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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冰獄鎮魔心

林噬天化身吞噬漩渦,在戰場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那恐怖的吸力無情掠奪著生機,敵我不分,無論是黑煞老祖麾下的烏合之眾,還是不幸被卷入的冰魄劍宮弟子,都成了他填補那無盡空虛的食糧。哀嚎遍野,干尸倒地之聲不絕于耳,潔白的冰原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與污黑。

“魔頭!爾敢!”黑煞老祖驚怒交加,眼看自己辛苦糾結起來的人馬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倒下,心中滴血的同時,更是涌起滔天怒火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不再猶豫,雙手瘋狂結印,周身黑煞之氣洶涌澎湃,一件件邪異法器自其儲物袋中飛出。

“萬魂幡!出!”“蝕骨魔釘!去!”“百鬼夜行圖!鎮!”

一時間,鬼哭狼嚎,魔影重重!一面丈許長的黑色幡旗迎風招展,放出無數猙獰怨魂,撲向林噬天;九根烏黑發綠、纏繞著詛咒氣息的長釘化作幽光,直刺林噬天周身大穴;一幅展開的畫卷中更是涌出密密麻麻的厲鬼虛影,組成大軍,蜂擁而上!

黑煞老祖不愧是元嬰老怪,家底豐厚,一出手便是數件威力驚人的魔道法寶,聲勢駭人,企圖以量取勝,將這詭異的吞噬魔頭徹底鎮壓。

然而,面對這鋪天蓋地的魔道攻擊,林噬天的反應卻簡單到令人絕望。

他僅僅是站在那里,微微抬起了頭,那雙純粹漆黑的瞳孔漠然地“看”著襲來的萬千怨魂、魔釘、厲鬼。然后,他再次張開了嘴。

沒有咆哮,沒有術法光華,只有那仿佛能吞噬萬物的、更深沉的黑暗在他口中匯聚。

下一刻,令黑煞老祖魂飛魄散的一幕發生了。

那撲到林噬天近前的無數怨魂,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吸塵器,尖嘯著被扭曲、拉長,化作縷縷黑煙,投入那深淵巨口之中;那九根歹毒無比的蝕骨魔釘,在距離林噬天身體尚有三尺距離時,便如同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驟減,其上附著的詛咒邪力和靈力被迅速剝離、吞噬,最終靈光盡失,化為凡鐵,叮叮當當地掉落在地;而那百鬼夜行圖中涌出的厲鬼大軍,更是如同送上門的美味,成片成片地被那恐怖的吸力扯碎、吞噬,連那畫卷本身都光芒急速黯淡,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所有的攻擊,所有的邪惡能量,都成了他完美的補品!魔胎來者不拒,甚至發出歡愉的震顫,仿佛在享受這頓“魔道大餐”!

“噗!”本命法寶百鬼夜行圖受損,黑煞老祖心神牽連之下,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臉上首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這還怎么打?!對方根本無視任何形式的能量攻擊,反而吃得津津有味!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黑煞老祖心神失守的剎那,林噬天動了。他似乎覺得遠程吞噬效率太低,或者說,被黑煞老祖這“豐盛”的攻擊引起了更大的食欲。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出現在了黑煞老祖面前!

漆黑的白骨左手,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直掏黑煞老祖的心窩!速度之快,遠超元嬰修士的反應極限!

“不好!”黑煞老祖亡魂大冒,元嬰期的護體靈光自主激發,同時一件盾形法寶瞬間擋在身前。

“咔嚓!”

那件品質不俗的護身法寶,在白骨黑爪面前如同紙糊一般,瞬間被洞穿、抓碎!黑爪去勢不減,直接抓在了黑煞老祖的護體靈光上!

滋啦——!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漆黑的五指如同燒紅的烙鐵遇到了冰塊,竟硬生生刺入了元嬰期的護體靈光之中!雖然速度被極大減緩,卻依舊堅定不移地向著內部深入!

“啊!!”黑煞老祖嚇得魂飛魄散,能清晰感覺到那五指上蘊含的、足以湮滅他元嬰的恐怖力量!生死關頭,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施展出血遁秘法!

他的身體猛地炸成一團血霧,瞬間向后遁出百丈之遠,勉強脫離了黑爪的攻擊范圍。重現身形時,他臉色蠟黃,氣息萎靡了大半,顯然這血遁之術代價極大。他捂著胸口,那里留下了五個深可見骨的焦黑指洞,傷口處黑氣繚繞,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任憑他如何催動靈力都無法驅散,反而有蔓延的趨勢!

