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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夜的燭影與秘聞

  • 大靖風云記
  • 南渡林蕭
  • 3359字
  • 2025-08-15 17:34:56

漕幫的“暗水院”藏在碼頭西側的貧民窟深處,院墻是用碎磚和黃泥砌的,墻頭爬滿了拉拉秧,遠看像座廢棄的菜窖。院墻外堆著半人高的糞堆——貧民窟的人家靠這個換錢買米,墻角蜷縮著兩個抱破碗的孩童,見了人就往茅草屋里縮。蘇硯秋跟著水老蟲鉆進院門時,褲腳還在滴水,青布裙上的泥點混著魚腥氣,和院角曬的漁網味纏在一起,倒有了幾分“市井藏身”的真實。

“影閣的人在碼頭搜得緊,這院兒是我們漕幫存‘舊賬’的地方,影衛的狗鼻子再靈,也嗅不到這兒。”水老蟲推開正屋的木門,門軸“吱呀”響得像哭,“當年你爹和柳院判,就常在這兒對賬。”他特意往墻角指了指,那里有個不起眼的石磨,磨盤縫里還嵌著點朱砂——是算門記賬時常用的顏料。

屋里沒點燈,只借著窗紙透進來的雨光,能看見靠墻擺著排舊木柜,柜門上貼著褪色的封條,上面的“漕”字被蟲蛀得只剩個輪廓。沈徹反手掩上門,斷刀靠在門邊,刀柄上的血珠滴在青磚地上,暈出朵小血花。

“先看看這符。”柳青黛從船舷脫身時崴了腳,此刻正坐在凳上揉腳踝,月白裙的下擺撕開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沾著草屑,“我爹臨終前說,影閣有七枚狼頭符,對應七大醫影,符背面的數字就是他們的編號。”

沈徹攤開掌心,那枚青銅符在昏暗中泛著冷光。他用斷刀的刀尖輕輕刮過符背,果然露出個“七”字,刻痕里還嵌著點暗紅的粉末——和他當年從第七醫影那里拿到的藥丸蠟封上的粉末,一模一樣。

“這粉末是‘回魂草’的根磨的。”柳青黛湊近看了看,指尖捻起一點,放在鼻尖輕嗅,“醫影配藥時,會在符上留這點記號,方便認親。”她突然看向沈徹,“你耳后的刺青,是不是第七醫影給你紋的?我爹說,醫影的刺青都用‘守心草’的汁液調墨,遇熱會發紅。”

沈徹的喉結動了動,左手下意識按住心口——方才在貨艙挨的刀傷不算疼,倒是噬心咒的鈍痛又冒了頭,像有只手在五臟六腑里擰。“他說這刺青能暫時壓咒。”他聲音發啞,“當年我在影閣刑房待了三個月,是他偷偷給我灌了‘回魂散’,又在我耳后紋了這狼頭,說‘影閣的狗認記號,見了這狼頭,會以為你是高階影衛’。”

蘇硯秋突然想起父親賬本里的夾頁,上面畫著七個狼頭,每個狼頭眼睛的位置都標著不同的藥材名,第七個下面寫著“當歸三錢,回魂草一株”。她摸出賬冊翻開那頁,指尖點著藥材名:“這是不是解咒的藥方?”翻頁時,她忽然發現父親用朱砂在頁邊畫了個“漕”字,與木柜封條上的殘字如出一轍。

“是。”柳青黛的指尖劃過“回魂草”三個字,突然紅了眼眶,“我爹就是因為私藏回魂草,被影閣的人打斷了腿。他們說‘醫影只配制毒,不配解毒’,把他扔進迷霧森林那天,他還攥著半株回魂草,說‘總有人要活著,給影閣的刀抹點藥’。”

林墨正蹲在木柜前,手指摳著封條上的蟲洞:“老蟲叔,這柜子里藏著什么?鎖是墨家的‘連環扣’,得用屬金的銅器轉三圈,再按‘土生金’的方位拍鎖芯。”他從懷里摸出個銅制小齒輪,往鎖眼里一塞,邊轉邊畫著“金生水”的紋路,“咔嗒”一聲,鎖芯轉了半圈。

水老蟲突然按住他的手:“別開。”他往窗外望了望,雨絲斜斜地打在窗紙上,暈出片水痕,“里面是漕幫的‘生死賬’,記著近十年幫影閣運過的貨——有多少私鹽,多少軍械,還有多少……被他們沉進江里的人。上個月布行行首周老板,就因為發現了狼頭弩的賬,被我們‘送’進了江里。”

“周明的爹!”蘇硯秋猛地站起來,賬冊從手里滑落,“周明說他爹是‘出船進貨時失足落水’,原來……”

沈徹彎腰撿起賬冊,指尖劃過“布行周老板,三月初五失蹤”的記錄,突然道:“影閣殺他,是因為他發現了狼頭弩的賬。”他抬頭時,窗外閃過道黑影,像只巨大的蝙蝠掠過低矮的墻頭,“有人來了。”

林墨瞬間吹滅剛點燃的油燈,屋里頓時只剩雨打窗欞的“噼啪”聲。他拽著蘇硯秋往柜后縮,沈徹的斷刀已經出鞘,柳青黛摸出珠花里的青銅針,指尖在針尾輕輕一轉,針尖彈出半寸,泛著幽藍的光——是淬了“麻沸散”的,能讓人暫時動彈不得。

