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攥著空了大半的藤籃，腳步比來時輕快許多。

系統(tǒng)升級帶來的糧油副食選項在她腦海里反復跳躍，糙米、粗鹽……妞妞的小命，這個家的生機，終于有了實實在在的盼頭。

林二柱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目光復雜地在她背影和空蕩蕩的河灘之間來回掃視，那條憑空消失的魚帶來的沖擊遠未平息。

林三柱則邁著小短腿，努力跟上，小臉上還殘留著魚不見了的驚奇。

“娘，明天真去鎮(zhèn)上？”林三柱仰著頭問，聲音帶著期待。

“嗯，去鎮(zhèn)上。”林昭昭肯定地點頭，心思飛快地盤算著鎮(zhèn)上哪里可能有值錢的“破爛”能被系統(tǒng)回收。

剛推開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院門，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從身后急急響起：“昭昭！昭昭妹子！等等！”

林昭昭回頭，只見隔壁的張嬸踉蹌著沖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張嬸本就干瘦，此刻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抓著林昭昭胳膊的手都在抖。

“昭昭妹子……救命啊！”張嬸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家里……家里一粒米都沒了！我家二狗子……餓得直抽抽，眼都睜不開了！求求你……求求你借點糧吧！

不拘什么，野菜糊糊都行！熬過這兩天，等當家的去鎮(zhèn)上尋到活計，一定還你！我……我給你磕頭了！”

說著腿一軟就要往下跪。

林昭昭心頭一緊，連忙用力托住她。

張嬸家的情況她知道，男人前些日子病倒了，家里全靠張嬸挖點野菜硬撐，比她家好不了多少。

看著張嬸絕望又卑微的眼神，那種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恐懼，她感同身受。

“快別這樣，張嬸！”林昭昭把她往屋里讓。

“進來說。”她示意二柱把院門關上，三柱也懂事地跑去灶房倒水。

進了堂屋，張嬸癱坐在炕沿，捂著臉，壓抑的抽泣聲從指縫里漏出來。

林二柱抱著妞妞和王秀蘭站在里屋門口，擔憂地看著。

林昭昭看著張嬸干瘦的肩膀聳動，那哭聲像砂紙磨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氣，集中意念。

【豐年供銷社系統(tǒng)】

宿主：林昭昭

等級：LV1 (0/500)

余額：11文

……

商城：【糧油副食】已開啟！

意識迅速鎖定【糙米】選項。

【糙米：5文/斤】兌換一斤！

【叮！兌換成功！消耗：5文錢！】

【獲得：糙米1斤！】

【系統(tǒng)余額：6文錢！】

林昭昭只覺得意識空間里憑空出現了一個粗麻布小口袋，沉甸甸的。

她轉身走向角落那個空了大半的舊米缸，背對著眾人，假裝在里面翻找，實則心念一動，將那袋剛兌換出來的一斤糙米放了進去。

她故意在米缸里攪動了幾下，發(fā)出窸窣的聲響，然后才費力地提起米缸旁一個更小的破瓦罐——那里面其實只剩下一點刮缸底的陳年雜糧粉。

“張嬸~”林昭昭捧著那個破瓦罐走到張嬸面前，將罐口傾斜給她看。

里面是淺褐色的、帶著些微顆粒的糙米，雖然不多，但在張嬸眼中卻比金子還耀眼。

“家里也……就剩這點米底子了，你先拿去，熬點稀粥，給二狗子吊著命。”

張嬸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瓦罐里那點珍貴的糙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顫抖著手接過瓦罐，像捧著易碎的珍寶，眼淚流得更兇了，哽咽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就要再次下跪。

林昭昭一把扶住她，聲音沉穩(wěn)有力：“張嬸，別跪！鄰里鄰居的，誰還沒個難處？這點米，你先拿去應應急。”

她頓了頓，看著張嬸感激涕零的臉，心頭那個模糊的念頭驟然清晰起來。

“但這饑荒年月，光靠東家借一點，西家湊一口，不是長久之計。

今天我能幫你一把，明天呢？后天呢？這荒年，誰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張嬸抱著米罐，茫然又絕望地看著她：“那……那能怎么辦？地里不長糧，鎮(zhèn)上也沒活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昭昭斬釘截鐵地說，目光掃過屋里所有人，包括豎著耳朵聽的二柱和秀蘭。

“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咱們手腳齊全，只要肯動腦子肯下力氣，總能找到活路！

光等著餓死，或者指望那點救濟，沒指望！”她的話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張嬸怔住了，連里屋門口的二柱也抬起了頭，眼神里透出驚異。

娘這話……和以前只會怨天尤人、咒罵兒孫拖累她的樣子，截然不同。

“昭昭妹子，你的意思是……”張嬸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問。

“意思是，咱們得自己想辦法，抱成團想辦法！”林昭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光靠一家一戶單打獨斗，誰也熬不過去。

大家把力氣擰成一股繩，把能用的東西都湊起來，總能找到生路！

你先把米拿回去，讓二狗子喝口熱的。等緩過這口氣，咱們再細說。”

張嬸抱著那罐救命的糙米，千恩萬謝地走了，佝僂的背影似乎因為有了點希望而挺直了些。

院門關上，隔絕了外面蕭瑟的風聲。

堂屋里一時靜默。

林二柱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懷疑和擔憂：“娘，您真打算……帶他們一起干？咱們自己都……”

他看了一眼空空的米缸，意思不言而喻。

自家這點秘密和剛剛到手的“活路”，自己還沒捂熱乎，娘竟然就要分出去？

王秀蘭抱著妞妞，也緊張地看著婆婆。

林三柱懵懂地眨著眼，看看二哥，又看看娘。

林昭昭沒立刻回答。

她走到桌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個粗糙的粗瓷碗邊沿。

系統(tǒng)面板在她意識中清晰地展開，【

糧油副食】里【糙米：5文/斤】的字樣刺眼。

一斤米，救急可以，救窮？遠遠不夠。

想要更多，就需要更多錢，需要更多能被系統(tǒng)回收的東西。

靠她帶著兩個半大孩子去河邊碰運氣撿魚？

去山上挖那點快絕跡的野菜？

效率太低了。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堆著的幾捆半干的柴火上，那是大柱之前砍回來的。

又落在墻角幾個豁了口的破瓦罐上。

這些東西，在系統(tǒng)眼里，有沒有價值？

鎮(zhèn)上那些被丟棄的舊物呢？

人多，能找到的東西才多。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來解釋她即將“變”出來的東西。

鄰里合作，共同“找食”，共同“分糧”，就是最好的掩護！

“大柱還沒回來，”林昭昭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等他回來，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這日子，不能再這么過下去了。一個人單打獨斗，死路一條；抱成團，說不定……真能趟出一條活路來。”

她抬眼，目光銳利地掃過二柱和秀蘭。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林二柱被她看得心頭一凜，那句“自家都顧不過來”的抱怨卡在喉嚨里。

他看著娘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那里面的光，不是瘋狂，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沉甸甸的篤定。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