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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碎糖重組

  • 救贖py
  • 作家s72xRu
  • 5982字
  • 2025-08-20 21:17:50

第一節:空蕩蕩的槐樹院

最后一片槐樹葉飄落時,澤宇留下的蟈蟈籠在風里晃出空蕩的響。沈昊家的鐵皮盒還壓在樹根下,里面的硬幣早就被怡甜換成了弟弟的退燒藥,而小艷臨走前塞給她的花種子,在貧瘠的泥土里始終沒冒出芽來。院子里突然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父親醉酒后的鼾聲,和弟弟夜里餓醒的哭聲。

母親收拾行李的那天,天空是灰蒙蒙的。怡甜蹲在門檻上,看著她把紅色的結婚證扔進灶膛,火苗舔舐著紙頁,把“已婚”兩個字燒成灰燼。“甜兒,媽對不起你。”母親的眼淚滴在她手背上,像去年暴雨天的冰涼,“等媽在城里站穩腳,就來接你和弟弟。”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比三年前沈昊離開時更刺耳。怡甜抱著弟弟站在槐樹下,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懷里的小孩突然咯咯笑起來,伸手去夠飄落的槐樹葉——他還不知道,那個總在夜里哼歌謠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父親的酒喝得更兇了。有時是對著空酒瓶哭,有時是拿皮帶抽打墻壁,裂痕在土墻上蔓延,像怡甜心里不斷擴大的空洞。她開始整夜整夜地睡不著,盯著屋頂的蜘蛛網發呆,覺得自己像只被困住的飛蟲,掙扎得越厲害,纏得越緊。

弟弟發高熱的那個深夜,怡甜背著他往鎮衛生院跑。泥濘的小路在腳下打滑,她摔倒了好幾次,膝蓋滲出血來,混著泥水疼得鉆心。趴在她背上的小孩突然用小手摸她的臉:“姐姐,不哭。”

那一刻,她突然想就這樣倒在路邊,讓冰冷的泥土把自己埋起來。可懷里的溫度那么燙,像團小小的火苗,逼著她咬緊牙關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向有燈光的地方。

抑郁癥像場看不見的大霧,把怡甜困在原地。她不再去槐樹下等誰,不再數墻上的樹瘤,甚至懶得去撿弟弟扔在地上的玻璃珠。有天父親又喝醉了,把母親留下的唯一一件毛衣扔進火堆,她看著藍色的毛線蜷成焦黑的團,突然抓起墻角的農藥瓶。

“姐姐!”弟弟的哭聲像把鈍刀,割開了濃霧的一角。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她的腿,小臉貼在她沾滿灰塵的褲腳上,“別不要我。”

農藥瓶摔在地上,綠色的液體滲進泥土里。怡甜蹲下來抱住弟弟,他的頭發里還沾著米湯的痕跡,卻伸出小手拍著她的背,像她平時哄他那樣。她突然想起沈昊說過的話,想起澤宇刻在樹上的記號,想起那些散落天涯的人,都曾在她手心留下過溫度。

重新拿起課本的那天,怡甜把弟弟的小人書墊在桌角。煤油燈的光昏黃搖曳,她一筆一劃地抄著課文,弟弟趴在旁邊的草席上,用燒焦的樹枝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圈。灶臺上溫著的米湯冒著熱氣,是這個冰冷的家里,唯一能抓住的暖意。

第一張獎狀貼在墻上時,弟弟拍著小手叫好。怡甜摸著“三好學生”四個字,突然想起母親臨走前的眼神。她把弟弟抱起來,讓他的小手摸著燙金的字:“等墻上貼滿了,媽就回來了。”

日子在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里,一天天過去。弟弟學會了自己穿衣服,會在她寫作業時安靜地坐在旁邊,用澤宇留下的竹筐裝撿來的石子。怡甜的獎狀從墻壁底部開始往上貼,紅燦燦的一片,像燃燒的火焰,照亮了昏暗的土房。

有次鎮上的老師來家訪,看著滿墻的獎狀紅了眼眶:“怡甜,你這么優秀,以后肯定能走出這里。”她只是笑了笑,把弟弟摟得更緊——她現在的愿望,早就不是離開,而是能讓懷里的小人,不用再像她這樣,在空蕩蕩的院子里,數著落葉等誰回來。

槐花開了又謝,弟弟的個子躥高了半截。怡甜把最新一張獎狀貼在最高處,踮腳時看見墻外有蒲公英飄過,像澤宇說過的那樣,不怕埋,總能找到生根的地方。她低頭看著弟弟舉著玻璃珠在陽光下晃,突然覺得那些沒等來的人,沒實現的承諾,或許都變成了別的東西——比如弟弟掌心的光,比如墻上越來越亮的紅,比如她心里那道,被生活磨得越來越硬的疤。

