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霧中的吊腳樓
- 不小心釣到了個腹黑祭司
- shi柚柚子
- 4173字
- 2025-08-17 01:53:51
四人沿著昨天的小路進山,清晨的山林格外安靜,只有鳥鳴和風吹樹葉的聲音。黎蘇蘇走在中間,時不時停下來觀察路邊的植物,藍眼睛里滿是好奇,看到不認識的花草,就掏出筆記本記下來,偶爾還會和周明討論幾句。
“蘇蘇,你看這個!”林薇忽然指著路邊的一叢植物,興奮地喊,“葉子上有白點點!是不是月痕草?”
黎蘇蘇趕緊跑過去,蹲下身仔細看——葉片是深綠色的,上面確實有白色斑點,可花瓣是淡紫色的,和教授照片里“像揉皺的月光”的白色花瓣完全不一樣。她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斑葉堇菜’,雖然也有白斑,但花瓣顏色不對。”
林薇頓時泄了氣,撇了撇嘴:“怎么不是呢?找了這么久,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張猛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急啊,才剛進山沒多久,慢慢找。”
他們沿著小路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太陽漸漸升高,霧氣散去,山林里變得悶熱起來。黎蘇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忽然發現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原本熟悉的路標不見了,路邊的樹木也和昨天見到的不一樣,腳下的路越來越窄,最后竟變成了一條被雜草掩蓋的小徑。
“不對啊,”周明停下腳步,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點疑惑,“我們好像走偏了。昨天的路不是這樣的。”
張猛也皺起眉,往四周看了看:“不能吧?我一直跟著路走的,怎么會走偏?”
林薇的臉色瞬間變了:“你別告訴我……我們迷路了?”
“別慌,”黎蘇蘇強作鎮定,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一片空白,“沒信號。周明,你那本《植物志》上有沒有霧靈山的簡易地圖?”
周明翻了翻書,搖了搖頭:“只有月痕草的生長環境介紹,沒有地圖。教授說讓我們跟著向導走,沒想到王導會跑……”
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張猛試著往回走了幾步,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被雜草掩蓋,根本分不清方向。林薇急得眼圈都紅了:“都怪你!張猛!非要往這邊走,現在好了,迷路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張猛也有些急了,“誰知道這路會變啊!”
“別吵了!”黎蘇蘇打斷他們,深吸一口氣,“現在吵架沒用,我們先找個高點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確定方向。”
就在這時,一陣水流聲傳來,從前方的密林深處隱隱約約飄過來。黎蘇蘇眼睛一亮:“有小溪!跟著水流走,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四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沿著水流聲往前走。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在山谷里,溪水潺潺,岸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把碎金子。
“終于找到水了!”林薇松了口氣,剛要彎腰洗手,就被黎蘇蘇一把拉住。
“蘇蘇?”林薇疑惑地看著她。
黎蘇蘇的藍眼睛亮了起來,她指著小溪對岸:“你看!那里有人!”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對岸的巖石上坐著一個人。半黑半白的發絲被雨水打濕,貼在冷白的臉頰上,墨紅色的眼睛在雨霧中像淬了火的瑪瑙,正低頭專注地采著草藥。他穿著件黑色的勁裝,領口繡著暗紅色的圖騰,腰間掛著的銀飾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是他!黎蘇蘇的心跳瞬間加速,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對岸大喊:“喂!能不能幫我們一下?我們迷路了!”
少年的動作頓住,緩緩抬起頭。墨紅色的眼睛穿過雨簾,落在黎蘇蘇身上,沒有任何溫度,像在看一群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沒說話,只是指尖輕輕一動,袖口滑出一條銀線般的小蛇,小蛇盤在他的手腕上,吐著分叉的舌頭,毒牙在雨水中閃著幽光。
黎蘇蘇嚇得往后退了一步,林薇更是直接躲到了張猛身后:“蛇!他身上有蛇!”
