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晨將之前戰斗消耗的魔能和精神力恢復至巔峰，老胡那顆受驚過度的心也稍稍平復了一些。兩人極其謹慎地、繞了遠路，再次摸回了鬼鮫巢穴所在的河域。

這一次，他們不敢再靠近河岸，而是選擇了距離那處可怕河灣幾百米外的一處高地上，躲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樹冠里，借助望遠鏡和老胡的經驗和感知能力遠遠觀察。

然而，預想中戒備森嚴、妖氣沖天的巢穴景象并未出現。

那片河灣異常地……平靜!

除了奔流不息的黃河水，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強大的妖魔氣息。

“老胡，你確定那家伙真的跑了？巢穴里沒埋伏？”秦晨舉著望遠鏡，眉頭緊鎖，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太反常了，一頭統領級妖魔，怎么可能輕易放棄自己的巢穴？

“千真萬確！我用我祖宗十八代‘望潮人’的名譽發誓！”老胡豎著三根手指，對天起誓，臉上也滿是困惑和肯定交織的表情，“我反復偵察了好幾遍，用羅盤測，趴地上聽水脈動靜……反饋都是一樣的！那頭統領真的不見了！連它手下的那些戰將級、奴仆級的嘍啰也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巢穴區域現在空得跟被洗劫過一樣！”

秦晨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眉心，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不會是你偵察出錯了吧？或者它們只是暫時離開捕獵？咱們可再也經不起一次統領的‘驚喜’了。”上次的遭遇實在讓他心有余悸。

老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納悶啊！但所有跡象都表明，它們是真的跑了，而且是舉家搬遷的那種！巢穴里殘留的妖氣都很淡了，說明離開有段時間了?！?

他摸著下巴上的小胡子，眼睛突然一亮，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老秦！你說……那家伙會不會是被你給打怕了？不敢再留在這個老巢了？”

“不至于吧？”秦晨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覺得這個想法有點荒謬。堂堂統領級妖魔，被一個中階法師打跑？說出去誰信？

“怎么不至于！”老胡卻越說越覺得有可能，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老秦你不是說你那最后一擊，附帶的是直接傷害靈魂的手段嗎？我雖然不懂靈魂魔法，但也聽人說過，凡是涉及到靈魂的傷勢，都極其麻煩，極難治愈！妖魔又不是鐵板一塊，弱肉強食比人類社會更赤裸裸！那頭鬼鮫統領現在斷了一臂，靈魂受創，實力大損，在它的天敵或者競爭者眼里，那就是一塊行走的大補藥！這個巢穴位置雖然不錯，但并非絕對隱蔽，它肯定不敢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養傷！”

秦晨聽著老胡的分析，眼神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人類習慣于將非人超凡生物統稱為“妖魔”，但妖魔內部同樣存在著殘酷的競爭、捕食和領地爭奪。一頭身受重傷的統領，確實會成為其他強大妖魔眼中的美味佳肴。趨利避害是生物本能，妖魔也不例外。

“這樣，”秦晨做出了決定，眼神銳利地看向那片平靜得過分的河灣，“我親自靠近過去探探路，確認一下情況。老胡，你就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給我望風。如果確認沒有危險，我再發信號叫你出來。一旦有任何不對勁，你不用管我，自己立刻跑，明白嗎？”

老胡深知這不是逞能的時候，重重點頭：“行！老秦你千萬小心！一有不對立刻撤！我在三點鐘方向那塊巨巖后面等你信號！”

秦晨點了點頭，身形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從樹上滑下，借著地形的掩護，小心翼翼地朝著那曾經讓他險死還生的鬼鮫巢穴潛行而去。

……

事實證明，秦晨的謹慎并無必要。

那處河灣下的巢穴早已妖去巢空，只留下一些雜亂的氣息和冰冷的巖石。

“雖說沒危險了是好事，但我這心里……怎么就這么不得勁呢！”老胡舉著昏暗的照明石，環顧這偌大卻空蕩蕩的妖巢，臉上表情復雜。

欣喜于安然無恙，但更多的是一種撲空的失落和巨大的遺憾，仿佛到手的鴨子又飛走了?！斑@幫水猴子，跑路倒是利索，搬得真叫一個干凈！”

