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腐化毒霧如同擁有生命的噩夢,翻滾著、嘶吼著,帶著腐蝕金屬的酸臭和精神瓦解的瘋狂低語,以驚人的速度彌漫開來。被霧氣觸及的黑色巖石表面立刻發出“滋滋”的刺耳聲響,留下蜂窩狀的蝕痕;幾株頑強生長在石縫間的枯草瞬間焦黑碳化,化為飛灰。這霧氣不僅是物理上的毒劑,更是直接攻擊心智的武器,放大恐懼,滋生幻象,瓦解戰意!
“閉氣!最高處那塊巨巖!快!”林峰的聲音穿透令人頭暈目眩的毒霧嘶鳴,精準地指向左前方一處地勢較高、風向有利的黑色巨巖。五人小隊的士兵們強忍著吸入少量霧氣帶來的灼肺感,腦中翻騰著死去親人哀嚎、金幣叮當作響、妖艷的女子低語等詭異幻影,憑借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和對林峰命令的絕對信任,連滾帶爬地向那塊巨巖沖去。
然而,狂化戰士和蠻族守衛的沖鋒已至!這些雙眼燃燒幽藍火焰的殺戮機器,根本無視致命的毒霧,甚至那霧氣仿佛還能微微增強他們的兇性。他們踩著詭異的、仿佛經過精確計算的步點,沉重的戰斧、鋒利的彎刀、淬毒的短矛,撕裂空氣,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向剛剛脫離毒霧核心區域、陣型尚未站穩的小隊成員!
“盧修斯!左翼破盾手!絆索陷阱,坐標你一點鐘方向三步!”
“蓋烏斯!右翼那個持彎刀的,攻他下盤!用盾牌邊緣格擋反刺!”
“其余人,集火后排那兩個投矛手!壓制他們的投射!”
林峰身處戰局中心,智慧火種如同一個無形的、絕對冷靜的戰場指揮核心,超頻運轉,瞬間捕捉到每一個敵人的肌肉發力征兆、武器軌跡預判、彼此間的配合間隙,并在億萬分之一秒內推演出最優的應對指令。他的聲音冰冷、清晰、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卻如同律令般傳入每個士兵耳中。士兵們咬緊牙關,克服著毒霧帶來的持續惡心和眩暈,以及面對這種非人敵人的本能恐懼,憑借著連日地獄訓練鍛造出的反應和彼此間初步建立的信任,奮力揮舞著武器格擋、反擊。
刀劍碰撞的鏗鏘聲、戰斧劈砍盾牌的悶響、標槍刺入肉體的撕裂聲、受傷者的悶哼和敵人的咆哮瞬間打破了黑石谷的死寂!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慘烈的白熱化!
狂化戰士的進攻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不知疼痛,悍不畏死,每一次劈砍、刺擊都帶著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卻又詭異地精準,直指盾陣的銜接點和人體的要害。五名第十小隊精選出的精英背靠背,組成一個縮小但無比堅固的圓陣。他們的盾牌相互磕碰,發出緊密的悶響,構成一道臨時的壁壘。
“頂?。∽笠砀駬?!右翼刺擊!”盧修斯的聲音因為咬牙發力而顯得嘶啞,他的盾牌剛剛硬生生扛住一柄呼嘯而來的沉重骨錘,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酸麻,盾牌表面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但他半步未退,反而趁機從盾牌縫隙中刺出短劍,逼退了另一個試圖貼近的彎刀手。
另一名老兵猛地蹲身,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橫掃脖頸的斧刃,冰冷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他來不及起身,反手就將短劍向上撩去,精準地劃破了攻擊者缺乏防護的大腿內側,雖然沒能造成致命傷,但那狂化戰士的動作明顯一個踉蹌,為同伴創造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他們的配合默契無比,仿佛共用一個大腦。一人防御,必有一人策應;一人攻擊,必有一人掩護。盾牌格擋、短劍突刺、腳步騰挪,在極度危險的壓力下,他們將自己訓練所得和求生本能發揮到了極致。陣型在狂暴的攻擊下如同暴風雨中的礁石,不斷被沖擊,看似搖搖欲墜,卻始終頑強地屹立著。沒有傷亡,但每個人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他們的虎口被震裂,鮮血染紅了劍柄;他們的呼吸如同風箱,體力在飛速消耗;他們的盾牌在哀鳴,隨時可能徹底破碎。他們是在透支一切苦苦支撐,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而林峰,就是這片死亡風暴中最冷靜、最致命的那道銀色閃電。
