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幽黃泉引
- 穿越不良人,開局覺醒寫輪眼
- 西窗過雨0
- 4328字
- 2025-08-18 20:30:00
混亂!劇烈的混亂!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碎片,如同鋒利的玻璃渣,狠狠刺入他被劇毒侵蝕的意識!現代都市的車流、刺耳的剎車聲、冰冷的金屬、模糊的親人面容……與眼前翻滾的墨綠毒液、冰冷的青銅鼎壁、灰衣死士淌血的空洞眼眶…瘋狂地交織、碰撞、撕裂!
“不…不是…這里…”微弱的、語無倫次的呻吟從他喉嚨里擠出。他感覺自己要被撕裂了!身體在九幽黃泉引中腐蝕,靈魂卻被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瘋狂撕扯!
“呃啊——!!!”
更加凄厲的慘嚎不受控制地爆發!他如同被投入滾油中的活蝦,在粘稠的藥液中瘋狂地翻滾、彈動!雙手無意識地拍打著滾燙的鼎壁,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潰爛的皮膚在青銅上摩擦,留下道道粘稠的血污!
灰衣死士空洞淌血的“面龐”微微轉向李佐塵瘋狂掙扎的方向,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肌肉似乎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極其不易察覺地蜷縮了一下,又迅速松開。
李佐塵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身體的熱量在劇毒和痛苦的侵蝕下飛速流失。意識沉入一片粘稠的、光怪陸離的黑暗。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溺水的幻影,在黑暗中沉浮、閃現。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針頭刺入皮膚…心電圖單調的滴答聲…
然后是…一片混沌…無邊的黑暗…
再睜眼…血腥的戰場…猩紅的勾玉…冰冷的玄鐵重甲扼住后頸…
“異數?倒是…有點意思。”
袁天罡那低沉沙啞、帶著非人玩味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喪鐘,在他沉淪的意識深處轟然炸響!
“不——!!!”
一聲絕望到極致的無聲嘶吼,在他靈魂深處爆發!
現實與記憶的壁壘在這一刻被劇痛和瘋狂徹底沖垮!他分不清自己是誰!是那個被卡車撞飛的現代青年?還是這個在藥鼎中垂死掙扎的“兵器”李佐塵?
劇烈的精神沖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他殘存的意志。他猛地仰起頭,布滿潰爛血污和墨綠藥液的臉上,那雙緊閉的眼睛驟然睜開!
瞳孔深處,早已沉寂的雙勾玉,在靈魂撕裂的劇痛和混亂到極致的瘋狂刺激下,竟然再次浮現!但這一次,不再是穩定的旋轉!兩枚墨玉勾玉如同瀕臨破碎的琉璃,在猩紅的底色上瘋狂地、毫無規律地閃爍、跳動、扭曲!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瀕臨崩潰的神經,帶來更加恐怖的劇痛!
視野中一片光怪陸離的混沌!破碎的現代光影、猩紅的戰場、墨綠的毒液、冰冷的青銅鼎壁、灰衣死士淌血的眼窩…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打碎的萬花筒,瘋狂地旋轉、重疊、撕裂!
“嗬…嗬…”他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嘶啞的抽氣聲,身體在藥液中劇烈地痙攣、彈動,如同一條離水的、被毒液浸泡的魚。意識在徹底的崩潰邊緣瘋狂搖曳。
灰衣死士無聲地向前踏了一步,空洞淌血的“面龐”更加貼近鼎邊,似乎在更加專注地“觀察”著李佐塵瀕死的狀態。他那垂在身側的手指,再次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
就在李佐塵的意識即將被無邊的痛苦和混亂徹底吞噬的剎那——
一股精純、冰冷、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氣息,毫無征兆地從他靈魂最深處彌漫開來!這股氣息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于他自身!仿佛在靈魂撕裂的痛苦和瀕死的絕境中,某種更深層的、被強行激發的東西,開始蘇醒!
這股冰冷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屏障,瞬間隔絕了部分瘋狂侵蝕的劇毒和那撕裂靈魂的痛苦!雖然無法完全驅散痛苦,卻讓那瀕臨崩潰的意識獲得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喘息之機!
李佐塵瘋狂閃爍、瀕臨破碎的雙勾玉瞳孔,猛地一凝!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的冰冷意志,如同黑暗中點燃的星火,在混亂的靈魂廢墟中艱難地凝聚!
“活下去!”
“不管我是誰!”
“活下去!”
