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寒煉獄
- 葬天者:開局吞噬復活我的大佬
- 眾生一浮萍
- 3921字
- 2025-08-25 01:41:41
林噬天握著冰魄寒光劍,如同握著一塊萬載寒冰,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瘋狂涌入,與他體內那躁動不安的漆黑能量劇烈沖突。每一步踏出,都在堅冰上留下一個半融半焦的詭異腳印,絲絲黑氣與冰屑交織升騰。
他本能地向著北方,向著更寒冷、更荒僻的深處走去。仿佛在那極致的嚴寒之中,存在著能平息體內沸騰魔性的唯一可能。冰魄劍宮峽谷的慘烈景象被遠遠拋在身后,風雪很快掩埋了他來時的痕跡,唯有手中神劍散發的湛藍光暈,在無邊無際的白茫茫世界中,指引著一個孤獨而危險的方向。
越往北,氣候越發酷烈。狂風卷著鵝毛大的雪片和冰礫,能見度極低。這里的寒冷已然超乎尋常,是一種能凍結靈力、侵蝕魂魄的深寒。尋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會靈力凝固,凍斃而亡。
然而,這種環境對此刻的林噬天而言,卻成了一種另類的“舒適”。
極寒之力源源不斷地從冰魄寒光劍涌入他體內,與他經脈中那些被暫時壓制、卻依舊蠢蠢欲動的漆黑流質相互磨蝕、抵消。這個過程帶來無休止的、刮骨剜心般的劇痛,但也極大地緩解了那焚心蝕骨的饑餓感。魔胎被這屬性相克的極致寒氣不斷刺激,變得有些“遲鈍”和“萎靡”,那瘋狂的吞噬欲望雖未消失,卻被強行壓抑了下去。
他找到一處巨大的冰川裂縫,深不見底,從中散發出比地表更加凜冽的寒氣。沒有絲毫猶豫,他縱身躍下。
身體在光滑如鏡的冰壁間飛速下墜,寒氣如同實質的刀鋒,切割著他的身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體表迅速覆蓋上一層厚厚的藍冰。不知下墜了多久,終于“砰”的一聲,重重砸落在裂縫底部。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冰窟,四周皆是萬年不化的幽藍堅冰,溫度低得難以想象,空氣似乎都要被凍結。
林噬天掙扎著坐起,體表的冰層碎裂剝落。他盤膝坐下,將冰魄寒光劍橫于膝上。神劍感受到此地濃郁的極寒環境,光芒微漲,更加主動地釋放出精純寒氣。
他閉上眼,開始主動引導這股外力。
這并非修煉,而是一場酷刑,一場自己施加給自己的、針對那失控魔胎的煉獄!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涌入的極寒之力,如同手握最鋒利的冰刃,刮向那些已被漆黑流質異化的經脈壁。每一次刮擦,都帶來靈魂戰栗的劇痛,經脈仿佛被寸寸撕裂、凍結、再撕裂。黑色的流質能量被極寒之力強行凍結、剝離,然后又被魔胎本能地催動新生、吞噬掉部分寒氣,周而復始。
這是一個無比兇險的拉鋸過程。極寒之力稍有過量,便可能徹底凍碎他的經脈乃至魂魄;而魔胎的反撲若壓制不住,則會再次引爆那無盡的饑餓,甚至可能反過來吞噬掉冰魄寒光劍的本源。
他的身體成了最殘酷的戰場。體表時而覆蓋上厚厚的湛藍冰層,將他凍成冰雕,連思維都似乎要被凍結;時而又黑氣狂涌,冰層炸裂,皮膚下漆黑的紋路灼灼發光,散發出恐怖的吞噬氣息。冰與暗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交鋒,每一次平衡的打破與重建,都讓他游走在形神俱滅的邊緣。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沖擊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意志。那盞由慕天行殘魂點燃的“心燈”,在這極寒與黑暗的雙重磨蝕下,愈發黯淡,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就在他幾乎要徹底沉淪于痛苦與黑暗之中時,一些破碎的、被遺忘的畫面,卻如同冰封湖底的氣泡,頑強地浮上意識表面。
…玄天宗山門外,那遮天蔽日的灰白漩渦,無數掙扎的光點升騰消散…慕天行被寒鐵鎖鏈禁錮在冰柱上,胸口那觸目驚心的窟窿…慕寒煙決絕地擋在他身前,呵斥“別動!”…問道崖上,星河道人那冷漠俯瞰的眼神…更久遠的,林家村火光沖天,親人慘死的景象…
仇恨。不甘。守護。還有…一絲微弱卻無法徹底磨滅的…眷戀。
這些紛亂的情緒碎片,與那“心燈”的余暉交織在一起,成了錨定他最后一絲清明的船錨,讓他在這無盡的痛苦煉獄中,沒有徹底迷失自我。