恐懼,徹底的恐懼攫住了黑煞老祖的心。他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怪物,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什么神劍,什么稱霸北境,都比不上自己的老命重要!

“撤!快撤!”他尖聲嘶吼著,再也顧不得手下,第一個化作遁光,瘋狂向峽谷外逃去。

首領一逃,本就傷亡慘重、士氣崩潰的圍攻者們更是徹底炸營,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林噬天并沒有追擊。吞噬了黑煞老祖部分氣血和那幾件魔寶的能量后,他體內的饑餓感得到了一定的緩解,魔胎似乎暫時滿足了些許,那瘋狂的吞噬力場也隨之減弱、消失。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純黑的瞳孔漠然地看著那些螻蟻逃竄,仿佛失去了興趣。

戰場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以及滿地干尸和血跡訴說著剛才的慘烈。

冰魄劍宮殘存的弟子們,面面相覷,驚魂未定。他們看著那個獨自站立在尸山血海中的漆黑身影,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是這個恐怖的魔頭救了他們,但同樣也是這個魔頭,無情地吞噬了他們不少同門!而且,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突然轉頭,將他們也當成食物。

寒冰宮主強壓下傷勢和心中的驚濤駭浪,上前一步,手中長劍依舊緊握,謹慎地開口道:“多謝…閣下出手相助。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自何方?我冰魄劍宮必有厚報。”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噬天緩緩轉過頭,那雙黑洞般的瞳孔“看”向寒冰宮主。

沒有回應。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漠然。

被那雙眼睛盯著,寒冰宮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仿佛被史前兇獸凝視,連元嬰都感到戰栗。她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稍有異動,或者對方一個念頭,自己就會步上那些干尸的后塵。

就在這時,那名懷抱冰魄寒光劍的藍衣女子,咬了咬牙,鼓起勇氣上前幾步,來到寒冰宮主身邊,對著林噬天盈盈一拜:“晚輩冰魄劍宮弟子,冷凝鋒。多謝前輩兩次搭救之恩!前輩可是為此劍而來?”她小心翼翼地托起手中的冰魄寒光劍。

她的話語,似乎觸動了林噬天體內某種機制。他的目光轉向那柄依舊散發著湛藍光暈的神劍,純黑的瞳孔中,那無盡的饑餓感再次開始蠢蠢欲動,周身剛剛平復下去的黑色煞氣又有升騰的跡象。

冷凝鋒和寒冰宮主頓時緊張起來,冷汗直流。

然而,就在林噬天似乎又要被魔胎本能控制,伸手抓向神劍的瞬間——

異變陡生!

他胸口那緩慢旋轉的漆黑漩渦印記,突然猛地一滯!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要徹底消散的乳白色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地自那一片漆黑的最核心閃爍了一下!

是慕天行燃燒殘魂注入的“心燈”余燼!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被冰魄寒光劍那純凈的極寒氣息以及冷凝鋒的話語意外激發,做出了最后的掙扎!

“呃啊——!”

林噬天猛地抱住了頭顱,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嘶吼!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體表的漆黑紋路瘋狂閃爍明滅,左半身甚至再次浮現出那些灰白的鱗片虛影!

他的意識深處,正在發生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

魔胎的饑餓本能如同狂暴的海嘯,要吞噬眼前的一切,尤其是那柄誘惑力極強的神劍!而“心燈”余暉和那被壓制的灰丹力量,則憑借著對極寒之力的某種共鳴,以及最后一點屬于“林噬天”的不甘意志,死死地對抗著,阻止著那毀滅性的出手!

“滾…開!”“吞…了它!”“不…能…”“餓!!!”

兩種意念在他體內瘋狂交鋒,讓他外在表現變得極不穩定,氣息時而狂暴如魔,時而紊亂不堪。

寒冰宮主和冷凝鋒看得心驚肉跳,不明所以,但都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劍柄,全神戒備。

突然,林噬天猛地抬起頭,那雙純黑的瞳孔中,竟然極其艱難地、短暫地恢復了一絲人類的清明,雖然充滿了痛苦和掙扎,但確實是林噬天本人的眼神!