張猛立刻擋在前面,對著對岸喊道:“兄弟,我們沒有惡意,就是迷路了,想問問你怎么出去!”
少年依舊沒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小蛇,小蛇像是收到了指令,緩緩縮回了他的袖口。他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打在黑色勁裝上,暈開一圈圈深色的水漬。他的身高很高,站在巖石上,像一尊冰冷的雕塑,俯瞰著溪對岸的四人。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原本晴朗的天氣,不知何時聚起了烏云,風也變得急了,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幾滴冰涼的雨點砸在黎蘇蘇臉上,她抬頭一看,豆大的雨點已經密集地落了下來。
“下雨了!”林薇驚呼一聲,趕緊往旁邊的大樹下躲。
雨越下越大,溪水很快變得渾濁,岸邊的泥土也變得濕滑。張猛扶著樹干,皺著眉說:“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現在更找不到路了!”
黎蘇蘇看著溪對岸的少年,咬了咬唇,鼓起勇氣又喊:“我們真的迷路了,還帶著露營裝備,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們找個避雨的地方?”
少年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奇異的腔調,像山澗的冰泉,冷冽而清晰:“我為什么要幫你們?”
黎蘇蘇愣了一下,隨即看到他手里的草藥,眼睛一亮——那是“七葉一枝花”,葉片呈輪狀排列,頂端開著一朵黃綠色的小花,是種很珍貴的草藥,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她趕緊連珠炮似的開口,語氣帶著點討好:“我知道!你采的是七葉一枝花對不對?這種草藥很難找的,尤其是生長在背陰坡、土壤肥沃的地方,你眼光真好!而且你采的這幾株,根莖飽滿,沒有蟲蛀,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她越說越急,生怕少年不愿意幫忙,又補充道:“我們……我們可以給你報酬!你想要什么?吃的?還是別的?我們包里有餅干、巧克力,還有驅蟲藥草,都可以給你!”
其他人都愣住了,沒想到平時活潑天真的黎蘇蘇會這么會說話。
而少年靜靜地聽著,墨紅色的眼睛盯著她,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嘲諷。雨還在下,他的半黑半白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襯得皮膚更白,唇色更紅,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跟我來。”他終于松了口,轉身朝著山坡深處走去,黑色的勁裝在雨幕中留下一道利落的背影,腰間的銀飾隨著腳步發出“叮鈴”的輕響。
黎蘇蘇驚喜地與林薇薇對視一眼,趕緊拉著她過了溪——溪水不深,剛沒過腳踝,冰涼的水流過腳背,帶著點刺骨的寒意。張猛扛著露營裝備,跟在最后,嘴里還念叨著:“太好了!終于有人帶路了!”
少年走得很快,似乎對這片山林了如指掌。他沿著一條隱蔽的小徑往上走,路邊的雜草自動為他分開,仿佛他是這片山的主人。黎蘇蘇跟在他身后,能清晰地看到他半黑半白的頭發,還有勁裝袖口偶爾露出的銀線——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雨漸漸小了。前方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座吊腳樓。吊腳樓是木質的,分三層,下層用木樁支撐,上層鋪著青瓦,屋檐下則掛著幾個彩色的布幡和一串銀飾,風吹過的時候,發出“叮鈴”的響聲。吊腳樓周圍種著幾株不知名的草藥,葉片翠綠,開著細小的白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到了。”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墨紅色的眼睛看著他們,“這是我的地方,你們可以在這里暫時安頓,雨停了再走。”
“太好了!謝謝你!”黎蘇蘇連忙道謝,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四人跟著少年走進吊腳樓,一樓是空的,只放著幾個竹筐和一把鋤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藥香。少年領著他們上了二樓,二樓有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寬敞的客廳,客廳里放著一張竹桌和幾把竹椅,墻角堆著一些干柴。
“客廳和這間空房你們隨意。”少年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另一間是我的。”
張猛放下標本箱,活動了一下肩膀,對著少年露出兩顆小虎牙,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太謝謝你了!我叫張猛,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的身體僵了一下,似乎不喜歡別人碰他。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張猛的手,墨紅色的眼睛看向黎蘇蘇,似乎在等她開口。
黎蘇蘇趕緊打圓場:“我叫黎蘇蘇,這是我的閨蜜林薇,戴眼鏡的是我同學周明。小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祁郁。”
“祁郁?”張猛撓了撓頭,“這名字挺特別的。對了祁郁小哥,你是苗寨的人吧?那你肯定知道月痕草在哪里吧?我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要是你知道,直接告訴我們,省得我們再瞎找了,多省事!”