這個念頭,純粹、冰冷、不帶任何雜念,如同兵器的鋒刃般銳利!
他不再試圖去分辨記憶,不再去對抗劇毒。所有的殘存意念,都如同被淬煉過的精鋼,死死守住靈魂深處那一點冰冷的星火——活下去的意志!
身體的痙攣漸漸平復。他不再瘋狂掙扎,而是如同沉入水底的頑石,任憑墨綠色的毒液包裹、腐蝕。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著那頑強的生命之火尚未熄滅。
灰衣死士空洞淌血的“面龐”微微側了側,仿佛在“傾聽”鼎內那變得微弱卻更加平穩的呼吸。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地放松開來。
石室里只剩下藥液翻滾的粘稠聲響,和那濃烈腥甜、令人窒息的毒霧在無聲彌漫。
時間在無邊的痛苦和冰冷的堅守中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李佐塵感覺自己仿佛在九幽黃泉中沉淪了萬年。
鼎中藥液的翻滾漸漸平息,墨綠色的毒霧也變得稀薄。那蝕骨融魂的劇痛如同退潮般緩緩消退,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徹底掏空又被強行塞入某種冰冷之物的空虛感。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依舊模糊,被一層粘稠的墨綠藥液和血污覆蓋。左眼的灼痛感依舊存在,但似乎……被某種更深的冰冷所覆蓋?瞳孔深處那雙勾玉的輪廓在混沌的視野中若隱若現,不再瘋狂閃爍,卻多了一種沉淀下來的、冰冷的幽光。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劇痛依舊,但手臂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失控?潰爛的皮膚傳來陣陣麻癢,仿佛新的血肉正在劇毒的廢墟下艱難重生。
他掙扎著,用還能微微發力的左臂,扒住冰冷粗糙的鼎沿,一點點將自己沉重的、覆蓋著粘稠藥液和潰爛傷口的身體,從墨綠色的“黃泉”中拖了出來。
“噗通!”
他重重摔在冰冷刺骨的石地上,激起一片粘稠的藥液。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濃重的腥甜氣息。身體如同被徹底拆解又粗糙拼湊起來,無處不痛,無處不麻。
他抬起頭,模糊的視線中,那個眼眶淌血的灰衣死士,依舊如同冰冷的石雕,無聲地佇立在幾步之外,“注視”著他。
甬道的黑暗中,玄鐵重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袁天罡緩步走來,覆面頭盔下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如同剛從地獄爬出的、渾身潰爛、散發著腥甜毒氣的李佐塵。
他的目光在李佐塵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審視著那些潰爛又緩慢愈合的傷口,以及那雙在粘稠污穢下依舊殘留著一絲冰冷幽光的眼睛。
然后,袁天罡的目光轉向那個如同永恒獄卒般的灰衣死士。
“帶他去清洗。”冰冷沙啞的聲音不容置疑。
灰衣死士無聲地走上前,如同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再次抓起李佐塵的胳膊,粗暴地將他從冰冷的地上拖起,朝著石室另一側一條更狹窄、更黑暗的甬道拖去。
李佐塵沒有任何反抗,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他像一具被抽掉了靈魂的軀殼,任由死士拖拽著,赤足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拖行,留下兩道粘稠的、混合著墨綠藥液和暗紅血污的痕跡。
甬道很短,盡頭是一個更加陰冷的石穴。石穴中央,是一個不斷從上方巖縫中滴落冰冷水珠的天然石洼。水洼旁的地上,隨意丟著一塊粗糙的麻布。
灰衣死士將李佐塵如同丟垃圾般扔在冰冷的水洼邊,然后后退一步,空洞淌血的“面龐”對著他,無聲地佇立,如同監工。
刺骨的冷水滴落在潰爛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李佐塵掙扎著坐起身,用還能微微活動的左臂,抓起那塊粗糙冰冷的麻布,浸入刺骨的冷水洼中。
他沉默著,動作僵硬而機械,開始用冰冷的麻布擦拭身上粘稠的藥液和潰爛傷口處的污穢。每一次擦拭,粗糙的麻布摩擦著潰爛翻卷的皮肉,都帶來鉆心的劇痛。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仿佛擦拭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冰冷的水混合著污血和墨綠的毒液,在他身下匯聚成一灘渾濁、散發著腥臭的污水。
灰衣死士空洞淌血的“面龐”微微轉動,似乎在“注視”著他每一個僵硬的動作。
