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危險游戲
- 可回收先生與高危小姐
- 軟綿眠
- 5718字
- 2025-08-20 02:35:00
天還沒亮,診所的樓梯口像沉在水里。走廊盡頭那盞小燈守著一方溫度,窗外的霓虹卻一格一格褪色,像有人在遠處把城市關(guān)機。
雪眠睡在沙發(fā)上,呼吸均勻。她的手心還留著昨夜的三個字:雪眠、雪眠、刑。
云夜刑靠在她身側(cè),指節(jié)在扶手上輕敲,節(jié)拍與她的呼吸剛好錯開——故意錯開。錯開,才不會被她牽著走。
手機震了一下。是黎川寰的訊息:
【冷庫二區(qū)清理完畢。墻上標語——「不可丟棄≠不可拆解;可自由處置(需授權(quán))」;錄音帶內(nèi)容確定為馴化語音。白卡墻缺 07?!?
緊接著另一條:
【3:17,他會改用公開局?!?
云夜刑收起手機,低頭看睡著的女孩。她眉心舒展,像一片終于不吵的海。
他在心底把幾條線并在一起:白卡墻、盒中光、馴化語音、3:17,還有她掌心那三個字。最后,他把所有線用一枚高階籌碼扎住——那枚雪眠第二次「買一送一」掉出來、被他封在袋里的圓片。
他把袋子在手心一拋,像把局內(nèi)的某個齒輪重新放回軸上?!笓Q規(guī)則?!顾茌p地說。
雪眠在夢里翻了個身,下意識往他肩上蹭了一下。
「你冷……」她含糊。
云夜刑低笑,笑意像刀背一擦:「我天生這個溫度。」
城東廢冷庫外,鹽風刮得路標嘎嘎作響。司空冥不言,低頭把纏手繃帶又勒緊半圈。
他不懂狐貍的語言游戲。
他只懂:誰敢把她往「可處置」那個欄位推,他就把誰的手處置了。
黎川寰把銀表抬到眼前,指針死釘在 3:17。
「他在對時,把誘惑與恐嚇都固定在人的身體時鐘上。三分十七秒——剛好是一個記憶反射被點亮的長度,再久腦子會疼,太短又不入戲?!?
「解?!顾究遮さ穆曇粝窠饘俾涞?。
「語言去敏,光源隔離,名字重寫。」黎川寰把筆在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淡淡一笑,「還有一點點暴力。」
司空冥看過去。黎川寰把那枚銀表丟到空地,示意:「請?!?
一拳落下,表面四分五裂。 3:17瞬間失效,時間回到街頭的風里。
「回去會合。」黎川寰說,「他今晚要開公開局,我們把條文準備好。」
司空冥點頭,把箱子扛上肩:砸桌,他熟。
上午十點,診所的會客室。窗子半開,咸風把消毒水味吹淡了一點。
桌上鋪開一張干凈的白紙,云夜刑拿起黑筆,寫下一行字:
《回收法則(夜刑私擬稿)》
他不用官話,而是用他熟悉的三句式——每一條都短、狠、準:
1.名字優(yōu)先于序列。(你叫雪眠,不叫 A-07。)
2.自愿優(yōu)先于授權(quán)。(你點頭,才叫「可處置」。)
3.持有人優(yōu)先于局。(按鈕在你手上,不在白卡墻上。)
4.時間屬于當事人。(3:17由你定,不由他定。)
5.違規(guī)者,不回收——拆。(拆的是規(guī)則,不是人。)
雪眠趴在桌邊看,嘴巴張成一個 O:「哇,你懂法律喔?」
「不懂?!顾?,「我寫法律。」
她眼睛更亮了:「那我可以加一條嗎?」
「不可以?!?
「拜托?!?
他抬眼:「說。」
雪眠拿過筆,鬼畫桃符寫上第六條:
6.可愛優(yōu)先于可拆。(括號:小兔兔不可拆。)
她寫完自己先笑,笑得像偷吃成功。
云夜刑看著那行亂七八糟的字,沉默三秒。唇角最后輕輕向上,像傷口愈合了一毫米:「臨時條款,無效。」
「抗議!」
「駁回。」
「上訴!」
「駁回到你嘴里?!?
「……你這個法官有收賄吧。收的是我笑?!?
他看著她,語氣冷,眼里卻是真的被逗到:「收的是你的命。」
雪眠被這四個字燙了一下,耳尖熱起來:「流氓。」
「我從不否認?!顾掌鸩莞?,塞進內(nèi)袋,「下午休息,晚上上庭?!?
「上什么庭?」
「公開局?!乖埔剐陶f,「我把規(guī)則寫給全城看。」
下午三點整,診所傳真機吐出一張黑白紙。紙面中央是兩個字:
【聽證】
下方是地點:北區(qū)舊歌劇院。
時間:3:17。
條件:語言決議,不許動手。
雪眠盯著「語言決議」四個字,感覺喉嚨發(fā)干。她想到拳場黑暗里那句在她耳際捻出的聲音:「A-07,不可丟棄?!鼓遣皇窃?,是針。
「我可以不要去嗎?」她小聲。
「你可以?!乖埔剐炭此?,話鋒一轉(zhuǎn),「我會把整座歌劇院燒了,讓他們把聽證搬到海底?!?
「……我還是去吧。」雪眠秒變理智,「節(jié)能減碳,從不縱火做起。」
云夜刑瞥她:「少學我講環(huán)保?!?
