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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玄宸的算計

鎖妖崖的風帶著雨后的濕潤,漫過新綠的草葉,卷著泥土的腥氣鉆進鼻腔。陳玉林坐在崖邊的青石上,看著靈汐蹲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指尖撫過新抽芽的蕨類植物。她背后的金色翅膀已經收起,只在肩胛處留下兩道淡金色的紋路,像被陽光吻過的痕跡。

“傷口還疼嗎?”陳玉林揚聲問。雀焚術耗盡了神雀本體的力量,靈汐雖然接管了完整的神格,后背卻留下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愈合后便成了這兩道紋路。

靈汐回頭時,陽光恰好落在她眼底,琥珀色的瞳仁里浮著細碎的金光:“早不疼了。倒是你,胸口的傷……”

“早好了。”陳玉林拍了拍衣襟,那里曾有個焦黑的窟窿,如今只剩一道淺淺的疤痕,像片淡紅色的羽毛,“神雀最后的力量比藥膏管用多了。”

話雖如此,他指尖劃過疤痕時,還是會想起趙磊墜崖前揮起的地質錘,想起蘇媚燃成灰燼的古籍。裂谷底部的金色花還在開著,清晨會沾著露水,像誰沒擦干的眼淚。

麻雀落在靈汐的肩頭,用喙梳理著她耳邊的碎發(fā)。這小家伙自陳玉林醒來后就變得格外黏人,尤其黏靈汐,有時會突然對著她的肩胛紋路尖聲鳴叫,像是在提醒什么。

“它好像很在意你的傷疤。”陳玉林笑著說。

靈汐卻突然按住麻雀的翅膀,臉色微變:“你聽。”

風里傳來極輕微的嗡鳴,像是金屬摩擦石壁的聲響。陳玉林屏住呼吸,順著聲音望去——鎮(zhèn)妖柱頂端的盤龍紋正在發(fā)光,那些鱗片形狀的刻痕里滲出淡金色的霧氣,正順著鎖鏈往裂谷深處蔓延。

“是封印在動。”靈汐站起身,指尖的金紋驟然亮起,“雀焚術凈化了魘魔邪力,封印本該自行加固,不該有霧氣外泄。”

兩人快步走向鎮(zhèn)妖柱,越靠近,嗡鳴聲越清晰。陳玉林突然停在半道,指著鎖鏈與巖壁接觸的地方:“那里有字。”

巖壁上的青苔不知何時褪去了,露出幾行新刻的字跡,墨色深得像剛凝固的血:“三魂歸位,封印暫安;神格易主,玄宸不眠。”

“是玄宸的筆跡!”靈汐的指尖猛地收緊,麻雀被她捏得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鳴叫,“他沒死?”

陳玉林湊近細看,字跡邊緣的石粉還很新鮮,顯然刻下不超過三日。他突然想起玄宸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絕望,是種近乎貪婪的期待,像獵人看著陷阱里的獵物終于掙扎到最后一刻。

“不對。”陳玉林的目光掃過鎮(zhèn)妖柱的盤龍紋,那些鱗片的排列方式有些詭異,“你有沒有覺得,這柱子上的龍紋……和尋常的不一樣?”

靈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她閉著眼,指尖在空中虛畫,很快勾勒出一個復雜的符文——正是雀君封印魘魔時用的鎮(zhèn)邪咒核心符號。當她將符文與盤龍紋重疊時,兩者竟嚴絲合縫地嵌合在一起,只是龍紋的眼睛位置,多了個細小的三角形刻痕。

“是‘噬魂陣’。”她的聲音帶著寒意,“玄宸當年封印魘魔時,根本沒毀掉它的邪力源頭,而是用噬魂陣將其鎖在了地脈深處,鎮(zhèn)妖柱就是陣眼。”

麻雀突然從靈汐肩頭飛起,直沖向鎮(zhèn)妖柱頂端,用喙狠狠啄向盤龍紋的眼睛。金色霧氣驟然翻涌,形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著麻雀拍去。

“小心!”陳玉林將靈汐往身后一拉,紅羽在掌心亮起金光。他本以為這根神雀紅羽在雀焚術后會失去力量,沒想到它反而變得更加溫潤,此刻光芒大盛,竟硬生生逼退了金色手掌。

霧氣散去的瞬間,陳玉林看清了鎮(zhèn)妖柱頂端的景象——盤龍紋的眼睛位置,嵌著半塊玉佩,正是玄宸當年佩戴的那枚,斷口處與靈汐手中的雙玉合璧后的缺口完全吻合。

“他把自己的神魂封進了玉佩里。”靈汐的聲音發(fā)顫,“雀焚術燒毀的只是他的肉身,他的神魂早就附在了封印上!”