只是每個深夜批改完作業,她還是會對著母親離開的方向望一會兒。風穿過空蕩蕩的院子,蟈蟈籠依舊在響,像誰在遙遠的地方,輕輕喊她的名字。

第二節:攢在鐵盒里的愿望

沈昊把第五枚皺巴巴的五角硬幣塞進鐵皮盒時,窗外的梧桐葉剛好落了三片。搬家到市里的第三個月,他每天把早餐錢省一半,面包只啃半塊,豆漿換成免費的涼白開,鐵盒里的叮當聲成了課間最期待的旋律——他要攢夠錢,回老槐樹下接怡甜。

班主任在班會上說,市里的重點小學有鋼琴教室,有塑膠跑道,還有會說英語的老師。沈昊盯著黑板上的“夢想”兩個字,鉛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座小小的房子,旁邊站著兩個牽手的小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扎馬尾的怡甜。

暑假的火車搖搖晃晃,沈昊把鐵皮盒揣在懷里,手心的汗浸濕了盒面的卡通圖案。車窗外的稻田越來越密,他數著電線桿的數量,知道離那棵老槐樹越來越近——上次視頻時,怡甜說她還住在原來的院子里,只是父親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的衣服總沾著洗不掉的污漬。

推開那扇斑駁的木門時,怡甜正在槐樹下晾衣服。洗得發白的校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踮腳夠繩子的樣子,比記憶里瘦了些。“怡甜!”沈昊喊她,鐵盒在口袋里硌得肋骨生疼。

她轉過身,眼睛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你怎么回來了?”她的指尖絞著衣角,指節泛白,“我爸在屋里睡覺,我們小聲點。”

沈昊拉著她蹲在槐樹下,把鐵皮盒倒過來,硬幣嘩啦啦滾了一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他數著硬幣的數量:“你看,這些錢夠我們坐火車去市里了。我問過老師,轉學手續不難辦,你跟我去讀書好不好?”

怡甜的目光在硬幣上停留了很久,突然低下頭,眼淚滴在最大的那枚一元硬幣上,暈開一小片濕痕。“沈昊,”她的聲音很輕,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我不能去。”

“為什么?”沈昊抓住她的手腕,急得聲音發顫,“市里的學校有好多書,還有體育課不用在泥地里跑,你不是說想學畫畫嗎?那里有美術課……”

“我爸不會同意的。”她掙開他的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昨天他還說,等我再大點就去鎮上的工廠打工。而且……”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低矮的平房,“我們家這樣,怎么去市里啊。”

沈昊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見墻皮剝落的土房,看見晾在繩子上的破洞襪子,看見怡甜腳下磨平了底的布鞋。他突然想起自己新家的木地板,想起媽媽給他買的新球鞋,想起班主任說“階層”時嚴肅的表情——那些他以前聽不懂的詞,此刻像根刺,扎得他喉嚨發緊。

“可是……”他還想說什么,屋里突然傳來摔東西的巨響,接著是男人的怒罵聲。怡甜嚇得一抖,慌忙站起來:“我該進去了,不然他又要生氣了。”

她轉身跑向屋門時,沈昊抓起那些錢,塞進她手里。“這個給你,”他說,聲音帶著哭腔,“等我再攢多點錢,等我再長大點,我一定來接你。”

怡甜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白色的校服裙消失在門后。沈昊蹲在原地,看著散落一地的硬幣,突然覺得它們像些沒用的碎石頭。風卷起槐樹葉,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怡甜小時候替他擦眼淚的樣子。

離開老家的那天,沈昊把硬幣重新裝進鐵皮盒,放在書包最深處。火車啟動時,他看著窗外越來越遠的老槐樹,突然明白了老師說的“階層”——不是他攢夠了硬幣就能跨越的距離,不是他說一句“我幫你”就能填平的鴻溝。

但他還是緊緊攥著那個鐵皮盒。在后來的很多年里,每當遇到解不出的數學題,或是被同學嘲笑“鄉下轉來的”,他就會摸出那枚被怡甜眼淚浸過的一元硬幣。硬幣的邊緣被摩挲得光滑,像他心里那個從未放棄的愿望——總有一天,他要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打破那些無形的墻,把她從那片灰暗的角落里拉出來。

只是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有些分離,從一開始就注定要用漫長的時光來彌補,而童年攢下的硬幣,最終只能變成記憶里一道閃亮的疤痕,提醒著他曾經有過那樣純粹而勇敢的愿望。

第三節:集市上的沉默

麻繩勒進掌心的疼,讓怡甜把弟弟的小手攥得更緊。爺爺挑著的竹筐在身前晃悠,一頭裝著要賣的干辣椒,另一頭坐著東張西望的弟弟,紅纓槍形狀的糖葫蘆在他手里轉得飛快。集市的喧囂像團亂麻,炸油條的香氣混著牲口的糞便味,嗆得人鼻尖發酸。

