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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危機升級

冰柜事件像一塊沉重的巨石投入水中,打破了“好鄰居”便利店最后一絲表面上的平靜。王姐雖然最終將其歸咎于“集體幻覺”或是某種難以解釋的、極端巧合的機械故障疊加(她寧愿相信這個),但那種隱隱的不安感已經像霉菌一樣,在店里悄無聲息地滋生開來。她變得更加疑神疑鬼,對任何微小的異常響動都反應過度,甚至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找個時間請人來店里做場法事去去晦氣——盡管她平時最鄙夷這些。

林小晚的恐懼則更為具體和深刻。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幻覺或巧合。那是“時間”本身在這片區域變得不再穩定、開始出現“褶皺”和“漏洞”的明證。掌心的印記幾乎持續不斷地散發著那令人不安的微熱,像一只永遠睜著的、警惕的眼睛,時刻提醒著她周遭環境的不尋常。她睡眠變得很淺,夜晚常常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驚醒。

就在冰柜事件后的第二天夜里,她做了一個極其逼真的夢。

夢里不再是破碎的玻璃和猙獰的刀光,而是那個雨夜更早一些的片段——老鐘如同鬼魅般從凝固的陰影中走出,那雙冰冷非人的眼睛鎖定她,然后,他抬起手…不是攻擊,而是對著整個混亂的、被按下了暫停鍵的空間,做了一個極其復雜而古老的手勢。伴隨著那個手勢,空氣中浮現出無數細微的、銀色的、如同電路板紋路般的光絲,它們交織、纏繞,最終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莫比烏斯環,將整個便利店籠罩其中。絕對的寂靜,絕對的靜止。老鐘的身影在那銀色的光暈中顯得愈發高大而漠然,如同執掌時空法則的神祇。

林小晚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天色還未亮,一片沉寂。但掌心的印記卻灼熱得驚人,甚至帶著一種輕微的、類似肌肉痙攣的跳動感!

不僅如此,在那劇烈的灼熱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別的…東西。一些破碎的、模糊的、非圖非文的“信息流”。她無法用語言描述,那更像是一種強烈的直覺,一個明確的方向感,和一個急促的、不斷重復的警告信號!它們共同指向一個明確的地點——距離便利店大約兩條街之外的那個老舊社區公園!

去那里!快去!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印記的灼熱和那奇異的“信息流”仿佛在這樣聲嘶力竭地吶喊。

林小晚坐在床上,喘著氣,被這前所未有的體驗驚呆了。印記…不僅在感知,它還在…預警?甚至傳遞了地點?這超乎了她的理解范圍,帶來的是更深的恐懼和茫然。她該怎么做?相信這詭異的幻覺般的感應?跑去那個公園?為什么?

社恐的本能讓她想縮回被子里,捂住耳朵,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夢中老鐘那雙漠然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冰柜里那些混亂的日期標簽,陸明銳利審視的目光…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

掌心的灼熱和跳動感越來越強烈,幾乎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那急促的“警告”信號像是要鉆透她的骨頭。

鬼使神差地,林小晚猛地掀開被子,套上外套,甚至來不及跟還在熟睡中的合租室友打招呼,就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門。

清晨的空氣帶著沁人的涼意,街道空曠而安靜。她朝著公園的方向跑去,心臟因為奔跑和緊張而劇烈地撞擊著胸腔。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將會面對什么,只是被那股強烈的、源自掌心的預感驅使著,像一枚被磁鐵吸引的鐵釘。

社區公園很小,只有一些老舊的健身器材、一個沙坑和幾條長椅。此時天色微明,公園里幾乎沒有人。只有一個小男孩,大約三四歲的樣子,正搖搖晃晃地騎著一輛帶有輔助輪的小自行車,在公園中間的水泥空地上繞圈,他的母親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低頭專注地看著手機。

一切看起來平靜而安詳。

林小晚停下腳步,扶著公園入口處的鐵欄桿,微微喘著氣。掌心的灼熱感依舊存在,但那種急促的預警似乎緩和了一些,變成了持續的、高度警惕的嗡鳴。她困惑地環視四周,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只是自己的錯覺?過度緊張產生的幻聽幻視?

就在她開始自我懷疑,準備轉身離開時,異變陡生!

公園另一側的陡坡小路上,一輛顯然是快遞員用來馱貨的、經過改裝的三輪電瓶車,可能是因為剎車失靈,也可能是駕駛員操作失誤,竟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無聲而迅猛地朝著公園中心空地沖了下來!車速極快,而那個騎著小自行車的小男孩,正背對著坡道,搖搖晃晃地騎到了空地的正中央!

長椅上的母親終于聽到了異響,抬起頭,瞬間臉色煞白,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寶寶!快躲開!!!”

但一切都太快了!小男孩被母親的尖叫嚇到,茫然地回頭,看著那輛巨大的、失控的鋼鐵怪物朝自己沖來,完全嚇呆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小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距離太遠,她根本來不及跑過去!她想都沒想,右手猛地攥緊,仿佛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但那里只有空氣,和掌心那滾燙的、劇烈跳動的印記!

沒有懷表!她沒有任何外力可以借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種奇異的本能超越了恐懼。她根本沒有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她朝著小男孩的方向,用盡全力喊出了她這輩子最大聲、最尖銳、甚至破了音的一句:“左邊!!撲倒!!!”

她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用力而扭曲變形,尖利得劃破了清晨的空氣!

那嚇呆了的小男孩,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的指令猛地驚醒,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從小自行車上往左邊一撲,重重地摔倒在沙坑邊緣的軟泥地上!

幾乎是同一瞬間!那輛失控的三輪電瓶車帶著一陣狂風,緊貼著小男孩剛才所在的位置和他那輛倒在地上的小自行車,狠狠地沖了過去,最后“哐當”一聲巨響,撞在了公園的另一側圍欄上,才終于停了下來!

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秒。

隨即,小男孩響亮的哭聲爆發出來。他的母親連滾爬帶地沖過去,一把將渾身沾滿泥土的兒子緊緊抱在懷里,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快遞員也臉色慘白地從撞壞的車里爬出來,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林小晚還保持著剛才喊話的姿勢,右手緊緊攥著拳頭,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冷汗順著她的額角和脊背往下淌。剛才那一幕,太快,太險了!如果她晚喊一秒,如果那個孩子沒有下意識聽從…

掌心的灼熱感,如同退潮般,迅速地消散了。只剩下一點點微弱的余溫,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虛脫般的疲憊感。

她沒有用懷表。她沒有依靠任何超凡的力量。她只是…響應了那個預警,然后,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和一聲尖叫,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卻又似乎改變了什么的事情。

孩子的母親抱著還在大哭的孩子,踉蹌著走到林小晚面前,臉上滿是淚水和后怕,不停地鞠躬道謝:“謝謝!謝謝你姑娘!謝謝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喊那一聲…我兒子他…”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林小晚看著那張涕淚交加、充滿感激的臉,看著那個在母親懷里抽噎的小男孩,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是后怕,是慶幸,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陌生的…類似于“價值”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發顫:“沒…沒事就好…快…快看看孩子傷到沒有…”

她沒有再停留,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公園。清晨的陽光終于完全躍出了地平線,將街道染成金色。她走在回便利店的路上,身體依舊在輕微發抖,但掌心的印記卻異常平靜。

她第一次,在沒有懷表的情況下,回應了“守護”的召喚。雖然過程充滿了偶然和本能,結果也并非完美,但她內心發現了變化。那沉重的責任,似乎不再僅僅是壓垮她的負擔,而在那驚心動魄的一瞬間,顯現出了它另一面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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