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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局生機

后半夜的風帶著秋涼鉆進柴房,林羽被凍得縮了縮肩膀。

胸口的傷口在草藥作用下隱隱發麻,那種火燒火燎的痛感減輕了大半,這讓他稍微松了口氣——至少馬齒莧的抑菌效果在這具身體上起效了。

他睜著眼睛望著房梁,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玄武門之變的細節。

史書上記載這場政變持續了整整一天,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余黨被肅清后,李淵在三天后立李世民為太子,兩個月后正式禪位。

也就是說,現在的長安城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說不定哪個街角就藏著刀斧手。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林羽攥緊拳頭,回春堂的王掌柜既然能把原主推出來等死,肯定不會容他活著回去分潤利益。

這破柴房離城區不遠不近,真要是出點什么事,連個喊救命的地方都沒有。

他掙扎著坐起身,摸了摸懷里——原主身無分文,只有一塊磨得發亮的銅制令牌,上面刻著個模糊的“林”字,大概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林羽把令牌貼身藏好,又檢查了一遍傷口,麻布上滲了些淡紅色的血水,比之前的黑膿要好上太多。

天光微亮時,林羽扶著墻走到院門口。

清晨的薄霧還沒散盡,街面上零星有幾個挑著擔子的小販經過,腳步聲在青石板路上敲出空曠的回響。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記憶里往東南走是西市,那里人流密集,或許能找到活計。

剛走出沒兩步,就見趙三提著個食盒從街角拐過來,兩人撞了個正著。

趙三看到林羽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詫異:“你沒死?”

林羽心里警鈴大作,面上卻故意露出虛弱的樣子,扶著墻咳嗽兩聲:“趙大哥,還……還活著。”

趙三上下打量他幾眼,見他臉色依舊蒼白,走路搖搖晃晃,眼神里的警惕淡了些,轉而換上慣有的刻薄:“命還挺硬。王掌柜說了,你這身子骨也干不了活了,這是最后一頓飯,吃完就自己滾吧。”

他把食盒往地上一丟,里面滾出兩個黑乎乎的麥餅,掉在泥水里沾了層灰。

林羽盯著那麥餅,胃里一陣翻騰。這種摻了麩皮和沙子的粗糧,在現代喂豬都嫌差,可現在卻是能救命的東西。

他彎腰想去撿,趙三卻一腳踩在麥餅上,碾了碾:“怎么?嫌臟?”

“不敢。”林羽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冷意。

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道:“趙大哥,我知道自己不中用了。只是我這傷還沒好,能不能求您……給我指條活路?”

趙三見他服軟,得意地笑了:“你能做什么?連藥碾子都推不動。”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城西的劉寡婦家孩子生了痘,請了好幾個郎中都沒用,她家正招人守夜呢,管吃住,你去不去?”

痘瘡?林羽心頭一震。

在這個年代,痘瘡就是天花的代名詞,死亡率極高,趙三這是明擺著把他往死路上送。

“怎么?不敢去?”趙三嗤笑,“也是,那病沾著就死,你這小身板去了也是陪葬。”

林羽抬起頭,緩緩點頭:“我去。”

趙三倒愣住了,他本想羞辱林羽一番,沒想到這小子真敢應。

他上下打量林羽幾眼,見對方眼神平靜,不像是在逞強,便撇撇嘴:“算你有種,地址在城西柳樹巷第三個門,去不去隨你。”

說完,他背著手揚長而去。

等趙三走遠,林羽才撿起地上那兩個被踩爛的麥餅,拍掉上面的泥灰,掰了一小塊塞進嘴里。

粗糲的口感剌得喉嚨生疼,可他還是用力嚼著,咽了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辨認了方向,朝著城西走去。

長安城的布局像個棋盤,東西兩市是商業中心,坊市之間有坊墻隔開,清晨時分坊門剛開,守城的士兵正挨個盤查。

林羽穿著破爛的短打,又面色蒼白,很自然地被攔了下來。

“干什么的?”士兵橫過長槍,眼神警惕。

“求醫的。”林羽從懷里摸出那半袋沒吃完的蒲公英,“我懂些草藥,去城西給人看診。”

士兵狐疑地打量他半晌,見他身上沒什么兇器,又確實病懨懨的樣子,罵了句“晦氣”就放他過去了。

穿過兩個坊區,終于到了柳樹巷。

這里明顯比剛才經過的地方破敗,土坯墻歪歪扭扭,路邊還能看到傾倒的穢物。

林羽找到第三個門,敲了敲那扇掉漆的木門。

開門的是個面容憔悴的婦人,眼眶紅腫,眼角的細紋里還沾著淚痕。

她看到林羽,愣了一下:“你是……趙三哥說的人?”

