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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蛇的清算

凌晨三點,海線小隊在外海標記到三個跳島中繼點。

云夜刑站在碼頭盡頭,黑潮像一面無邊的墻,他把手機調到僅有的一個頻道,里面只存了一句話:「無價,由本人定義。」

他把這句話設成了開場口令。

舊棧橋另一頭,封玄裔提著一盞冷光燈,面具下的笑像一把翻過來的刀:「蛇,來玩個更干凈的游戲。你拆中繼,我拆你傳說?!?

云夜刑抬眼,沒有笑:「先清算昨天的死人。」

「你確定要在她睡著的時候開戰?」

「我確定要在她醒來之前結束?!?

海風把火藥味送到海面上,像一場慢慢擴大的序曲。

對時——03:17,再次來臨。

?

凌晨三點零八分,海風像刀子在舊棧橋的縫隙里來回磨。退潮后裸露的防波塊長滿海苔,黑得像層層結痂。遠處,三盞微光在海面排成一線,又像魚群的背脊斷斷續續——那是外海的跳島中繼,白狐用來鏡像全城屏幕、放大輿情與語音鉤子的海線節點。

云夜刑站在棧橋盡頭,風衣下擺被潮聲一張一合地提起。耳麥開到單頻,里面只有一條簡單得不可思議的口令被設成啟動鍵:「無價,由本人定義?!?

他按了兩下,沉默地看著暗夜,被浪花濺濕的鞋面反出一點冷光。

「隊一就位?!购>€隊長低聲回報,聲音被風割成細碎的刀刃。

「隊二就位。」

「隊三……目標訊號跳躍,疑似假點?!?

云夜刑「嗯」了一聲,目光越過海線:「先吃真的,假點我自去?!?

他的手掌抬起,無名指關節輕扣——像蛇信輕吐。棧橋另一端,一盞冷光燈被人提起,白狐戴著半面面具,從破欄里慢悠悠站了出來,笑得像在看一場深夜小品。

「蛇?!狗庑彷p輕打了個哈欠,聲音懶到幾乎要從風里滑掉,「你邀我來看你拆我的玩具?」

云夜刑不看他:「你欠我死人數。先清算?!?

白狐把燈往海面一斜,像給死神照路:「哦,那得先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海閉嘴?!?

海線隊一號節點在外海礁巖后,泡沫一卷,黑影沒入。二號節點靠近廢棄浮標,材質改造成的電池箱被撬開,里頭插著一塊亮著綠光的小板——β脈沖片的海用版本。

「一號拆除成功。」

「二號拆除成功?!?

「三號——訊號又跳了,像在追我們的頻率。」

云夜刑眼皮都不抬:「那就別追。讓它追我。」

他把手機解到僅存頻道,將那句口令放到最前:「無價,由本人定義?!?

訊號像被螢火勾了一下,遠處第三盞光瞬間顫了顫,霎時改變方向。白狐微微歪頭,像察看一只被逗急的貓:「你用她做口令?」

「我用定義?!乖埔剐痰?,「你的裝置只吃最高權限。今晚,權限在她?!?

封玄裔笑出了聲:「你把『情書』寫進了工程學。」

「我把規則寫成了她的名字?!乖埔剐淌栈厥謾C,三號節點的坐標同時在腦內成形——它正循著那句話來。

「隊三,放風標,收聲。節點來你身上,不許動銷毀,借我一秒鐘?!?

同一時間,地下拳場的暗醫室里只有心電圖在做規矩的波浪。雪眠被塞進柔軟的毯子里,手臂上貼著三層棉球,額角一枚剛剛撕掉又補上的鎮靜貼。她睡得很深,像把自己整個人折成了一小團。

黎川寰坐在床邊,掌心覆著她的后頸,指腹落在鎮定點上。那是他這輩子按得最輕的一次——像怕把什么弄碎。

他低低地念,音節刻意切短:「眠眠,跟著我呼吸。四拍吸,四拍停,六拍吐……很好。」

她在睡夢里微微皺了一下鼻尖,像嗅到外海的鹽。接著,她掌心微張,露出昨夜自己用指尖寫下的那個圈——回收標志的第一筆。

黎川寰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小圈,喉嚨緊了緊。他拿起筆,在她手心很慢地寫下五個字:「你自己定義」。

她的眉頭,慢慢松開。

隔壁房,司空冥不肯躺平。繃帶之下的肌肉像海底的礁,抽著疼。護士被他氣得直翻白眼:「你要是再起來,我就把鎮痛關掉?!?