“我…不能…死…”“復仇…”“她們…還在…”
破碎的意念從幾乎咬碎的牙關中擠出,帶著血沫。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十天。
冰窟之中,林噬天體表的異象終于逐漸平復下來。極寒之力與黑暗能量達成了一種極其脆弱而危險的平衡。他的經脈被拓寬了數倍,壁障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內部流淌的不再是純粹的漆黑流質,而是變成了一種粘稠的、緩慢流動的、閃爍著細微冰晶和黑芒的混沌能量。
那顆位于胸膛核心的黑丹,體積縮小了近半,顏色也不再是純粹的漆黑,其表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不斷生成又不斷被內部黑暗吞噬的湛藍色冰殼,如同一個被暫時封印的魔卵。饑餓感依舊存在,卻如同被冰封的火山,暫時沉寂,不再那般時時刻刻灼燒他的神智。
他緩緩睜開眼。
瞳孔中的純粹漆黑褪去了一些,雖然依舊深邃駭人,但邊緣處卻隱隱透出一絲極細微的冰藍光澤,看上去更加詭異,卻也多了一絲冰冷的“人”氣。
他低頭看向膝上的冰魄寒光劍。劍身的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顯然為了幫他鎮壓魔胎,消耗了巨大的本源。劍柄入手依舊冰冷,但那寒意似乎不再如最初那般充滿排斥,反而與他體內那冰暗交織的能量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聯系。
他嘗試動了一下手指。一股冰冷、沉重、蘊含著恐怖力量(既有湮滅特性,又帶上了極致寒意)的能量在新生經脈中緩緩流淌。心念微動,他的指尖瞬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閃爍著黑芒的幽藍冰晶,散發出既能凍結靈魂又能湮滅物質的可怕氣息。
力量增強了,也更加可控了一些。雖然遠未真正掌控那魔胎,但至少,他暫時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寶貴的時間和…一絲微弱的主動權。
饑餓只是被冰封,并未消失。他依舊需要能量,需要大量能量來維持這種危險的平衡,甚至滿足那魔胎更深層次的需求。但至少,他現在能夠稍微思考,而不是完全被本能驅使。
他站起身,骨骼發出“咔嚓”的輕響,仿佛冰晶碰撞。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關于外界,關于自身,關于…如何真正解決這個魔胎。
他握著劍,走出冰窟,重新回到風雪呼嘯的地表。
辨別了一下方向,他朝著記憶中冰魄劍宮所在的方位走去。速度并不快,一邊走,一邊適應著體內新的力量平衡,同時全力收斂著自身那詭異的氣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數日后,一座依托山勢而建、被巨大冰藍護罩籠罩的宏偉宮殿群出現在視野盡頭。宮殿依偎著險峻的雪峰,樓閣亭臺皆由冰晶或寒玉砌成,在慘淡的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卻冰冷的光華,正是北境霸主——冰魄劍宮。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護宮大陣散發出的磅礴劍意與極寒之力。林噬天在距離山門數里外的一處雪坡后停下腳步,他能感覺到,若是強行闖入,立刻會引發大陣的激烈反應。
他靜靜等待著。
不久,一隊約莫十人的冰魄劍宮巡邏弟子,腳踏飛劍,御風而來。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青年,修為在金丹初期左右,其余弟子皆是筑基后期。
當隊伍飛臨林噬天藏身的雪坡上空時,他緩緩走了出來。
“何人擅闖劍宮禁地!”巡邏隊立刻警覺,為首青年厲聲喝道,十柄飛劍同時出鞘,劍尖直指林噬天,森然劍氣鎖定了了他。
當看清林噬天的模樣時,所有弟子都倒吸一口冷氣。那人衣衫依舊破爛,面色蒼白,但皮膚下那些蠕動的漆黑紋路已然隱去大半,唯有一雙瞳孔,邊緣泛著詭異的冰藍光澤,深邃得令人心悸。而他手中握著的,正是鎮宮之寶——冰魄寒光劍!只是劍光略顯黯淡。
“是你?!”那為首青年顯然認出了林噬天,正是當日峽谷戰場幸存者之一,臉上瞬間露出極度恐懼和戒備的神色,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你…你想干什么?!把神劍還來!”