“是,我叫林羽。”

“快進來吧。”婦人側身讓他進門,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

“孩子在里屋,已經燒了三天了。”

林羽跟著她走進里屋,昏暗的房間里,土炕上躺著個約莫五歲的孩童,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嘴唇干裂起皮。

最讓林羽心驚的是,孩子的額頭和后背已經長出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有些已經化膿。

“前幾天只是咳嗽發熱,后來就起了這些疙瘩,請來的郎中都說……都說沒救了。”

婦人抹著眼淚,聲音哽咽,“我男人死得早,就這一個孩子,要是他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林羽沒有說話,他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幾乎能燙手。

又翻看孩子的眼瞼,結膜充血嚴重。再伸手探向孩子的頸動脈,脈搏快而弱,已經出現脫水癥狀。

確實是天花,而且到了出疹期,情況危急。

在現代,天花早就被消滅了,可在唐朝,這就是絕癥。

林羽深吸一口氣,腦子里飛速閃過中醫典籍里關于“痘瘡”的記載——《肘后備急方》里提到用痘痂研磨成粉,吹入健康兒童鼻腔預防,但治療方法卻寥寥無幾,大多是些清熱解毒的方子,效果甚微。

“你……你有辦法嗎?”婦人見他半天不說話,緊張地攥緊了衣角。

林羽看向婦人,沉聲道:“夫人,這病兇險,我不敢保證能治好。但我可以試試,若是您信得過我。”

婦人看著他年輕卻沉穩的臉,又看了看炕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林郎中,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救活我兒子,我砸鍋賣鐵也會報答您!”

“您快起來。”林羽趕緊扶起她,“治病救人是本分,您先幫我準備些東西——烈酒、干凈的麻布、陶罐、還有……有沒有艾草和金銀花?”

“有有有!”婦人連忙點頭,“艾草院子里就有,金銀花我昨天剛買了些,還沒來得及煎。”

“好,您先去燒熱水,越多越好。”林羽吩咐道。

婦人應聲而去,林羽則走到炕邊,小心翼翼地解開孩子身上的被子。

高熱讓孩子渾身抽搐,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

林羽先用煮沸過的涼白開沾濕麻布,輕輕擦拭孩子的額頭、頸部和腋下,進行物理降溫。

接著,他拿出自己昨天剩下的蒲公英和馬齒莧,又從婦人拿來的金銀花里抓了一把,混合在一起,用石臼搗成糊狀。

“林郎中,這是……”婦人端著熱水進來,看到他手里的草藥糊,疑惑地問。

“這幾樣都是清熱解毒的,我敷在他的疹子上,能幫著消腫排毒。”林羽解釋道,一邊小心地將藥糊涂在孩子后背的紅疹上。

孩子疼得哼唧了兩聲,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劇烈掙扎,似乎這種清涼的觸感緩解了些許痛苦。

“還要內服。”林羽又抓了些金銀花、蒲公英和甘草,放進陶罐里,加了水開始煎煮。

“大火煮沸,再用小火煎一刻鐘。”

他一邊盯著藥罐,一邊繼續給孩子物理降溫。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地上,胸口的傷口因為動作牽扯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孩子身上——這不僅是一條人命,更是他在這個時代立足的第一個機會。

藥煎好后,林羽濾出藥液,放涼到合適的溫度,用小勺一點點喂給孩子。

孩子已經燒得意識模糊,吞咽困難,他就耐心地等一等,再喂一勺。

就這樣,喂藥、擦拭、換藥,林羽守在炕邊,一刻也不敢松懈。

婦人在一旁幫忙,看著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眼神里的絕望漸漸被一絲希望取代。

太陽升到頭頂,又慢慢西斜。孩子的體溫終于降下來一些,不再抽搐,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當黃昏的余暉透過窗欞照進房間時,孩子忽然哼唧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水……渴……”

“哎!醒了!孩子醒了!”婦人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忙端過溫水。

林羽也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一陣眩暈襲來,他踉蹌了一下,扶著炕沿才站穩。

原來他自己也還發著病,強撐了一天,早已到了極限。

“林郎中,您沒事吧?”婦人連忙扶住他。

“沒事。”林羽擺擺手,聲音沙啞,“孩子能醒就好,說明藥起效了。但還沒脫離危險,今晚還得盯著,防止反復發熱。”

“您放心,我守著!”婦人感激地看著他,“您快歇歇,我去給您弄點吃的。”

林羽點點頭,走到旁邊的矮凳上坐下,剛想閉上眼睛喘口氣,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粗暴的砸門聲。

“開門!開門!官府查訪!”

婦人嚇得臉色一白,林羽也是心頭一緊——這個時候,官府來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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