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蕭景珩回到書房后,越想越氣。
那個女人,居然敢當眾羞辱他!
說他身上有血腥味,說他不夠虔誠,說他不配與她拜堂……
簡直是膽大包天!
“來人!”他厲聲喚道。
暗衛潮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面前。
“查一查沈俸雪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蕭景珩眼中寒光閃爍,“她既然這么想嫁給本王,必定是有什么目的。”
潮生領命而去。
蕭景珩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
反復地呢喃著‘沈俸雪’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以前從未在意過。
在他眼中,沈家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沈俸雪也不過是個妄想要攀高枝的普通女子。
可今晚,她的表現卻讓他刮目相看。
面對眾人的嘲諷,她不慌不亂。
面對他的怒火,她據理力爭。
面對后續的威脅,她從容應對。
這樣的女子,絕不簡單。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蕭景珩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丫鬟怯生生地走了進來。
“王、王爺,沈側妃讓奴婢給您送些東西。”
丫鬟手中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壺茶和幾樣精致的點心。
蕭景珩冷哼一聲:“她倒是有心。”
丫鬟戰戰兢兢地放下托盤,正要退下,卻聽蕭景珩問道:“她還說了什么?”
“沈側妃說……”丫鬟咽了咽口水,“她說王爺征戰沙場辛苦了,這茶能清熱降火,望王爺莫要生氣傷身。”
蕭景珩瞇起眼睛。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道歉,可細品又覺得哪里不對。
她是在暗示他脾氣太大,需要降火嗎?
“她的東西本王不喝!”蕭景珩一把打翻丫鬟手中的茶水。
現在只要是提到沈俸雪他的腦瓜子就嗡嗡叫,這個沈俸雪簡直就是個禍害,絕對不能讓她在寧王府逍遙自在。
“來人!”
潮生再次走了進來:“王爺!”
“給我盯緊這個沈俸雪,她的一舉一動要隨時向我匯報!”蕭景珩臉色一片的陰沉。
“王爺是在懷疑她是細作?”潮生問道。
“嗯,沈朗最近和大皇兄來往的頻繁,這又把女兒強行的塞到我寧王府,這令人不得不懷疑——”
蕭景珩的眸光緊盯著外面陰沉的夜色,“必要的話,要想辦法除掉這個沈俸雪,此女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今日才是第一人,便已經將我寧王府攪合的天翻地覆!”
潮生抱拳:“屬下遵命!”
——
“阿嚏!”沈俸雪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誰在念叨我的吧!”她揉了揉鼻尖。
櫻桃生在升爐子,遲遲地生不起來,還弄的滾滾濃煙。
“咳咳咳,這是什么炭啊?怎么這么沖人啊!”櫻桃被沖的眼淚直流。
正在榻上休息的沈俸雪也不住地咳嗽:櫻桃你快停下來,我看看!”
沈俸雪不拘身份的蹲在火爐旁邊,將火爐里面的煤炭扒拉了出來,發現那些煤炭都是潮的。
“這煤炭是誰送來的?”沈俸雪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這才入寧王府的第一天,看樣子就有人在搞鬼了。
櫻桃也查看了一番,趕忙的望向門口的幾個婆子,那些婆子見到她個子心虛地低著頭。
沈俸雪起身,徑直走向那幾個婆子。
“濕炭是誰給的?”她的聲音平靜得有些可怖。
幾個婆子互相推搡,誰也不敢承認。
“說話啊。”沈俸雪輕笑一聲,“本側妃今晚若是被煙熏死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為首的婆子咽了咽口水:“回、回側妃,是管事嬤嬤吩咐的,說這些炭火力足……”
“管事嬤嬤?”沈俸雪挑眉,“哪位管事嬤嬤?”
“就是……就是錢嬤嬤。”
櫻桃在一旁氣得跳腳:“什么錢嬤嬤!分明是故意刁難!”
沈俸雪卻出奇地冷靜。
她在原地轉了一圈,打量著這個破敗的院子。
房梁上蜘蛛網密布,墻角還有老鼠洞。
這就是給她安排的住處?