司空冥抱著胸看門,聲音啞得像砂紙:「你關。」

護士被噎兩秒:「你這人……」

他懶懶靠椅背,往雪眠房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在里面睡。誰動,先過我。」

門外的走廊,云夜刑留的兩名黑衣沉腰站定。另一端,鴉巢監視投過來一條線:「海線三號追到人了?!?

第三節點像條滑不住的魚,跟著那句口令貼回了岸。隊三是個沉得住氣的老兵,按云夜刑吩咐立著風標不動,手背青筋箍緊,汗卻不滴——他知道,這一秒鐘,如果自己抖了,蛇會先咬自己。

云夜刑在棧橋上點了一根煙,火星在風里又暗又亮。他頭也不回:「狐貍,你的真假,總是相反?!?

白狐笑:「你也是。」

「不?!乖埔剐掏鲁鲆豢诎?,「我只有一個真假——她的?!?

第三節點貼到岸邊,像被繩索牽著。它不是簡單的硬件,是個語音鏡像器,專吃四個詞:A-07、不可丟棄。只要有人在城市任一處喊出來,它就把全城的螢幕調成同一個時間——03:17。

云夜刑彎下腰,像看一只在沙灘上喘息的鰻。「看見沒?」他對白狐說,「你玩的是注意力,我玩的是權限。它需要一個最高鑰匙?!?

白狐把燈舉高一點,面具下一半臉笑得很干凈:「你想說那把鑰匙在她身上?!?

「你想說那把鑰匙可以被你偷走。」云夜刑伸手,兩指像鉗子,夾住了節點背面的微型保險,「可惜你偷的是話,我拿的是電?!?

他往上一扳——

啪。

第三節點的綠光滅了。遠海兩盞跟著黑下去,城市里零零星星的居民版屏幕立刻失焦,像一群被打呵欠的眼睛。

白狐聳聳肩:「好吧,你拆得很干脆?!?

「封口?!乖埔剐虒Χ湹溃赴呀褚顾戌R像的殘留做緩刪,不要一次清,散在六個鐘頭里,讓人以為是網路抽筋。」

「收到。」

風浪之間有短短一段靜默。云夜刑收了煙頭,像突然想起一件程序之外的事:「死人數。」

封玄裔把手指搭在木欄上,手背的青筋在冷光下露出來。他把數字一個一個說出來,像報數——

「你的人-三;無名的散戶-七;拳場的地勤-二?!顾A送?,「我的,零?!?

云夜刑抬眼,笑意卻沒有到眼底:「你說錯了。」

白狐挑眉:「哪里?」

「你的,也是我的?!乖埔剐陶Z氣淡得像談天氣,「這城的死人,最后都是我的——為什么?因為我能收尾。」

封玄裔笑了,笑意里終于帶了點薄薄的寒意:「你總是這么霸道地把善后當收成。」

云夜刑沒理他,只把話尾一收:「賠付我算,追責你背。誰、哪里、幾點。三個答不出來,等著我把你的這條橋拆了。」

白狐把燈放下,半個身子退進影里,像在海里后退一步:「我會給你一個人。他手背上有回收印章,三角套三角,綽號『流火』?!?

云夜刑:「已入海線庫?!?

白狐愣了愣,隨即拍了拍手:「蛇,還是你狠。」

司空冥靠著走廊的墻,傷臂被止血帶勒出深痕。他把護欄往前一拖,像把自己釘在門口。

黎川寰走出來時,兩人對視了一秒。醫生白袍袖口還濕著,像剛從海里撈出來,視線卻沉得像深井。

「你要是現在起身,傷口會二次裂開。」黎川寰語氣平靜。

司空冥把下巴一抬:「那就裂?!?

