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趙鐵柱就把鐵蛋拎到了懸崖邊。

“今天練‘腹肌撕裂者’。”幫主指著崖邊那棵歪脖子樹，樹干斜斜伸向深淵，枝椏上掛著塊破木牌——“硬漢幫”三個字被風吹得晃悠，像隨時會掉下去。鐵蛋往下瞟了一眼，腿肚子瞬間轉筋——懸崖深不見底，云霧在谷底翻滾，風從崖下鉆上來，帶著股寒氣，刮得人臉生疼。

“幫主，這……這咋練？”鐵蛋往后縮了縮，腳后跟差點踩空，嚇得他一把抱住旁邊的松樹，“咱練深蹲不行嗎？練俯臥撐也行啊！”

“深蹲俯臥撐能練出八塊腹肌？”趙鐵柱眼睛一瞪，胸肌隨著動作起伏，“看看你那肚子！軟得像‘硬二’的肥肉！不練這個，下個月肌肉選拔賽拿啥贏？喝西北風啊？”

他突然抓住鐵蛋的胳膊，往歪脖子樹拖：“看好了！這叫‘懸崖倒掛金鉤’，我爺爺傳下來的腹肌訓練法，練三個月，保準你的腹肌能當搓衣板！”

趙鐵柱解下腰間的虎皮裙，撕成布條，把腳踝牢牢綁在歪脖子樹的橫枝上。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往后一倒——整個人頭朝下懸在了懸崖邊，離深淵只有三尺！

“我操！”鐵蛋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手里的松果“啪嗒”掉在地上，滾進了云霧里。

“看好了！”趙鐵柱倒掛著，雙手抱頭，開始做卷腹——腰腹猛地發力，上半身向上抬起，胸口幾乎碰到膝蓋，肌肉在晨光下繃出清晰的線條，像塊被雕刻過的巖石。他每做一個，身體就晃悠一下，破布條勒得樹干“咯吱”響，崖下的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結實的腹肌。

“看到沒？”趙鐵柱邊做邊喊，聲音因為血液倒流有些發悶，“卷腹時呼氣，下放時吸氣，腰腹發力，別用脖子使勁！一百個一組，做三組！”

鐵蛋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為幫主的腹肌，是因為他離懸崖太近了——只要布條斷了，或者樹枝折了，趙鐵柱就會像顆石頭一樣墜進深淵，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幫主……你不恐高嗎？”

“恐高？”趙鐵柱做完最后一個卷腹，身體晃悠著笑，“我八歲就敢在這樹上掏鳥窩！阿黃以前還跟我一起倒掛著啃骨頭呢！”他突然朝鐵蛋喊，“過來！該你了！”

鐵蛋的臉白得像紙，腿抖得像篩糠。

他站在歪脖子樹下，看著橫枝離地面兩米高，離懸崖邊緣只有一步，感覺自己的魂兒都快飛了。穿越前他就恐高，連小區三樓的陽臺都不敢站，更別說倒掛在幾百米深的懸崖上了。

“幫主，我……我能不能不練這個？”鐵蛋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練深蹲，我練到一千個！我把石鎖舉過頭頂！”

“不行！”趙鐵柱從樹上解下來，布條勒出的紅痕在腳踝上印成了圈，“這是硬漢幫的‘鎮幫之寶’訓練法，你想入幫，就得過這關！”他突然抓住鐵蛋的腳踝，往樹上拖，“我幫你綁！”

“別別別！”鐵蛋拼命掙扎，雙手抱住樹干，指甲摳進樹皮里，“我自己來！我自己綁還不行嗎？”

他哆哆嗦嗦地解下褲腰帶，把腳踝綁在橫枝上。綁到第三圈時，他低頭看了眼懸崖，云霧像張巨大的嘴，仿佛隨時會把他吞下去。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腳背上，涼颼颼的。

“準備好了？”趙鐵柱在樹下喊，手里拿著根木棍，像趕鴨子似的，“倒！”

鐵蛋閉上眼睛，心一橫，身體猛地向后倒去——

“啊——！”

尖叫聲刺破晨霧，鐵蛋感覺血液瞬間沖上頭頂，眼睛、耳朵、鼻子都在發脹，崖下的風聲像鬼哭，刮得他臉頰生疼。

他不敢睜開眼，雙手死死抱頭，身體像鐘擺一樣晃悠，每一次晃動都離懸崖邊緣更近一分。

“卷腹！做卷腹！”趙鐵柱的吼聲從下面傳來，“別像個吊死鬼似的晃悠！”

鐵蛋咬著牙，試圖模仿趙鐵柱的動作，腰腹發力——結果剛抬起半寸，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胃里的酸水涌到了喉嚨口。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深淵在眼前放大，云霧里仿佛有無數只手在抓他，恐懼像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我不行……我做不到……”鐵蛋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幫主，放我下來……求你了……”

“不行！才剛開始就放棄？你還是不是男人！”趙鐵柱用木棍戳他的屁股，“阿黃第一次倒掛時，比你還害怕，結果硬是做了五十個！你連條狗都不如？”

“我不是狗……”鐵蛋哭得更兇了，身體晃得更厲害，“我恐高……我從小就恐高……我站在凳子上都頭暈……”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褲襠一熱——一股暖流順著大腿往下淌，滴在懸崖邊的石頭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印。

鐵蛋：“……”

他僵在半空，大腦一片空白。

趙鐵柱的木棍停在半空，也愣住了。

晨霧里，只有鐵蛋的哭聲和風聲混在一起，還有……褲襠滴水的“滴答”聲。

最后，趙鐵柱還是把鐵蛋從樹上放了下來。

不是因為鐵蛋尿了褲子，是因為他哭得快背過氣了，身體軟得像面條，再掛下去可能真的會暈死過去。

鐵蛋癱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臉埋在腿間，肩膀一抽一抽的，褲襠濕了一大片，涼颼颼的，羞恥感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哭夠了沒？”趙鐵柱蹲在他旁邊，遞過來一塊干布，“擦擦吧。”

鐵蛋沒接，只是哭得更兇了。

“恐高不丟人。”趙鐵柱突然開口，聲音軟得像棉花，“我以前也恐高，第一次倒掛時，尿得比你還多，把我爺爺的舊棉襖都濕透了。”

鐵蛋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像銅鈴：“真的？”

“真的。”趙鐵柱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爺爺說‘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完了繼續練。他還說‘恐高是心魔，你越怕它，它越欺負你，你把它揍趴下了，它就是你孫子’。”

他突然站起來，拍了拍鐵蛋的肩膀，力道大得像在揉面團：“今天不練了，明天繼續。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大后天……總有一天，你能在這樹上做一百個卷腹，讓‘硬二’都給你鼓掌！”

“幫主……”

“干啥？”

“明天……能不能先在矮點的樹上練？”鐵蛋小聲問，“比如……院角那棵老槐樹？”

趙鐵柱回頭，胸肌在晨光下閃著油光，嘴角突然咧開個笑：“行！不過得加量——兩百個深蹲，一百個俯臥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