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分不清是自來水還是眼淚。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上輩子的畫面——病床上的她形銷骨立，卻還強撐著涂口紅，只為了容時璟來探望時能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啪！”

手掌重重拍在鏡面上，水花四濺。那些可悲的記憶碎片隨著這個動作灰飛煙滅。

“容時璟……”她盯著鏡中狼狽卻倔強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這一世，是我白玖不要你了！”

…………

第二天，白玖直接帶著容時璟出軌容悅的照片來到容家老宅。

站在雕花鐵門前，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少夫人，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少爺呢？”

管家陳叔的聲音讓她猛地回神。

白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回來有點事，他去上班了。”

踏進容家大門的那一刻，白玖的胃部一陣絞痛。客廳里那幅巨大的全家福還在原來的位置，照片上的容時璟摟著她的腰，笑容完美得像是精心設計過的面具。

“母親呢？”

“夫人在樓上練書法，我帶你上去吧。”

白玖機械地點點頭，跟著陳叔上樓。

每上一級臺階，她的心跳就加快一分。那些照片在包里仿佛有千斤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玖回來了？快過來，看看我的書法手藝進步了沒有！”

容母的聲音溫暖如春風，她放下毛筆，朝白玖張開雙臂。

白玖被拉進一個帶著淡淡茉莉香氣的懷抱，眼眶突然就濕了。容母待她如親生女兒，這份情誼讓她更加痛苦。

“媽……您的字越來越好了。”白玖強迫自己看向書桌上的字帖，上面寫著“家和萬事興”幾個大字，諷刺得讓她想笑又想哭。

“你這孩子，怎么眼睛紅紅的？是不是時璟又惹你生氣了？”

容母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

白玖猛地搖頭，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該怎么說？怎么告訴這位待她如親生母親的女人，她今天來是要宣布和她兒子離婚的消息？怎么解釋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怎么介紹她的親生兒子出軌了她的養女，說出來都惡心得想吐。

“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她低下頭，避開容母關切的目光。

容母似乎看出她不愿多說，體貼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我有個禮物要給你。”

她從紅木首飾盒中取出一條古董項鏈，鉆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這是我四年前拍賣會上拍下來的項鏈，當時第一眼看到就覺得適合你。”

容母溫柔地為她戴上，“果然，真好看。”

白玖的手指顫抖著觸碰脖子上的項鏈。這禮物來得太不是時候，價值千萬的項鏈壓在鎖骨上，沉甸甸的，如同她無法說出口的話。

“母親，我……”她的聲音哽咽了。

“是不是餓了？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你再等一下。”

容母拍拍她的手，完全誤解了她的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熟悉的腳步聲。

白玖的身體瞬間僵硬——容時璟，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媽，我回來了。”容時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在看到白玖的瞬間明顯頓了一下，“白玖，你怎么在這里？”

白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昨天不是去陪容悅了嗎？孤男孤女呆了一晚上，呵呵，不過容悅懷孕了，恐怕滿足不了他，白玖眼里的諷刺一閃而過。

“我……回來看看媽。”

容時璟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項鏈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這條項鏈挺適合你的”

他的笑容完美無瑕，仿佛真的是個深愛妻子的好丈夫，白玖胃里一陣翻騰，幾乎要吐出來。

她曾經多么迷戀這個笑容，現在就有多么憎惡。

午飯時，容家的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白玖機械地咀嚼著食物，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容母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最近參加的慈善活動，容時璟不時附和幾句，餐桌上的氣氛看似和諧美滿。

飯過后，幾人移步客廳。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宣布……”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但足夠清晰。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重重按在她大腿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白玖的話頓住，猛地轉頭，對上容時璟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喝茶嗎？”

他嘴角掛著完美的微笑，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拇指惡意地在她腿內側最柔軟的地方狠狠一掐。

白玖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眼眶瞬間紅了。

“我……不用。”

容母：“怎么了，小玖，你要說什么？”

白玖：“我……”

容時璟已經轉向容母：“媽，飯也吃完了，我就先帶小玖回別墅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們。”

“去吧去吧。”容母慈愛地揮揮手，“小玖臉色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

白玖感到腰間一緊，容時璟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箍住她的腰，強迫她站起來。

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恩愛夫妻，丈夫體貼地摟著身體不適的妻子。

只有白玖能感受到那只手傳遞來的威脅——他的指尖正抵在她的肋骨上，隨時可以施壓讓她痛得說不出話。

從餐廳到大門的距離不過十幾步，白玖卻走得如履薄冰。經過玄關的全身鏡時，她看見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

車門關上的瞬間，容時璟立刻松開了手，甚至掏出方巾擦了擦手指，仿佛她是什么骯臟的東西。

“你來老宅干什么？”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白玖直視前方，面無表情：“不干什么。”

“白玖，”容時璟突然傾身過來，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頭，“不要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只要你安分守己，乖乖做好你的容太太，容家少夫人的位置永遠是你的。”

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帶著淡淡的薄荷煙味。

白玖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個念頭在腦海中炸開——容悅是容父帶回來的養女，這些年來容母一直不喜歡她。所以容時璟是要拿她當擋箭牌，在外面養著容悅，直到她生產？

“呵……”白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凄涼，“哈哈哈……”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