林噬天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因為長時間的痛苦折磨和寒冷而顯得異常沙啞低沉:“我…無意與劍宮為敵。此劍…暫借鎮壓己身,日后必還。”他頓了頓,努力組織著語言,詢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告訴我…外界…發生了何事?玄天宗…星河道人…還有…慕家…”
那青年弟子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眼前這人可是能生吞元嬰法術、殺得黑煞老祖狼狽逃竄的恐怖存在!他不敢隱瞞,咽了口唾沫,緊張地回答道:“玄…玄天宗已經徹底完了…山門被毀,弟子死傷殆盡,據說…據說是因為玄天祖師修煉邪功,遭了天譴,引動了什么可怕的大陣…”
“星河道人…聽說他的分身被滅,本尊在東海觀星島閉關時遭遇神秘強者襲擊,身受重傷,如今下落不明,星河劍派已經亂成一團…”
“至于慕家…”青年弟子臉上露出一絲古怪,“據說慕天行叛出玄天宗后隱藏的家族據點也被發現了,但…但去清剿的人全軍覆沒,好像…好像是被一個使用冰寒劍氣的神秘女子和一個…一個魔頭聯手所殺…傳聞說,那魔頭能吞噬修士金丹…”
青年弟子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小心翼翼地看著林噬天,顯然將那個“魔頭”和眼前之人對上了號。
林噬天沉默地聽著,漆黑的瞳孔中冰藍光澤微微閃爍,看不出喜怒。慕寒煙和慕天行還活著,并且似乎在反擊…這讓他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稍微松動了一絲。
“還有…”青年弟子似乎想起什么,補充道,“自從玄天宗覆滅后,整個修真界都亂套了…各大勢力都在搶奪玄天宗留下的地盤和資源,以前被壓制的魔道妖人也紛紛冒頭…還有傳聞說…說極西之地的‘幽冥鬼府’和南荒的‘萬妖谷’都有異動…好像…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林噬天緩緩點頭。局勢果然如預料般徹底失控,亂世已至。這對他而言,既是危險,也是機會。
“多謝。”他沙啞地說出兩個字,不再看那些緊張萬分的巡邏弟子,轉身,握著冰魄寒光劍,一步步走向風雪深處,身影很快變得模糊。
那隊巡邏弟子面面相覷,直到那恐怖的身影徹底消失,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個個后背已被冷汗濕透。他們不敢耽擱,立刻加速返回劍宮,將遭遇林噬天以及神劍的消息火速上報。
而林噬天,則再次回到了那片荒蕪的極寒冰原。
得到的信息讓他心思沉重,卻也更加堅定。亂世之中,實力為尊。他必須盡快真正掌控,或者至少是平衡體內的力量。
他找到另一處更深的冰縫,再次躍下,開始了新一輪的、更加深入的“深寒煉獄”。
只是這一次,他的目標更加明確——不僅要鎮壓魔胎,更要嘗試…馴服它,將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化為己用。
冰窟深處,極寒與黑暗的較量再次上演,痛苦依舊,但那雙邊緣泛著冰藍的瞳孔深處,卻燃起了一點更加冰冷、也更加堅定的火焰。
復仇之路,從未改變。只是如今,他需要先戰勝自己體內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