“甜兒,看好你弟。”爺爺把竹筐往墻角一放,從懷里摸出皺巴巴的毛票,“我去換點煤油。”

怡甜點點頭,眼睛卻被對面布攤前的身影勾住了。那個穿藍布褂子的女人正在翻找花布,側臉的輪廓在陽光下看得分明——是媽媽。她的頭發剪短了,不像以前總挽著松垮的髻,手腕上還多了只竹制的手鐲,在人群里一晃一晃的,晃得怡甜眼睛發疼。

弟弟突然掙脫她的手,舉著糖葫蘆往布攤跑:“媽!”

怡甜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一把將他拽回來,死死按在懷里。小孩的哭聲像根針,扎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頭。她看見媽媽猛地轉過身,眼睛亮得像淬了火,腳步踉蹌著朝這邊跑,藍布褂子被風吹得鼓起來,像只急于歸巢的鳥。

“甜兒!”媽媽的聲音裹著哭腔,在嘈雜的集市里格外清晰,“真的是你嗎甜兒?”

怡甜把臉埋在弟弟的頭發里,鼻尖蹭到他軟乎乎的胎發。去年媽媽跪在地上收拾碎碗片的樣子突然涌上來,爸爸的皮帶抽在門板上的悶響,媽媽夜里捂在被子里的嗚咽,還有灶膛里被燒掉的結婚證——那些畫面在她腦子里轉圈,像爺爺煙袋鍋里的火星,燙得人不敢碰。

“甜兒,你看看媽媽啊。”媽媽跑到面前,伸手想摸她的臉,指尖在半空中抖得厲害。怡甜突然偏過頭,盯著地上的泥洼,那里映著媽媽陌生的手鐲,映不出她以前總帶著淤青的手腕。

爺爺趕回來時,正撞見媽媽要去抱弟弟。“你……”爺爺的煙袋鍋掉在地上,銅嘴磕出清脆的響。媽媽的手僵在半空,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怡甜的布鞋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

“認錯人了。”怡甜突然開口,聲音比凍住的河面還硬。她抱起還在哭的弟弟,轉身就往竹筐那邊走,后背挺得筆直,像株被狂風壓彎卻不肯折的蘆葦。

身后傳來媽媽的哭喊,一聲比一聲急,像刀子割在心上。怡甜咬緊牙關,腳步沒停——她知道媽媽為什么來集市,知道那匹印著小雛菊的花布是給誰買的。可她更清楚,只要自己回頭,只要媽媽看見她額角新添的傷疤,看見弟弟瘦得露骨的手腕,就會丟下城里的活計,重新跳進那個裝滿苦水的缸。

爺爺在后面嘆氣,把竹筐往肩上挑時,銅錢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怡甜沒回頭,直到走出集市口,聽見弟弟小聲說:“姐姐,媽媽哭了。”

她蹲下來,替弟弟擦掉臉上的糖葫蘆漬,指尖在他柔軟的臉頰上停了停。遠處的布攤還在晃,藍布褂子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弟弟,”怡甜的聲音有點啞,“媽媽要去好地方了,我們不能拖累她。”

回家的路上,爺爺沒再抽煙。夕陽把爺孫仨的影子拉得很長,弟弟趴在竹筐里睡著了,手里還攥著半截糖葫蘆。怡甜走在最后,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布鞋上,還沾著媽媽的眼淚印,被風吹干后,留下點硬硬的殼。

槐樹葉落在頭頂時,她抬頭望了望院子里的蟈蟈籠。澤宇刻在樹上的記號又深了些,像道永遠不會愈合的疤。怡甜摸了摸口袋里爺爺給的糖塊,是橘子味的,和媽媽以前偷偷塞給她的一樣甜。

她把糖塊塞進嘴里,甜味在舌尖散開時,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原來讓一個人死心,比自己硬撐著活下去,還要疼。但她不后悔——就像媽媽燒掉結婚證那天說的,有些人活著,就得狠狠心,把過去的自己,埋在最深的土里。

夜里給弟弟蓋被子時,怡甜摸到他枕頭下的玻璃珠。是沈昊留下的那顆,在月光下閃著微弱的光。她突然想起集市上媽媽的手鐲,想起那匹印著雛菊的布,悄悄把珠子放在窗臺上,對著媽媽離開的方向擺好。

風穿過蟈蟈籠,發出空蕩的響。怡甜趴在炕沿上,看著那顆玻璃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長大了——不是因為學會了挑水做飯,而是懂得了有些愛,注定要藏在沉默里,像埋在土里的種子,看著別人開花,自己卻甘心爛在泥里。