他并沒有固定在陣型中,而是以一種違反物理常識的敏捷和預判,在小隊防御圈的外圍游走。他的身影飄忽不定,如同鬼魅,總在最危險的瞬間出現在最需要的地方。
他的攻擊沒有一絲多余的力量浪費,精準得令人窒息。面對一個高舉戰斧、即將狠狠劈下的狂化戰士,他沒有選擇硬格,而是身體一矮,如同貼地滑行般切入對方懷中,短劍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刺入其腋下鎧甲連接的薄弱處,手腕一擰一挑!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肌腱撕裂聲,那戰士整條手臂瞬間耷拉下來,戰斧“哐當”墜落。林峰毫不停留,腳下一蹬,已撲向另一個目標。
又一個狂化戰士咆哮著持矛刺來,林峰只是微微側身,短劍并非格擋,而是以一種巧妙的角度貼著矛桿向上疾掠!“嗤啦——”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火花四濺,那戰士握矛的手指連同部分掌心被齊根削斷!短矛失控落下。
他并不追求一擊斃命——這些怪物似乎對致命傷也有很高的忍耐力。他的目標是高效致殘:挑斷手筋腳筋,刺穿肩胛骨,破壞膝關節,擊碎肘關節…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伴隨著一個狂化戰士失去部分或全部戰斗力,僵直地倒下,或者動作變得極度遲緩扭曲,從而極大地減輕了圓陣的壓力。
他就這樣游走在刀鋒邊緣,以最小的代價,最大限度地瓦解著敵人的進攻鋒芒。智慧火種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計算著每一條肌肉的發力,每一個攻擊的角度,每一次閃避的路徑,將他的身體機能和戰斗技巧壓榨到了極限。他不僅是戰士,更是一位在血肉戰場上進行精密外科手術的醫生,只不過他的手術目的是讓敵人徹底“癱瘓”。在他的干預下,那看似隨時要崩潰的圓陣,奇跡般地始終維持著,將五名精英戰士從死亡的邊緣一次次拉回。
然而,最大的威脅,始終來自那個手持巨大骨杖的老薩滿!他站在方尖碑的基座旁,如同這場死亡交響樂的邪惡指揮家。他口中吟唱著扭曲的音節,骨杖頂端的巨大暗藍晶體光芒吞吐不定。在看到林峰小隊竟然抵擋住了第一波沖鋒和毒霧后,他渾濁的幽藍眼中閃過一絲驚怒,隨即變得更加惡毒。他不再釋放大面積毒霧,而是將骨杖猛地指向戰場中一個正與兩名狂化戰士苦苦纏斗的年輕身影——提比略!那個曾在軍法審判對林峰的公正和對“秩序”的理解而心服口服的年輕人!
一道凝練如實質、速度快得超越視覺捕捉極限的幽藍能量光束,如同地獄射出的毒矢,無聲無息卻又帶著絕對的毀滅意志,直刺提比略毫無防備的后心!提比略正全力格擋開正面劈來的戰斧,另一名狂化戰士的短矛已毒蛇般刺向他的肋下,他根本無從察覺、也更無從閃避這來自側后方的致命一擊!
“提比略!身后??!”正在附近與敵人廝殺的盧修斯眼角余光瞥見那抹死亡藍光,頓時目眥欲裂,發出撕心裂肺的警告,他拼命想要沖過去,卻被眼前的敵人死死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光束射向戰友的后背。
提比略聽到了盧修斯扭曲變調的警告,絕望地想要扭身,但正面的戰斧和側面的短矛已經封鎖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死亡的冰冷觸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發,連智慧火種都計算出救援概率低于0.73%的絕對死局之際!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悸動,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火山,猛地從林峰胸膛深處轟然爆發!他貼身佩戴的那塊青銅胸甲殘片,驟然變得滾燙無比,仿佛要融入他的血肉!染血預言中“唯秩序之魂聚散沙為堅盾”的文字,與眼前提比略明知必死卻依然奮力試圖用身體撞開旁邊另一個正被攻擊的戰友、想要為其爭取一線生機的畫面,如同兩道撕裂蒼穹的閃電,狠狠劈入了智慧火種那絕對理性的邏輯核心!