他看向冷凝鋒,或者說看向她手中的冰魄寒光劍,從喉嚨里擠出破碎而沙啞的聲音:“…劍…借我…鎮…壓…否則…皆…死…”

話音未落,那絲清明瞬間就被更加洶涌的黑暗吞沒,他再次發出一聲咆哮,漆黑的雙瞳中只剩下瘋狂的饑餓,猛地抬手抓向神劍!

“師父!”冷凝鋒驚叫。

寒冰宮主眼神急劇閃爍,電光火石間,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看得出,眼前這個恐怖存在狀態極不穩定,似乎有兩種意志在爭奪控制權。而他剛才短暫清醒時的話…或許是唯一的生機!

“接劍!”寒冰宮主猛地將冷凝鋒手中的冰魄寒光劍奪過,用盡全身力氣,將其擲向林噬天!不是攻擊,而是精準地投向他抬起的那只漆黑利爪!

她這是在賭!賭那絲清醒的意志能占據上風,賭這柄至寒神劍真的能起到“鎮壓”之用!否則,劍毀人亡,冰魄劍宮今日便在劫難逃!

湛藍色的神劍化作一道流光,主動投入林噬天手中。

就在劍柄接觸到他漆黑手掌的瞬間——

“嗡——!!!!”

驚天動地的劍鳴響徹整個冰川峽谷!冰魄寒光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浩瀚如海、精純至極的極寒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遇到了天敵克星,瘋狂地涌入林噬天體內!

“嗷——!!!”

林噬天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嚎叫!那極寒之力與他體內那充滿毀滅與吞噬特性的漆黑能量發生了最劇烈的沖突!

冰與暗!創造與湮滅!兩種截然相反、本質對立的力量在他體內瘋狂對沖、絞殺!

他的身體瞬間變成了戰場!一半身體覆蓋上厚厚的湛藍色冰晶,連那漆黑的紋路都被凍結;另一半身體則黑氣狂涌,瘋狂地侵蝕、吞噬著入侵的寒氣!皮膚不斷龜裂,又不斷被凍結或湮滅,周身的空間都因為這兩股可怕力量的碰撞而扭曲破碎,浮現出細密的黑色裂縫!

魔胎瘋狂地鼓噪,想要吞噬掉這股龐大的極寒能量,但這股能量太過精純浩瀚,而且屬性相克,一時間竟無法快速消化,反而起到了某種“冰封”和“中和”的效果!

而那一點“心燈”余暉和灰丹殘留的力量,則趁機與這股極寒之力共鳴,死死守護著林噬天最后的心脈和識海,避免他被徹底魔化或被極寒之力凍碎魂魄!

這個過程痛苦到了極致,也危險到了極致!

林噬天跪倒在地,身體劇烈地痙攣著,每一次抽搐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他體表的景象駭人至極,一半冰藍璀璨,一半漆黑如墨, constantly交替爭奪,仿佛有兩個無形的巨人在以他的身體為戰場進行拔河!

冰魄劍宮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緊張萬分地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手心全是冷汗。她們能感受到那兩股力量的可怕,任何一股都足以輕易毀滅她們。

時間一點點過去。

林噬天身上的沖突似乎漸漸緩和下來。那瘋狂的吞噬黑氣被極寒之力暫時壓制了下去,雖然未能驅散,卻也不再那般狂暴肆虐。大量的寒氣與他體內的黑暗能量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僵持,在他的經脈、丹田中構筑起一道道冰與暗交織的復雜封印,暫時將那饑餓的魔胎束縛、鎮封。

他體表的冰藍色與漆黑色不再劇烈沖突,而是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如同冰封的墨玉,散發著一種冰冷而死寂的氣息。那雙純黑的瞳孔中,瘋狂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疲憊與空洞。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他低頭看了看手中依舊散發著湛藍寒氣的冰魄寒光劍,又看了看如臨大敵的冰魄劍宮眾人。

沒有言語。

他握著劍,轉身,一步一步,踏著冰雪與尸骸,向著峽谷更深處、更加嚴寒的無人區走去。他的背影蕭索而孤寂,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漸漸消失在彌漫的風雪之中。

寒冰宮主和冷凝鋒等人久久無言,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她們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或許才剛剛在這北境冰原之下,悄然孕育。而那柄鎮宮神劍,或許正扮演著她們無法理解的關鍵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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