清洗的過程漫長而痛苦。當最后一塊污穢被勉強擦去,露出底下遍布潰爛傷痕、青紫交加、如同被反復蹂躪過的破布般的皮膚時,李佐塵已經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他癱倒在冰冷潮濕的石地上,背靠著同樣冰冷的巖壁,劇烈地喘息著。身體的劇痛和麻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左眼的灼痛感在冰冷的刺激下似乎緩解了一絲,但視野依舊模糊不清。
灰衣死士無聲地走上前,再次抓起他的一條胳膊,將他從地上粗暴地拖起,拖出了清洗的石穴,沿著來路,拖回那個巨大的主石室。
石室中央,袁天罡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們,站在那塊依舊散發著幽幽寒光的玄冰魄玉臺前。他似乎正在觀察那塊堅不可摧的寒玉。
灰衣死士將李佐塵如同丟麻袋般,丟在袁天罡身后冰冷的地面上,然后無聲地退回到陰影之中,再次化為一座冰冷的雕像。
李佐塵蜷縮在冰冷的地上,身體因寒冷和劇痛而微微顫抖。他掙扎著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越過袁天罡玄鐵重甲的腿腳,落在那塊光滑如鏡、散發著致命誘惑與絕望的玄冰魄上。
幽藍的星芒在玉石內部緩緩流轉,如同冰冷的嘲笑。
袁天罡緩緩轉過身。覆面頭盔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李佐塵身上,掃過他遍布潰爛傷痕、赤裸的身體,落在他那雙在污穢和疲憊下依舊殘留著一絲冰冷幽光的眼睛上。
他的目光停留了許久。
石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李佐塵壓抑痛苦的微弱喘息,和角落油燈燈芯燃燒的細微噼啪聲。
“九幽黃泉,蝕骨融魂,滋味如何?”袁天罡低沉沙啞的聲音終于響起,打破了死寂。沒有詢問,只有冰冷的陳述。
李佐塵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喉嚨干澀發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袁天罡緩緩抬起帶著玄鐵手套的手,指向玉臺上那塊玄冰魄。
“你的眼睛,看到了破綻。”他的聲音如同寒冰,“你的身體,在九幽之下,勉強撐過了重塑。”
他微微停頓,覆面頭盔下冰冷的視線仿佛穿透了李佐塵的皮肉,直視他靈魂深處那剛剛凝聚的、冰冷的求生意志。
“但你的‘心’呢?”袁天罡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森寒,“還在為那些破碎的、無用的‘記憶’掙扎?還在為‘我是誰’這種可笑的問題困擾?”
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蜷縮在地的李佐塵完全籠罩。那無形的壓力,比沉星鐵更重,比九幽黃泉更冷。
“兵器,”袁天罡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刃,每一個字都帶著凍結靈魂的力量,狠狠鑿入李佐塵的意識最深處,“不需要過去。”
“兵器,不需要名字。”
“兵器,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他微微俯身,覆面頭盔下冰冷的眼孔逼近李佐塵寫輪眼尚未完全褪去猩紅的瞳孔,那深淵般的目光仿佛要將那最后一絲屬于“人”的迷茫徹底碾碎:
“你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你是什么。”
“你,是刀。”
“是刺穿宿命之網的……刃。”
話音落盡,袁天罡直起身,不再看他。他抬起手,指向那個如同石雕般無聲佇立、眼眶淌血的灰衣死士。
“帶他下去。”
“明日此時,”袁天罡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審判,冰冷地回蕩在空曠的石室里,“冰魄臺上,我要看到……第一道痕。”
沉重的腳步聲在甬道中響起,玄鐵重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灰衣死士無聲地走上前,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手再次抓住了李佐塵的胳膊,將他從冰冷的地上粗暴地拖起。
李佐塵沒有任何反抗。他任由死士拖拽著,赤足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拖行。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仿佛已經麻木。他微微側過頭,模糊的視線最后掠過那塊在昏黃燈光下散發著幽幽寒光的玄冰魄。
幽藍的星芒在玉石內部緩緩旋轉,冰冷,永恒,如同宿命本身。
一絲極其微弱、卻冰冷徹骨的明悟,如同黑暗中凝結的冰晶,在他被反復碾磨、幾乎只剩下“活下去”這一純粹意志的靈魂深處,緩緩浮現。
“我是誰?”
“不重要。”
“我是什么?”
“刃。”
“刺穿宿命的……刃。”
他緩緩閉上雙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被徹底凍結的、如同那塊玄冰魄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