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
“櫻桃,去把那位錢嬤嬤請來。”沈俸雪吩咐道,“就說我有事找她商量。”
櫻桃愣了愣:“小姐,您這是要……”
“去吧。”沈俸雪擺擺手,“記住,態度要客氣。”
櫻桃雖然不解,但還是照辦了。
沒多久,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就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喲,沈側妃這是有何貴干啊?”錢嬤嬤陰陽怪氣地說道。
沈俸雪笑瞇瞇地迎上去:“錢嬤嬤辛苦了,這么晚還要勞煩您跑一趟。”
錢嬤嬤被她這副姿態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沈俸雪應該生氣才對啊。
“錢嬤嬤,我初來乍到,很多規矩都不懂。”沈俸雪繼續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還望您多多指教。”
錢嬤嬤心里暗爽,面上卻裝出為難的樣子:“沈側妃言重了,老奴不過是個下人……”
“嬤嬤太謙虛了。”沈俸雪打斷她的話,“聽聞您在寧王府干了二十多年,是府里的老人了。王妃都要敬您三分呢。”
錢嬤嬤聽到這話,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沈側妃過獎了。”
“不過獎。”沈俸雪突然話鋒一轉,“既然嬤嬤這么有經驗,想必知道什么叫'慢性謀殺'吧?”
錢嬤嬤一愣:“什么?”
“濕炭燃燒產生的煙霧有毒,長期吸入會損傷肺腑。”沈俸雪依然笑著,但眼神卻冷了下來,“嬤嬤給我送來這些濕炭,是想讓我慢慢死嗎?”
錢嬤嬤臉色一變:“沈側妃,您這話說得太重了……這些煤炭都是按照規定發放的,絕對沒有謀害側妃您的意思……”
“重嗎?”沈俸雪走近了一步,“那我問您,府里其他主子用的都是什么炭?”
錢嬤嬤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櫻桃。”沈俸雪輕聲喚道。
櫻桃立刻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放著幾塊黑亮的好炭。
“這是我剛才讓人去王妃院里拿的。”沈俸雪拿起一塊炭,在手中掂了掂,“嬤嬤您看,這炭多好啊,又干又輕。”
錢嬤嬤的臉色徹底白了。
“再看看給我的這些。”沈俸雪又拿起一塊濕炭,“又重又潮,還有股霉味。嬤嬤,您覺得這是給人用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錢嬤嬤開始結巴了。
“不知道?”沈俸雪輕笑,“那您總該知道,故意害死主子是什么罪名吧?”
錢嬤嬤雙腿一軟,險些跪下。
“沈、沈側妃,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俸雪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那就是有人指使你的咯?”
錢嬤嬤慌忙搖頭:“沒有,沒有人指使……”
“既然沒人指使,又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您辦事不力了。”沈俸雪直視著她的眼睛,“錢嬤嬤,您在寧王府干了這么多年,應該知道辦事不力的下場吧?”
錢嬤嬤額頭開始冒汗。
她原以為沈俸雪不過是個好欺負的小女子,沒想到對方如此不好惹。
“沈側妃,老奴知錯了……”
“知錯就好。”沈俸雪重新露出笑容,“不過光知錯還不夠,還得改正。”
說著,她走到錢嬤嬤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我這人很好說話的,只要您好好辦事,我絕不會虧待您。但如果您再敢陽奉陰違……”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錢嬤嬤打了個哆嗦:“老奴明白,老奴一定好好辦事!”
“那就好。”沈俸雪滿意地點點頭,“現在您去給我重新準備上好的炭火,順便把這院子收拾干凈。明早之前,我要看到煥然一新的環境。”
錢嬤嬤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辦!”
等錢嬤嬤匆忙離開后,櫻桃崇拜地看著沈俸雪:“小姐,您真厲害!不動聲色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沈俸雪輕撫了撫袖子:“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你越軟弱她越囂張。”
“姑娘,那接下來怎么辦?”
“該來的還會來。”沈俸雪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今晚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沈俸雪眼神一凜,立刻吹滅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