秩序…秩序究竟是什么?!
不是冰冷的律條!不是克勞狄烏斯推崇的、剝離一切情感的殘酷鐵腕!更不是眼前這方尖碑所代表的、抹殺個體、制造絕對服從傀儡的“高效”!
在那生與死界限模糊的瞬間,林峰的思維在智慧火種的超頻運轉下,仿佛進入了一個絕對理性的領域,冰冷地剖析著自身正在發生的、顛覆性的劇變。
「智慧火種在尖嘯。」
「數據流:目標威脅等級MAX。攻擊軌跡計算:規避方案十七種,成功率低于7.3%。救援方案:零。邏輯結論:不可抗力,資源單位‘提比略’損失率99.98%。」
「…冰冷的邏輯,絕望的答案?!?
「但另一種‘計算’正在涌現,截然不同?!?
「它不是基于概率和效率,而是基于…‘價值’?!?
「數據重構:單位‘提比略’…盧修斯的朋友…訓練中敢于對連帶受罰發聲…審判過程中眼神逐漸清明…此刻為掩護同伴放棄最后生路…」
「結論變更:此‘存在’之‘價值’,遠超其物理構成或戰斗效能數據。其代表的‘守護意志’,是維持‘秩序’存續之核心要素,是‘聚散沙為堅盾’的粘合劑。邏輯鏈更新:守護此意志,優先級高于規避物理損失。定義:此意志即為‘秩序火種’之外顯。」
「智慧火種,提供‘方法’——最優能量輸出路徑、方尖碑力場弱點分析、幽藍能量中和頻率、模仿羅馬龜甲陣的最優力場結構模型…它告訴我‘如何’去做。」
「而這股新生的力量…這源自染血預言、被同伴自我犧牲的熾熱行為所點燃的‘秩序火種’…它在告訴我‘為何’而做!」
「它是動力,是基石,是賦予冰冷邏輯以方向和意義的‘本質’!」
「智慧是透鏡,秩序是光。沒有光,透鏡徒具其型;沒有透鏡,光則散漫無力。」
「此刻,智慧仍在精準計算:能量輸出頻率97.5%,共鳴點位于胸甲殘片第三銘文節點,力場結構模仿羅馬龜甲陣最優模型,覆蓋范圍半徑五點七米…」
「但驅動這一切的,驅動這龐大計算的,不再是冰冷的求生算法,而是一種灼熱的、不容置疑的、名為‘必須守護’的意志!」
“吼——!”
一聲低沉、卻仿佛蘊含著千軍萬馬奔騰之威、大地般厚重沉凝的怒吼,不受控制地從林峰喉中迸發!這并非狂化戰士的瘋狂咆哮,而是守護意志的覺醒宣告!
嗡——?。。?
他胸前的青銅胸甲殘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而純凈的暗金色光芒!這光芒不再帶有之前的金屬冰冷感,而是充滿了一種厚重、溫暖、如同亙古大地般堅實可靠的力量!一個以林峰為中心、半徑近六米的暗金色半球形力場瞬間張開,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將提比略和他身邊的幾名士兵牢牢籠罩其中!
那致命的幽藍能量光束,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狠狠撞在暗金光暈的邊緣!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被猛地浸入冰水,刺耳欲聾的尖銳撕裂聲瞬間爆發!幽藍光束瘋狂地扭曲、掙扎、迸濺,其中蘊含的混亂腐化能量與暗金力場中純粹的秩序守護之力劇烈對沖、湮滅!最終,整條光束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不甘地徹底潰散成漫天飄零的藍色光點,旋即被暗金力場徹底凈化、吸收,消失無蹤!甚至連帶周圍彌漫的稀薄毒霧,在觸及這暗金力場的瞬間,也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迅速消散退卻!