陳玉林突然想起玄宸消散前的那句話:“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控神雀之力?”當時只當是敗者的不甘,此刻想來,竟是赤裸裸的挑釁——他早就料到靈汐會接管神格。

“他的目的不是奪取神格。”陳玉林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是想借神雀的力量加固噬魂陣。”

靈汐猛地抬頭,目光掃過裂谷四周的巖壁。那些曾被黑霧覆蓋的地方,此刻都露出了整齊的刻痕,與鎮(zhèn)妖柱的盤龍紋遙相呼應,形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將整個鎖妖崖都罩在其中。

“難怪他任由我們毀掉魘魔。”靈汐的指尖顫抖著撫過巖壁刻痕,“魘魔的邪力本就是滋養(yǎng)噬魂陣的養(yǎng)料,如今邪力被凈化,他便需要新的力量來源——神雀的神格之力。”

麻雀突然對著靈汐的肩胛尖聲鳴叫,撲騰的翅膀掃過她的金色紋路。靈汐低頭時,臉色驟然慘白——那兩道紋路正在發(fā)光,淡金色的霧氣順著紋路往外滲,與鎮(zhèn)妖柱的金色霧氣同出一源。

“他在監(jiān)視我。”靈汐按住肩胛,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這些紋路不只是傷疤,是他留在我體內的‘引魂線’,我的力量流動、我的位置……他全都知道。”

陳玉林突然想起玄宸被鎖鏈捆在石壁上的樣子,想起他“掙扎”時鎖鏈滲出的黑血,想起他喊出“刺她心口”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那些看似絕望的嘶吼,全是演給他們看的戲碼。

“他從一開始就沒被魘魔控制。”陳玉林的聲音發(fā)沉,“被囚禁是假的,與魘魔勾結也是假的。他只是在等,等神雀分裂三魂,等三魂歸一后產生的力量波動,好趁機將神魂附在封印上。”

靈汐的指尖在空中快速勾勒,鎮(zhèn)妖柱的盤龍紋隨之亮起,將她的符文映得清晰無比:“噬魂陣需要兩種力量才能運轉——魘魔的邪力,和神雀的神格之力。玄宸當年沒能完全掌控神雀,便設下這個局,用千年時間讓神雀自愿分裂三魂,再借我們的手讓三魂歸一,徹底掌控神格之力的流動。”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裂谷底部的金色花上,聲音輕得像嘆息:“趙磊和蘇媚……他們的死,也在他的算計里?”

陳玉林沒有回答。但他想起趙磊陣眼崩塌時,鎮(zhèn)妖柱發(fā)出的那聲輕響;想起蘇媚的古籍燃成灰燼時,噬魂陣紋路亮起的微光。那些犧牲,或許從踏入鎖妖崖的那一刻起,就被玄宸寫進了劇本。

麻雀突然沖向鎮(zhèn)妖柱,用身體撞向嵌著玉佩的位置。金色霧氣再次翻涌,這一次卻沒形成手掌,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絲線,纏向靈汐的肩胛。

“他要強行抽取神格之力!”靈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被絲線拽得往前踉蹌,“快毀掉玉佩!”

陳玉林舉起紅羽,卻在即將觸及玉佩時停住了手。紅羽的金光與玉佩的霧氣碰撞處,浮現(xiàn)出無數細小的人影——是那些被困在幻魂繭里的村民,他們的魂魄被噬魂陣吸附,成了陣法的“養(yǎng)分”。

“不能毀!”陳玉林的聲音發(fā)緊,“毀掉玉佩,陣法會瞬間崩潰,這些魂魄都會被撕碎!”