鬼鮫一族顯然是舉族遷徙，巢穴里但凡值點錢的、蘊含些能量的東西，幾乎都被搜刮一空，只剩下些破爛碎石。

“別叨叨了，趕緊干正事！快感應一下，那顆靈種到底還在不在這里？要是被它們發現并帶走了，那咱們之前受的罪、冒的險可真就全都打水漂了！”秦晨催促道，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巢穴的每一個角落。

相較于妖巢里可能存在的其他寶物，他的目標始終明確而堅定——那顆可能孕育于此的天然水系靈種。

“別催別催，這活兒急不得，得細致！”老胡嘴上應著，心里其實并沒抱太大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拿出那個祖傳的老舊羅盤，將自己的感知力如同蛛網般細細密布地蔓延出去，仔細捕捉著空氣中最細微的水元素波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巢穴里只有水流滴落的空洞回響。

突然，老胡手里的羅盤指針猛地顫動了一下，指向巢穴深處一處看似毫無異常的巖壁。

他先是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感應錯了，連忙凝神再次確認。

“誒？！”他臉上瞬間爬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訝，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奇了怪了！這……這波動……那些鬼鮫好像真沒發現這顆靈種！它的能量波動幾乎完全與周圍的巖石和水脈融為了一體，要不是我家傳的經驗專門感應這種天然水元之精，絕對會把它漏過去！”

“那還等什么？快確定它的具體位置！”秦晨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涌起強烈的期待。

在老胡的精準指引下，秦晨很快鎖定了一處看似堅固的巖壁。幾記精準的水刃切開表面覆蓋的普通石塊后，后面竟隱藏著一個不大的天然孔洞！一汪約莫臉盆大小、色澤渾濁卻隱隱散發著深邃藍光的粘稠泉眼緩緩呈現在兩人面前。

它不像市面上那些被處理后封印在寶石里的靈種那般溫順奪目，而是充滿了野性、原始的生命力。它靜靜地存在于那里，仿佛就是一小片被濃縮的、擁有自我意識的黃河水脈，散發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水系能量，還有一種奇特的、仿佛能吸附一切的粘稠質感。

“就是它了！天然靈種——‘澠池泥龍’！”老胡激動地聲音都有些發顫，根據其特性和地點報出了一個臨時的名字。

“我就在這兒吸收了，老胡，幫我護法，警惕周圍動靜?！鼻爻慨敊C立斷，這種天地奇珍遲則生變，必須立刻收取。

老胡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差點跳起來：“我的爺爺誒！您老人家沒開玩笑吧？這哪是吸收靈種的地方啊！荒郊野外，妖魔巢穴，這太冒險了！”

“無妨，我感覺它與我的契合度很高，吸收過程應該會很快?！鼻爻空Z氣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他不再猶豫，盤膝坐在泉眼前，緩緩將右手伸進了那粘稠而冰涼的靈種泉眼之中。

霎時間，磅礴浩瀚、卻又帶著黃河特有渾濁沉凝氣息的能量順著手臂瘋狂涌入他的體內！秦晨不敢怠慢，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力，引導這股野性的能量匯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老胡見狀，知道勸不住，只得咬咬牙，緊張地守在巢穴入口，耳朵豎得像天線，時刻傾聽著內外的一切風吹草動，心里不住地祈禱千萬別有什么不開眼的妖魔這時候摸過來。

時間仿佛變得格外漫長。巢穴內，秦晨周身彌漫起濃郁的藍色水霧，霧氣中隱隱有黃河奔流的虛影。他的表情時而舒緩，時而緊繃，正在與靈種的能量進行著最深層次的融合。

然而，出乎老胡意料的是，這個過程遠比想象中要快。

不到五分鐘，秦晨周身那磅礴的能量波動如同潮水般驟然收斂，盡數納入體內，再無一絲逸散。他猛地睜開眼睛，眼底深處仿佛有兩道渾濁的黃河水浪一閃而逝，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更加深邃內斂，卻又蘊含著某種如同深淵暗流般的恐怖力量。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