與此同時,提比略面對的重斧已經劈到眼前!他甚至能感受到斧刃帶起的寒風刮痛臉頰!他絕望地、幾乎是本能地舉起手中那面傷痕累累的羅馬方盾(Scutum)向上格擋!但他心里清楚,這面普通的木制蒙皮盾牌,絕對無法承受狂化戰士那恐怖的力量!
就在斧刃即將劈中盾牌表面的瞬間!
林峰那燃燒著暗金火焰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那面盾牌之上!暗金色的秩序之力仿佛感受到了這守護的意志,如同流淌的熔金般順著無形的通道瞬間蔓延過去,覆蓋了提比略的整面盾牌!
鏗?。。?!
重斧狠狠劈下!震耳欲聾的巨響爆開!預想中的盾碎人亡并未發生!盾牌表面暗金流光瘋狂閃爍,一股無形的、強大的結構穩定之力瞬間加固了盾牌每一根木纖維、每一寸蒙皮的分子結構,使其硬度瞬間提升了數個量級!斧刃只在盾牌表面留下了一道深達寸許、觸目驚心的巨大凹痕,甚至砍穿了蒙皮,但盾牌主體結構奇跡般地保持了完整!巨大的沖擊力依舊將提比略震得雙臂骨骼欲裂,五臟六腑如同移位,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瞬間昏迷過去。但那面未曾碎裂的盾牌,卻牢牢護住了他的上半身,保住了他最后的生機!
“提比略!”小隊成員發出悲憤的呼喊,以為他已然戰死。
“他沒死!盾牌!他的盾牌沒碎!”眼尖的盧修斯驚喜若狂地大吼,這奇跡般的一幕極大地鼓舞了殘存的士兵。
林峰一步踏出暗金力場的范圍,目光如冷電,死死鎖定那因攻擊被阻而陷入短暫驚愕的老薩滿。他高舉短劍,直指那座不斷散發著腐化波動的方尖碑,聲音如同滾雷,攜帶著剛剛覺醒的秩序火種的威嚴,響徹整個戰場:“小隊集結!目標:方尖碑!為了提比略!為了所有被詛咒、被腐化的靈魂!摧毀這座褻瀆生命的邪碑!”
隨著他的話音,一股無形的、強大的統御與激勵光環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所有被這光環籠罩的成員,瞬間感到一股沛然的力量從疲憊的身體深處涌出,精神一振,心中的恐懼和慌亂被一股灼熱的戰意取代!彼此間的配合仿佛瞬間提升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動作更加迅猛協調,士氣如同被點燃的烈火,瘋狂燃燒起來!
“為了提比略!為了長官!為了羅馬!殺?。?!”蓋烏斯雙眼赤紅,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如同受傷的猛虎,帶著殘存的士兵,在統御光環的加持下,向著數量依舊占優的狂化戰士和薩滿發起了決死的反沖鋒!他們的效率、力量、配合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竟然奇跡般地頂住了敵人的攻勢,甚至開始反推!
林峰則化身為一顆暗金色的流星,主動沖向了那老薩滿!沿途試圖阻擋的狂化戰士,被他周身散發的強烈凈化力場觸及,體內維持狂化的幽藍能量如同遇到了烈陽的積雪,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動作瞬間變得僵硬、遲滯,甚至出現了一絲痛苦的掙扎!林峰的短劍如同死神的請柬,精準地刺入他們因能量紊亂而暴露出的核心節點,秩序之力瞬間涌入,中和那混亂的能量,將其徹底癱瘓,變回一具具迅速枯萎的軀殼!
老薩滿眼中終于露出了真正的驚恐!他瘋狂地揮舞骨杖,一道道比之前更加粗壯的幽藍能量束射向林峰,卻都在靠近林峰周身一米范圍時,被那濃郁的暗金凈化力場輕易地扭曲、偏折、最終潰散消融!他想召喚更多毒霧,但暗金力場所到之處,腐化能量如同潮水般退卻,根本無法凝聚!