第四節:廚房里的燈光

四年級的期末獎狀比以往的都要大些,紅絨紙的邊角被怡甜攥得發皺。放學路上,她把獎狀折成整齊的方塊塞進書包,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這次考了年級第一,爺爺說要給她煮雞蛋,弟弟盼著她用獎勵的鉛筆給他畫小汽車。

推開院門時,槐樹葉的影子在地上晃出細碎的光斑。往常這個時候,院子里該是爺爺劈柴的聲響,或是弟弟追著雞跑的喧鬧,今天卻異常安靜,只有廚房的窗戶透出暖黃的光,像塊融化的黃油。

“爺爺,我回來了!”怡甜喊著放下書包,獎狀從口袋里滑出來,落在磨平的石階上。她彎腰去撿的瞬間,聽見廚房傳來“滋啦”一聲,是菜籽油下鍋的輕響,混著股熟悉的蔥花味——那是媽媽以前總做的蔥油面的味道。

心臟突然跳得像要撞開肋骨。怡甜捏著獎狀的邊角,一步一步挪到廚房門口,手指在粗糙的木門上摳出淺淺的印子。門框里的身影背對著她,系著那條洗得發白的藍布圍裙,發梢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正彎腰往鍋里撒著什么

“媽?”

這個字在喉嚨里滾了很久,出口時輕得像片羽毛。

身影猛地一顫,手里的鍋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慢慢轉過身,眼睛紅得像剛哭過,嘴角卻努力揚著,露出怡甜記了無數個夜晚的梨渦:“甜兒,放學了?”

怡甜手里的獎狀飄落在地。她看著媽媽手腕上的竹手鐲還在,只是添了道新的劃痕;看著她眼角的細紋比集市上見到時深了些,卻沒了以前總掛著的疲憊;看著她手里的蔥花撒了一地,像春天里沒來得及收拾的蒲公英。

“媽!”這次的聲音帶著哭腔,像只終于找到窩的小鳥。怡甜撲過去抱住她的腰,鼻尖蹭到圍裙上的面粉,聞到里面混著的皂角香——是媽媽以前總用的那種,比城里賣的香皂好聞一百倍。

“慢點跑,當心摔著。”媽媽的手撫過她的頭發,指尖帶著點燙,是剛握過鍋鏟的溫度。怡甜把臉埋在她后背,聽著她胸腔里的心跳,和記憶里哄她睡覺時的節奏一模一樣,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把這兩年攢下的委屈和思念,都哭進了那片熟悉的藍布圍裙里。

弟弟不知什么時候跑了進來,舉著手里的玻璃珠傻愣愣地看:“媽?”

媽媽蹲下來,把姐弟倆一起摟進懷里。怡甜透過淚眼,看見爸爸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攥著沒燃盡的煙卷,腳邊的行李包沾著火車的煤煙味。他的眼神在媽媽身上停了很久,突然掐滅煙卷,聲音有點啞:“我去買瓶醬油。”

蔥油面端上桌時,弟弟已經扒拉著吃了半碗。媽媽坐在怡甜對面,把碗里的雞蛋夾給她,又把弟弟碗里的蔥花挑出來——她什么都記得,記得怡甜愛吃溏心蛋,記得弟弟總嫌蔥花辣。爸爸坐在主位,沒怎么說話,卻把自己碗里的面條往媽媽碗里撥了又撥。

怡甜咬著雞蛋,蛋黃的溏心淌在獎狀上,暈開一小片黃。她看著墻上重新貼好的全家福,是爸爸找鎮上的師傅補的,媽媽的笑臉被小心地粘在原來的位置;看著弟弟把沈昊留下的玻璃珠塞進媽媽手里,說“給你玩”;看著爺爺坐在門檻上抽著煙,煙袋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像藏不住的笑意。

夜里躺在床上,怡甜聽著隔壁房間傳來媽媽和爸爸的說話聲,很輕很柔,沒有以前的爭吵,只有偶爾的笑聲,像漏進窗縫的月光。弟弟的小手搭在她肚子上,睡得正香,嘴角還沾著點蔥油面的醬。

怡甜摸了摸枕頭下的獎狀,突然覺得白天的狂喜慢慢沉淀下來,變成了種踏實的暖。原來有些離開,不是為了永遠消失;有些等待,終究能等到花開。就像媽媽手腕上的竹手鐲,哪怕有了劃痕,依舊能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照亮往后每個有蔥油面香味的清晨。

第二天上學,怡甜把那張沾了蛋黃的獎狀重新貼在墻上,剛好蓋住以前畫的小人。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三好學生”四個字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給這個重新拼湊起來的家,鍍上了層永遠不會褪色的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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