祁郁的眼神暗了暗,似乎不想提苗寨的事。黎蘇蘇趕緊附和:“猛哥,你別急,我們先安頓下來,等雨停了再找也不遲。祁郁,你一個人住在這里嗎?看起來挺孤單的。”
祁郁看了黎蘇蘇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緩緩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我從小就沒了爹娘,寨子的人嫌我晦氣,不肯收留我,我只好一個人住在這山里,靠采草藥為生。”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半黑半白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小半張臉,看起來竟有些凄慘。
這話一出,林薇的同情心瞬間被勾起來了:“啊?這么可憐?那些人也太過分了!”
張猛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小哥,我剛才太直接了。你別往心里去。有什么困難告訴兄弟,我們一定盡力幫!”
周明推了推眼鏡,輕聲說:“嗯,謝謝你愿意收留我們。”
黎蘇蘇看著阿燼冷白的臉,心里忽然想起了昨晚胖嬸說的那句話——“苗疆少年,善蠱人心”。祁郁那雙墨紅色的眼睛,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可他剛剛那副孤單又凄慘的樣子,又讓她忍不住心疼。
少年似乎不想再聊下去,只是轉身上了樓梯:“簍子里有柴火,你們可以生火烘干衣服。不過……”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別去三樓。”
“為啥不能去三樓啊?”張猛好奇地問。
祁郁的眼神冷了冷:“里面堆了些雜物,年久失修,不安全。”說完,他沒再解釋,徑直走向二樓的一間房間。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留下黎蘇蘇四人在一樓面面相覷。
“那我們先把露營裝備拿進來吧,”黎蘇蘇回過神,笑著說,“還好我們帶了帳篷和睡袋,暫時住在這里也方便。”
張猛和周明點點頭,開始動手搬裝備。林薇湊到黎蘇蘇身邊,小聲說:“蘇蘇,你覺不覺得祁郁有點奇怪?他說自己在山里住,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受苦的樣子,而且他身上的衣服,雖然簡單,但繡的花紋看著就不便宜。”
“別瞎猜了,”黎蘇蘇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許是他自己繡的呢?而且他愿意幫我們,總比我們在山里淋雨強。”
林薇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只是幫著整理裝備。
二樓的房間里,祁郁正站在窗邊,墨紅色的眼睛看著樓下忙碌的黎蘇蘇,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他抬手,袖管里的小銀蛇緩緩爬了出來——蛇身只有手指粗細,鱗片是銀白色的,泛著冷光,瞳孔是暗紅色的,像兩顆小小的血珠。它盤在少年的手腕上,吐了吐分叉的舌頭,似乎在撒嬌。
祁郁看著小蛇,墨紅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溫柔。他輕輕撫摸著小蛇的鱗片,聲音低沉:“你今天嚇到她了。”
小蛇似乎聽懂了,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腕,尾巴尖輕輕晃動。
祁郁拿出一把小巧的銀刀,輕輕劃破自己的指尖。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小蛇的嘴里,小蛇立刻興奮地扭動起來,貪婪地吮吸著。他看著小蛇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墨紅的眼里閃過一絲偏執的光芒。
窗外的雨還在下,屋檐下的銀飾發出“叮鈴”的響聲,像一串來自深淵的咒語,纏繞著樓下的四個年輕人,也纏繞著某個女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