“不!褻瀆者!鋼鐵使者的力量…啊啊??!”老薩滿的尖叫變成了絕望的哀嚎。
林峰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一個閃身已然貼近!他的短劍,不再是凡鐵,而是承載了凈化一切混亂、守護生命秩序的意志,如同裁決之刃,劃破空氣,精準無比地刺中了骨杖頂端那劇烈閃爍的暗藍晶體核心!
咔嚓——嘣!??!
晶體不堪秩序之力的沖擊,發出一聲刺耳的悲鳴,瞬間爆裂成無數碎片!狂暴失控的幽藍能量失去約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反噬而回!
“呃啊啊啊——!”老薩滿發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他的身體如同充氣的皮囊般恐怖地膨脹起來,皮膚下的幽藍光芒瘋狂亂竄,將他的血肉、骨骼、內臟瞬間沖擊得千瘡百孔!最終,在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中,他整個人炸裂開來,化作一團彌漫的、散發著惡臭和殘余能量的藍黑色血霧!
老薩滿的死亡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林峰毫不停歇,腳下猛地發力,踏碎了一塊黑石,整個人如同炮彈般沖向那座依舊在運轉的、散發著滔天邪惡波動的方尖碑!他高高躍起,將全身的力量、剛剛覺醒的秩序火種之力、以及智慧火種計算出的最大能量輸出,盡數灌注于手中的羅馬短劍!平凡的短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震顫,劍身被極致濃郁的暗金光芒包裹,仿佛化作了一柄無堅不摧的、象征著秩序審判的開山巨錘!
“以逝去的英靈!以被玷污的生命!以秩序之名!終結這一切混亂!”
轟隆——!?。。。。。。?!
短劍攜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劈砍在方尖碑基座與碑體連接處——那里正是智慧火種分析出的、整個能量流轉系統最脆弱、最關鍵的節點!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仿佛要撕裂所有人的耳膜!暗金色的秩序之力與幽藍色的腐化能量如同兩條瘋狂的巨蟒,以撞擊點為中心,展開了最激烈、最本質的對沖與湮滅!刺眼欲盲的光芒爆發開來,將整個黑石谷照得亮如白晝!
轟!轟!轟!轟!
連續的、更加劇烈的爆炸從巨大的裂痕中瘋狂迸發!整座高大的方尖碑,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人,在一連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由下至上,節節崩潰、坍塌!無數碎裂的暗沉物質和失控迸濺的幽藍能量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噴射!那座維系著腐化力場的核心——碑頂的棱形晶體——發出最后一聲尖銳的悲鳴,光芒徹底黯淡,隨即炸成齏粉!強大的腐化力場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無蹤!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作嘔的壓抑感和腥甜味如同退潮般飛速消散,甚至連谷中彌漫的霧氣都開始變得稀薄,久違的、冰冷的、卻清新無比的空氣重新涌入肺部!
隨著方尖碑的徹底毀滅,那些正在與小隊殘兵廝殺的狂化戰士們,動作猛地一僵!眼中燃燒的幽藍火焰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閃爍,最終徹底熄滅,露出了掩藏其后的、原本屬于人類的、渾濁、迷茫、充滿了無盡痛苦和一絲詭異解脫的眼神。
“我…我在哪里?發生了什么?”
