這個位置……好像和古籍里說的‘鎖妖崖’對上了。書上說,那里是神雀鎮守的第一道關口。”

陳玉林的心沉了下去。鎖妖崖他去過,在主峰南側的一道深谷里,崖壁陡峭,長滿了帶刺的灌木叢,據說以前有獵人在那兒迷過路,回來就瘋瘋癲癲的,說看到了長翅膀的怪物。

“那現在咋辦?”他問。

“得去看看。”趙磊摩拳擦掌,“說不定能找到封印松動的原因!”

“不行。”陳玉林立刻反對,“鎖妖崖太危險,霧這么大,進去就是找死。”

“可要是不去,等封印徹底破了,咱們都得完蛋!”趙磊急了,“媚姐,你說是不是?”

蘇媚沒立刻表態,只是翻著那本地方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書上說,鎖妖崖有‘噬靈瘴’,普通人進去會被吸走精氣。但……”她指著一行小字,“‘神雀之羽可破瘴’。”

三人的目光同時望向窗外——靈汐的院子里,鳥籠靜靜地掛在屋檐下,那只麻雀正縮在角落里打盹。

陳玉林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不想把靈汐卷進來,更不想讓那只剛好轉點的麻雀再涉險。可趙磊說得對,要是封印真破了,誰也跑不了。

正猶豫著,院門外傳來一陣奇怪的氣味——不是草藥香,也不是泥土腥,而是股淡淡的血腥味,混著點腐爛的甜膩,和前幾天那些黑羽的味道一模一樣。

“啥味兒?”趙磊皺著鼻子,往門口走。

陳玉林心里咯噔一下,抄起墻角的柴刀跟了出去。

霧更濃了,能見度不足三米。院門外的小路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具動物的尸體——是只半大的野豬,還有幾只山雞,死狀都一樣:眼睛圓睜,渾身干癟,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干了血。

最嚇人的是,野豬的尸體旁邊,散落著幾根黑色的羽毛,比上次看到的更長,根部的粘液還在慢慢蠕動,像有生命似的。

“是噬靈獸!”蘇媚的聲音發顫,臉色蒼白,“古籍里說,它們以精氣為食,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陳玉林握緊了柴刀,四處張望。霧氣里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冷颼颼的,讓人頭皮發麻。他往靈汐的院子看,院門緊閉著,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動靜。

“快進屋!”他把蘇媚和趙磊往屋里推,“把門窗都關好!”

剛推到門口,就聽到靈汐的屋里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摔倒了。陳玉林心里一緊,也顧不上危險,沖到靈汐的院門前,用力拍門:“靈汐!你沒事吧?”

里面沒動靜。

他更急了,用肩膀使勁撞門,“哐當”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撞開了。

屋里沒點燈,光線很暗。靈汐倒在地上,臉色白得像紙,嘴唇發紫,額頭上全是冷汗。她手里攥著那根黑羽,羽尖的粘液正順著她的指尖往上爬,接觸到皮膚的地方,浮現出淡淡的黑色紋路。

“靈汐!”陳玉林沖過去,想把黑羽從她手里拿開,卻被她死死攥住。

“別碰……”靈汐的聲音氣若游絲,“這是……魘魔的氣息……會傳染……”

陳玉林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那幾道金色的紋路正在和黑色紋路纏斗,像兩條小蛇在打架,金色的光忽明忽暗,顯然是在抵抗。

“那咋辦?”趙磊和蘇媚也沖了進來,看到這情景,都慌了神。

“水……拿水來……”靈汐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

蘇媚趕緊跑去倒了碗水,陳玉林扶起靈汐,想喂她喝,她卻擺了擺手,示意把水潑在黑羽上。陳玉林照做了,冷水潑在黑羽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燒紅的鐵碰到了冰,黑色的粘液迅速萎縮,變成了一團灰黑色的粉末。

靈汐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她松開手,那團粉末掉在地上,很快被濕氣浸透,消失不見了。她手腕上的黑色紋路也慢慢褪去,只剩下金色的紋路還在微微發亮,像是累壞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趙磊喘著氣問,“那黑羽咋還會害人?”

靈汐靠在墻上,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眼神里帶著種前所未有的疲憊。“那不是普通的羽毛,是魘魔的分身所化,用來試探封印的。”她頓了頓,看向陳玉林,聲音輕得像嘆息,“我說過,有些犧牲,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陳玉林的心猛地一揪。他看著靈汐蒼白的臉,看著她手腕上黯淡下去的金色紋路,突然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意思。神雀守著封印,她守著神雀,就像一條看不見的鎖鏈,把她困在了這座山里,困在了這場注定要犧牲的命運里。

霧還沒散,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里彌漫。陳玉林扶著靈汐站起來,心里做了個決定。

“明天,”他看向趙磊和蘇媚,聲音異常平靜,“我們去鎖妖崖。”

趙磊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

蘇媚推了推眼鏡,也點了點頭:“我把古籍帶上,說不定能找到破解瘴氣的辦法。”

靈汐看著陳玉林,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還有點別的什么,像霧里的光,微弱,卻很暖。

“你不用……”她想說什么,被陳玉林打斷了。

“你說了,你和它共用一條命。”陳玉林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那現在,我們也是一伙的了。要犧牲,也得一起扛著。”

靈汐的眼圈突然紅了,她別過頭,看向窗外的霧氣,肩膀微微顫抖著,沒再說話。

陳玉林沒再勸她,只是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他拿起桌上那碗沒喝完的藥湯,聞了聞,一股清苦的味道里,藏著點不易察覺的甜香。

“這藥……我幫你熱一下吧。”他說。

靈汐點了點頭,聲音很輕:“謝謝。”

陳玉林端著藥碗走進灶房,點燃柴火。火苗舔舐著鍋底,藥香慢慢散開,混著灶膛里松木的味道,在潮濕的空氣里彌漫開來。他看著鍋里翻滾的藥湯,心里忽然覺得,這場霧,總有散的時候。

不管前面有多少犧牲在等著,至少現在,他們不是一個人了。

窗外的霧氣里,似乎有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像是在回應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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