「……」

兩人沉默。走廊盡頭的燈忽然閃了兩下。黎川寰伸手把毯子搭到冥膝上,像隨手丟出去,卻把邊角整得很平:「坐著也能守。」

冥哼了一聲,像不認輸的野獸:「你是醫生,別管我。」

「我是占有欲太強的醫生?!估璐ㄥ镜敢彩撬尼t生。」

冥瞇起眼:「你要跟我比誰能護她?」

「不用比?!估璐ㄥ净厣?,掌心在門板上停了一下,像在按一顆看不見的心跳,「她醒來,就會選。」

「選誰?」司空冥笑,笑意卻涼得發疼。

「選她自己?!估璐ㄥ菊f完,拉門回到房里。門關上的那一秒,雪眠在夢里輕輕翻身,像是聽見了什么。

海面上,白狐把冷光燈掐滅,月光把他肩線描了個輪。

「蛇。」他回首,「你拆了我的節點,我也拆你的傳說。」

「你可以試?!乖埔剐陶Z氣不咸不淡。

白狐笑:「你的傳說說你沒有軟肋,今晚全城都看見了——你有,而且很可愛。」

「今晚全城只看見你輸。」云夜刑抬腕,表上的指針正好落到——03:17。

海風在這一刻短促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整座城市的肺在尋找同一個節拍。

白狐順著這口氣,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那她呢?她今晚說出了無價嗎?」

云夜刑睫毛微垂,聲音像收刀入鞘:「她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白狐的笑意頓了半寸:「誰?」

「她自己?!?

海面像被這句話壓了壓,浪頭一齊矮下去。白狐沒再笑,只把燈往上一拋,冷光在半空翻了一個圈,他伸手接住,再戴回面具。

「蛇。」他退入暗影里,「下次見面,我要她親口說一次。由她親自,定義你。」

云夜刑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個字:「滾?!?

車燈劃過地下道的潮斑,云夜刑回到診所時,走廊里的人一眼沒少:黑衣靠墻,司空冥坐著,黎川寰沒睡。

他停在雪眠門口,隔著門板聽了一秒。里面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像一條被安置好的河。

黎川寰走到他旁邊,低聲:「外面?」

「干凈?!乖埔剐袒卮?。

司空冥嗤了一聲:「你這個人,永遠只說兩個字?!?

「還有一個字?!乖埔剐唐^,指了指法拉第袋,「拆?!?

黎川寰把手背靠上門板,像給里面的人量體溫:「她睡著時說了三個字?!?

云夜刑看他。

黎川寰垂眸:「我不賣。」

走廊有一瞬間很安靜。云夜刑眼底沉寂的冷色像被人用指尖撥了一下。他沒有笑,卻把肩膀靠回墻,像卸下了一點點看不見的力。

司空冥扯了扯毯子角,聲音還是那股不講理的硬:「她也說了,欠我。」

黎川寰嗯了一聲:「我——也欠。」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把門口堵得像兩堵墻。

云夜刑低頭,手機屏幕暗在掌心,唯一亮著的一行字是開場口令:無價,由本人定義。

他把這行字刪了,又在同一個位置輸入新的開場:「今天不再開會?!?

蛇把光關小了。城也跟著,安靜了一會兒。

黎明前最冷的風鉆進走廊,冷得人骨節發緊。遠處市政的清洗車在黑市邊緣走走停停,像在抹掉一場做壞了的夢。

海線隊傳回最后一條簡訊:**三節點全黑。**居民版屏幕慢慢恢復成賣打折面包與社區衛生提示的普通樣子。昨夜的對時,像被深海吞掉,連回音都沒留。

封玄裔走在另一座橋上,面具掛在手腕。海風把他的頭發吹得向后,他自言自語地笑:「蛇把愛寫進了規則,醫生把病寫進了語言,拳王把血寫進了墻……那你呢,小兔子,你要把什么寫進誰的心臟?」

他把手機收起,朝外海的黑扔了一枚小小的銀片。水花一跳,什么也沒留下。

診所里,雪眠在夢里翻了個身,像被海浪輕輕推了一下。她的手心依舊握著那個歪歪扭扭的小圈,旁邊多了五個字,是人家用筆寫的:你自己定義。

她的唇角,慢慢往上翹了一點點。

云夜刑沒有看見。他在走廊盡頭的暗處坐下,閉了閉眼,像只把蛇身蜷了一圈。

司空冥靠在門邊打盹,皺著眉,像在夢里也還不肯放下拳。

黎川寰小幅度更換了輸液的角度,伸手把門內那盞夜燈調暗了一格。

對時 03:17,這一回,城市沒有任何螢幕亮起。

只有一個人的心跳,在自己的節拍里,安安穩穩——定義了「無價」。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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