“好痛…全身…像被碾碎了一樣…”
“阿爸…阿媽…我好冷…”
短暫的、可憐的清醒出現在他們扭曲的臉上,伴隨著無法形容的痛苦和茫然。緊接著,被強行透支、燃燒殆盡的生命力瞬間反噬,這些被腐化的戰士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木偶,紛紛力竭倒地,在劇烈的、痛苦的抽搐和微弱的呻吟中,身體如同漏氣的皮囊般迅速干癟、枯萎,走向生命的終點。那短暫清醒的眼神,是對這場殘酷改造最無聲、也最深刻的控訴。
戰斗,終于結束了。腐化的源頭被徹底摧毀。幸存的少數蠻族守衛在薩滿死亡和方尖碑崩塌后,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四散逃入深山,不見蹤影。
劫后余生的小隊,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一人戰死,尸體冰冷;包括提比略在內的四人重傷昏迷,生命垂危;幾乎人人帶傷,鮮血浸透了簡陋的皮甲。盧修斯跪在奄奄一息、胸膛幾乎被徹底剖開的提比略身邊,這個曾經油滑的年輕人,此刻臉上全是淚水和血污,徒勞地用手按住戰友那不斷滲出鮮血和氣泡的可怕傷口。
林峰走到提比略身邊,半跪下來。他胸前的暗金光芒雖然因為巨大的消耗而黯淡了許多,卻依舊散發著溫暖而堅定的氣息。他伸出手,覆蓋在提比略冰冷傷口的上方。微弱的、卻精純無比的凈化力場和結構穩定之力緩緩注入,暫時封住了最致命的出血點,最大限度地減緩了生命的流逝,為可能的搶救爭取著渺茫的時間。
“長…長官…”提比略渙散的目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艱難地試圖聚焦在林峰臉上,破裂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氣音,“盾…盾牌…沒碎…我…守住了…盧修斯…”話音未落,他便徹底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頑強地抓住生命的一絲微光。
林峰看著提比略年輕卻蒼白如紙的臉龐,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短暫清醒后死去的、曾經也是活生生戰士的狂化者遺體,胸中那剛剛點燃的秩序火種,仿佛被注入了更真實、更沉重、也更溫暖的溫度。他更深切地理解了預言中“聚散沙為堅盾”的真諦——這盾,絕非冰冷的金屬壁壘,而是由每一個個體心中那份愿意為他人付出的守護信念、那份對集體存續的責任擔當、以及即便在最深沉的絕望中也依然頑強閃耀的人性光輝,共同熔鑄而成!
在清理戰場、收斂戰友遺體和盡可能收集證據時,細心的盧修斯從老薩滿炸裂的殘骸和破碎的祭袍中,找到了一卷用某種異常堅韌、經過特殊鞣制的未知獸皮制作的卷軸。卷軸被污血和藍黑色的粘液浸染,散發著惡臭,但上面的字跡卻用一種混合了扭曲拉丁文和蠻族神秘符號的文字書寫,似乎受到了某種保護。
林峰接過卷軸,智慧火種的光芒微微掃過,開始了高速破譯。很快,關鍵的情報如同破冰般浮現出來:
?方尖碑被稱為“混亂之喉”或“低語尖塔”,由名為“鋼鐵使者”的存在賜予蠻族大部落。
?“鋼鐵使者”承諾賜予部落“永恒之力”(指腐化力量)與在地上建立“不受羅馬侵擾的神國”(實則成為AI的傀儡國和兵源地),條件是完全臣服,獻上最勇敢的戰士進行“升華”(即腐化改造),并協助其摧毀“秩序之壁”(明確指代羅馬邊境要塞體系,尤其是“鷹巢堡”)。
?卷軸末尾有一個用特殊密文書寫、但被智慧火種強行解析出的印記和一個名字縮寫:清晰的——C. C和一個扭曲的鷹徽。Claudius Clemens?克勞狄烏斯?克萊門斯,這印記與克勞狄烏斯私人紋章一致!
鐵證如山!克勞狄烏斯不僅被AI滲透,更已主動與所謂的“鋼鐵使者”勾結,簽署了出賣要塞、出賣帝國、出賣人類利益的罪惡協議!他的目的,恐怕遠不止掌控“鷹巢堡”那么簡單!
“回要塞!”林峰的目光變得如同北境最寒冷的堅冰,其中燃燒著秩序火種穩定而冷冽的火焰。暗金的光芒雖因消耗而弱,卻更加凝練、堅定不移?!懊C清內奸,重整秩序之盾!這場戰斗,才剛剛開始!”
幸存下來的戰士們,背負著犧牲戰友的遺體,用臨時制作的擔架小心翼翼地抬著重傷的同伴,帶著繳獲的鐵證和滿身的傷痕與疲憊,卻目光堅定地,踏上了返回“鷹巢堡”的歸途。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另一場更加兇險、關乎靈魂歸屬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