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鋼筋水泥房里的空調正吐冷氣,墻角佛龕上的線香燃到末梢,余煙在涼意里打旋。供的白蓮花是清晨從市場捎的,花瓣邊緣已微微蜷曲,被窗外漫進來的濕熱浸軟。我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腕上的珠,心里的潮與熱,和檐外沒兩樣說不出,也不必說。
窗外的植物擠得更緊。椰樹的氣根垂下來,纏隔壁的露兜樹,地下的根該是早織成網。穿堂風裹雨意過來,先打濕佛龕前的玻璃杯沿,里頭盛的清水,是按例給過路的靈體備的。雨真落下來時,倒像被植物們吸住,淅淅瀝瀝的,悶在葉縫里,混著線香的余味,成化不開的黏。
日子就這么過。有時坐在竹椅上搖棕櫚葉扇,看雨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像誰在悄悄畫符。佛龕的燭火晃晃,倒比空調的風更能讓人靜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