靈汐的身體劇烈顫抖,肩胛的紋路越來越亮,她能感覺到神格之力正順著引魂線往外流,每流失一分,裂谷底部的金色花就黯淡一分。那是趙磊和蘇媚殘留的氣息,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生機。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靈汐突然笑了,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決絕,“他不只是想加固封印,他是想把整個鎖妖崖變成他的‘神國’。用神雀的力量滋養(yǎng)陣法,用萬魂的精氣重塑肉身,到時候他就是新的雀君,甚至比雀君更強大。”

她抬手按住鎮(zhèn)妖柱,掌心的金紋與盤龍紋重疊,那些纏向肩胛的絲線突然停滯了:“陳玉林,幫我個忙。”

“你想干什么?”陳玉林看著她眼底的決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噬魂陣有個弱點。”靈汐的聲音異常平靜,“它能吸附力量,卻無法分辨力量的屬性。如果……如果我將神格之力倒灌進陣法呢?”

“不行!”陳玉林立刻明白她想做什么,“那會連你的神魂一起撕碎!”

“不會的。”靈汐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神雀的力量本源是守護,不是毀滅。倒灌的力量會沖散玄宸的神魂,卻能護住那些村民的魂魄。至于我……”

她回頭看向裂谷底部的金色花,笑容里帶著釋然:“我本就是神雀的一魂,回到力量本源里,不算什么壞事。”

麻雀突然落在她的掌心,用喙輕輕啄著她的指尖,金色的眸子里映出兩人交握的手。陳玉林這才發(fā)現(xiàn),小家伙的翅膀上,不知何時多了道與他胸口一模一樣的疤痕。

“它早就知道了,對嗎?”陳玉林的聲音發(fā)啞。

靈汐點頭,指尖撫過麻雀的羽毛:“它是神雀的命魂所化,比誰都清楚玄宸的算計。之前對著我的肩胛鳴叫,不是提醒,是在……告別。”

風突然變得很急,鎮(zhèn)妖柱的嗡鳴聲越來越響,盤龍紋的眼睛里滲出的霧氣已經變成了純黑色,隱約能看到玄宸的臉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正對著他們露出詭異的笑。

“沒時間了。”靈汐將雙玉合璧的玉佩塞進陳玉林手里,“這是神雀最后的信物,能護住那些村民的魂魄,帶他們出去。”

她踮起腳,在他額頭輕輕一吻,像落下一片羽毛:“陳玉林,記得告訴山下的人,鎖妖崖的霧散了。”

陳玉林還沒來得及抓住她,靈汐已經轉身沖向鎮(zhèn)妖柱,背后的金色翅膀再次展開,這一次卻沒有耀眼的光芒,只有淡淡的金霧從羽翼間滲出,順著盤龍紋的刻痕,一點點滲入噬魂陣的核心。

“玄宸,你輸了。”她的聲音響徹裂谷,帶著神雀的威嚴,也帶著屬于靈汐的溫柔。

金色的力量與黑色的霧氣在陣法中劇烈碰撞,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陳玉林看到玄宸的臉在霧氣中扭曲、消散,聽到無數魂魄蘇醒的呼喊,看到裂谷底部的金色花突然盛放,像一片燦爛的星海。

靈汐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她最后回頭時,陳玉林看到她的笑容,像初見時那場雨停后的陽光。

麻雀突然飛起,撞向鎮(zhèn)妖柱的盤龍紋。在它身體炸開的瞬間,陳玉林仿佛聽到了神雀清亮的鳴叫,聽到了趙磊哼著的《定軍山》,聽到了蘇媚翻動古籍的沙沙聲。

當金光散去,鎮(zhèn)妖柱的盤龍紋恢復了古樸的青黑色,鎖鏈上的霧氣徹底消散。裂谷底部的金色花依舊開著,只是每一朵花的中心,都多了個細小的光點,像誰眨動的眼睛。

陳玉林握緊手里的雙玉,玉佩溫熱,像是還殘留著靈汐的體溫。他低頭看向胸口的疤痕,那里正隱隱發(fā)燙,與玉佩的溫度遙相呼應。

風再次吹過鎖妖崖,帶著草葉的清香,再沒有一絲黑霧的腥氣。遠處的天空中,有鳥群飛過,翅膀劃破云層,留下淡淡的痕跡。

陳玉林轉身,朝著裂谷外走去。他知道,靈汐沒有消失,她只是化作了鎖妖崖的一部分,化作了那些金色的花,化作了風里的清香,化作了他胸口那道溫暖的疤痕。

而玄宸的算計,終究沒能敵過一顆愿意守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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