院門“吱呀”響了聲,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踩在積水里,“咕嘰咕嘰”的,像頭水牛在踱步。“水老蟲,影閣讓我來取‘貨’。”一個粗啞的聲音在院里響起,是巡防營的李都頭,“就是上個月運的那批‘農具’,北漠的人催得緊。影三說了,這事辦好了,給我‘季度常例’加倍——你們漕幫上個月欠我的‘碼頭孝敬’,也該清了。”

水老蟲往沈徹使了個眼色,自己掀開門簾走出去:“是李都頭啊,這么大的雨還來跑一趟?‘貨’在西廂房,我這就帶你去。”

“不必了。”李都頭的聲音離門越來越近,酒氣混著汗味飄進來,“影三說,歸塵鋪的丫頭可能藏在你這兒,讓我順便看看。他還說,沈徹那叛徒中了‘蝕骨毒’,血是黑的——找到黑血,就找到了人。”

沈徹在柜頂攥緊了斷刀,指節發白。他突然想起第七醫影的話:“蝕骨毒每月初三發作,遇雨更烈。”——今日正是初三。

門被推開時,李都頭穿著件濕透的官差服,腰間掛著塊“巡防營”的腰牌,手里的刀還在滴水。他的目光掃過屋里的舊木柜,突然停在沈徹方才滴下的血珠上,用靴底碾了碾:“這是什么?”靴底沾著的紅泥簌簌落下,柳青黛瞇眼一看,那泥里混著斷腸草的根須——只有迷霧森林東側才有。

“前幾日宰了只雞,血沒擦干凈。”水老蟲的聲音有些發緊,鐵槳在背后悄悄抵著墻,那里有個暗鈕,能觸發房梁上的機關——當年柳院判設計的,網繩浸過桐油,混了鐵線草纖維,刀劈不開。

李都頭突然笑了,酒氣噴在水老蟲臉上:“老蟲,你當我傻?影三說,蝕骨毒的血遇水會發暗青。”他蹲下身,用刀挑起地上的血珠,血珠在刀面上滾了滾,果然泛著點暗青,“這就是蝕骨毒的血,他肯定在這兒!”

“搜!”兩個巡防營差役立刻沖進屋,翻箱倒柜的聲音混著雨聲,刺耳得很。其中一個差役的刀劃在木柜上,“當”的一聲,震得蘇硯秋差點從柜頂掉下去。

林墨在柜底突然拽了拽柳青黛的衣角,指了指暗格的縫隙——李都頭的腰牌內側,竟刻著個極小的狼頭,和影衛腰牌上的一模一樣。

“找到了!”一個差役突然喊道,手里舉著沈徹落在貨艙的粗布短褂,上面還沾著血。

李都頭接過短褂,往鼻子上湊了湊,突然往柜頂看:“沈徹,我知道你在上面。影閣說了,只要你把賬冊交出來,不僅給你解蝕骨毒,還讓你回影閣當金牌影衛,比跟著這幫窮酸強多了!”

沈徹沒說話,只是將斷刀的刀刃對準了柜頂的木板。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鑼聲——是漕幫的“警鑼”,敲三下代表“影閣殺來了”。水老蟲突然吹了聲口哨,房梁上“嘩啦”落下張網,正好將李都頭和兩個差役罩在里面,網繩上纏著的“癢癢粉”頓時讓他們打了個噴嚏,手忙腳亂地去扯網。

“走!”水老蟲拽著沈徹往后門跑,蘇硯秋從柜頂跳下來,林墨和柳青黛也從柜底鉆出來,五人踩著積水往后院跑。后門連著條窄巷,巷子里停著輛不起眼的板車,車轅上拴著匹瘦馬,是水老蟲早就備好的。

“往南走,去‘詭市’。”水老蟲往蘇硯秋手里塞了塊水紋木牌,“詭市的‘鬼算子’認識你爹,他手里有第二枚狼頭符。”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你爹賬冊里該記著——去年臘月初八,鬼算子取過‘算門秘鑰’,他欠你爹的情。”他往沈徹懷里塞了個油紙包,“這是漕幫存的回魂草,葉子用酒浸過,能壓你半個月的毒。記住,詭市的人只認‘生死賬’,到了那兒,把賬冊亮出來,他們會幫你。”

板車駛出窄巷時,蘇硯秋回頭望了眼暗水院,李都頭和差役還在網里掙扎,雨絲中,木柜的門被風吹得開開合合,露出里面泛黃的賬冊,像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林墨趕著瘦馬,板車在泥濘的路上顛簸,車輪碾過坑洼,濺起的泥水打在蘇硯秋的布鞋上,混著馬糞的腥氣撲面而來。沈徹靠在車板上,臉色發白,左手按著心口,蝕骨毒的疼痛正順著血液往上爬。柳青黛給他喂了片回魂草的葉子,葉片的苦澀混著雨水,在他舌尖漫開。兩人指尖不經意相觸,又同時縮回——一個是影閣叛逃者,一個是醫影之女,這觸碰里藏著說不清的戒備。

“詭市是什么地方?”蘇硯秋攥著水紋木牌,牌上的水紋被雨水打濕,竟顯出個狼頭的影子。

“是前朝太子遺脈開的黑市。”沈徹的聲音發啞,咳出的痰里帶著點黑血,“在迷霧森林邊緣,晝伏夜出,里面賣的有藥材,有兵器,還有……影閣的秘密。七枚狼頭符,有三枚在詭市,影閣找了十年,都沒找到。”

板車轉過街角時,蘇硯秋看見影三帶著影衛往暗水院的方向跑,聞藥犬的狂吠聲刺破雨幕,像在催命。她低頭看向懷里的賬冊,雨水打濕了封皮,“歸塵”兩個字在雨水中暈開,像滴進水里的墨,慢慢散開,卻怎么也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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