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們都在發(fā)光
- 張極:極摯愛意
- 綿羊不玲
- 1652字
- 2025-08-23 00:28:16
畫展的籌備工作比秦意紓想象中更繁瑣。
選畫、裝裱、填寫參展信息,每一步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每天泡在畫室里,調(diào)色盤上的顏料換了一茬又一茬,畫布上的星空從模糊到清晰,像在一點點拼湊出內(nèi)心的秩序。
張極偶爾會在收工后來看她。
他不打擾她畫畫,只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安靜地看她調(diào)色、勾勒線條,偶爾遞過一杯溫好的牛奶。
“累了就休息會兒。”他看著她眼下的青黑,語氣里藏著心疼。
秦意紓總會笑著搖頭:“沒事,靈感來了,停不下來。”
她的笑容很干凈,像雨后的天空,可張極總能從她握緊畫筆時泛白的指節(jié)里,看出一絲緊繃。
有次他撞見她對著鏡子深呼吸,指尖反復按壓著太陽穴,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空得嚇人。
聽到他進來的動靜,她立刻轉(zhuǎn)過身,臉上又掛上了熟悉的笑:“你來了?”
那瞬間的切換自然得像演練過千百遍,張極的心輕輕一沉。
“意紓,”他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如果太累,我們可以不參加的。”
“不可以。”秦意紓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這是我的事,我想做好。”
她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又在被負面情緒困住。
他已經(jīng)努力撕掉了標簽,她也該努力往前跑,哪怕跑得慢一點。
可陽光抑郁的暗流,從不會因為“想做好”就平息。
白天的她是精力充沛的畫者,和策展人溝通細節(jié),和其他參展者禮貌寒暄,甚至會開玩笑說“希望我的畫別墊底”。
沒人看得出她凌晨三點還在對著天花板發(fā)呆,也沒人知道她會在畫室的洗手間里,用冷水一遍遍潑臉,只為壓下突如其來的窒息感。
畫展開展前一天,秦意紓收到一條陌生短信,是段偷拍的視頻。
畫面里,她在畫室門口低頭抹眼淚,配文:“裝不下去了吧?趕緊滾出張極的世界。”
她盯著那條視頻看了很久,手指冰涼。
其實那天只是顏料不小心灑了,弄臟了準備參展的畫,急得紅了眼眶。
可被斷章取義后,就成了“被罵到崩潰”的證據(jù)。
她刪掉短信,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繼續(xù)給畫框上漆。
指甲不小心被釘子劃到,滲出血珠,她只是皺了皺眉,用紙巾擦掉,仿佛疼的不是自己。
傍晚張極來接她時,看到她指尖的傷口,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怎么弄的?”
“不小心劃到的,沒事。”秦意紓笑著把手背到身后。
張極卻抓過她的手,從口袋里翻出創(chuàng)可貼,小心翼翼地貼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一件珍寶。
“別總把事藏在心里。”他抬起頭,眼神認真,“我知道你很難受,不用在我面前裝。”
秦意紓的笑容僵在臉上,喉嚨突然哽住。
那些強行壓下去的委屈、疲憊、恐懼,在他這句“不用裝”里,瞬間決堤。
她沒哭,只是眼圈紅得厲害,聲音很輕:“我就是覺得……好累啊。”
不是畫畫累,是每天笑著面對一切,累。
是明明心里已經(jīng)兵荒馬亂,還要裝作云淡風輕,累。
是知道有人在暗處盯著,隨時準備挑錯,累。
張極把她擁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什么也沒說。
他的懷抱很溫暖,帶著讓人安心的木質(zhì)香氣,秦意紓把臉埋在他的襯衫里,終于敢卸下所有偽裝,像個迷路的孩子。
“明天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他低聲說,“你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
秦意紓搖搖頭,在他懷里蹭了蹭:“不,我要去。”
她慢慢站直身體,擦掉眼角的濕潤,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這一次,眼里多了些張極從未見過的堅定。
“我畫的星空里,有一顆星星是你,還有一顆是我。我想讓大家看看,我們都在發(fā)光。”
張極看著她眼里的光,忽然明白,她的“裝”不是懦弱,是帶著傷也要往前走的倔強。
畫展當天,秦意紓的畫被掛在展廳最里面的位置。
畫面上,兩顆星星依偎在夜空里,周圍是細碎的光塵,角落寫著一行小字:“光與光會互相吸引。”
有觀眾在畫前駐足,小聲討論:“這畫好溫柔啊。”“你看這兩顆星星,像不像在說悄悄話?”
秦意紓站在遠處看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張極站在她身邊,悄悄握住她的手。
掌聲與荊棘依舊并存,陽光抑郁的暗流也從未消失。
但此刻,在這幅畫前,在彼此的目光里,秦意紓忽然覺得,那些都沒那么重要了。
她或許永遠學不會大聲喊出委屈,永遠習慣把情緒藏在微笑后面,但她知道,有個人看穿了她所有的偽裝,愿意站在她身邊,等她慢慢走出來。
這就夠了。
光與光的吸引,從來都不需要轟轟烈烈。
有時只是兩顆星星在暗夜里,默默照亮彼此的軌跡,就足以對抗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