黎川寰推門進來,衣領(lǐng)干干凈凈,像剛從實驗室漂白。司空冥跟在后面,指節(jié)繃帶換了新的一圈。
「程序準備好了?!估璐ㄥ景岩幻侗〉孟裰讣椎睦淦诺窖┟哒菩模改蠲謺r握著,疼會少一點?!?
雪眠仰頭:「會疼嗎?」
「會?!估璐ㄥ緶厝岬匦?,「活著就是會疼?!?
司空冥坐到窗下,唯一交代一句:「說不出來,咬?!?
云夜刑接上:「先咬我?!?
雪眠驚恐:「你們是不是偷偷組了『讓雪眠咬人互助會』?」
三人同時不說話。默契地沉默。
傍晚,舊歌劇院像一張被蟲蛀過的蕾絲。正門的石柱裂著縫,樓梯踩上去會嘗到灰。
門里卻燈火通明,仿佛有人把一個全新的舞臺塞進破舊的外殼。觀眾席坐滿人:黑市的莊家、拳場的賭徒、情報販子、甚至兩三個在地上睡覺還在笑的人。每個人手里都拿了一張白卡,像被發(fā)號施令的投票器。
舞臺正中央是一張黑木長桌,桌上擺著一個透明盒,里面懸一道盒中光。光很細,細得像一根會切人的絲。
白狐倚在桌邊,半邊銀面具,半邊笑。他舉杯向觀眾:「歡迎來到回收聽證。今晚,我們不用刀,只用話。」
「先說規(guī)則?!顾p飄飄,「不可丟棄、可拆解、可自由處置——三個選項,只能選一個。由她自述,我們投票。3:17鐘,時間到,無條件執(zhí)行?!?
眾人起哄,笑聲里是饑餓。
云夜刑牽著雪眠上臺,半步不離。司空冥站在舞臺左側(cè)陰影里,雙臂抱胸。黎川寰坐在臺下第一排,腿上攤著一本醫(yī)學雜志,像來看芭蕾。
白狐先向雪眠點頭,語氣無辜:「小姑娘,自由很動聽,不是嗎?」
雪眠盯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帶不要先跪:「動聽,但……可疑。」
白狐笑:「為什么?」
「因為你笑得像退貨不退錢的店家。」
觀眾席有人笑噴。白狐并不惱,還鼓了一下掌:「好答案?!?
他手指一彈,舞臺后簾落下一整面投影——白卡墻。每張卡一個小格,魚鱗般鋪滿,正中唯一空白格——A-07。
「你看,這里是賬冊。」白狐語氣溫和,「你在這兒,不可丟棄。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湍阋频阶杂商幹媚菣??很體面,還會有授權(quán)證書?!?
雪眠喉嚨收緊。某個被燈刺痛的記憶像從深水里浮起——冷墻、電極、語音:「A-07,不可丟棄。」
云夜刑的指尖扣住她后頸,想把她掐回現(xiàn)在:「看我。」
她吸了一口不是空調(diào)的空氣,握緊掌心的冷片。黎川寰對她微微點頭。司空冥在陰影里像座山,穩(wěn)得過分。
白狐笑意不減:「聽證開始?!?
計時牌「啪啪」翻到3:17。全場靜了一瞬,像有人把海關(guān)了、又開。
「請陳述身份。」白狐的聲音像在念法條,「名字、序列、用途?!?
雪眠張嘴,第一個音節(jié)卡住。
她知道自己被訓化過——說「A-07」與「不可丟棄」的肌肉記憶會搶奪她的舌頭。那是比恐懼更頑固的正確。
冷片在掌心微涼。黎川寰的聲音從臺下傳來,輕得像風:「先念名字?!?
「……雪眠?!顾晒ν鲁鰞蓚€字,聲音沙。
白狐挑眉,不意外:「繼續(xù)?!?
「序列——」她又被勾了一下,喉嚨發(fā)緊,「不念?!?
白狐笑:「不行喔,規(guī)則說要念?!?
「那我換規(guī)則。」另一個聲音冷冷插進來。
云夜刑把內(nèi)袋的白紙抽出,平平地放到桌上——《回收法則(夜刑私擬稿)》。
他不看白狐,只對全場:「這城的局愛寫字在墻上,我也寫幾個字。看得懂的人照做,看不懂的人,繼續(xù)當垃圾。」
他指著第一條:「名字優(yōu)先于序列。她叫雪眠,不叫 A-07?!?
觀眾席嘩然。白狐笑得更溫柔了:「哦?你寫法?」
云夜刑不理,手指落在第二條:「自愿優(yōu)先于授權(quán)。她點頭,才叫『可處置』;她不點頭,誰拿白卡都算偷。」
第三條:「持有人優(yōu)先于局。按鈕在她手上,不在白卡墻上?!?
第四條:「時間屬于當事人。3:17由她定,不由你定。」
第五條:「違規(guī)者,不回收——拆?!顾а郏兑庖淮绱绶_,「拆的是規(guī)則,不是人。」
臺下一陣低笑,像野狗嗅到血。
白狐慢拍三下掌,算贊許:「精彩。但我有一條更簡單的:這里是我的場?!?
他指尖輕敲透明盒,盒中光震了一下,像一條被飼養(yǎng)的細魚?!肝业膱觯陀梦业恼Z言?!?
透明盒中的光忽然亮到刺眼。雪眠本能抬頭,瞳孔收縮,舌尖幾乎要順著訓化說出——
「A-」
云夜刑不等她,俯身,手心扣住她的臉,額頭對額頭:「看我?!?
那兩個字像一把刀把她從燈里劃出來。她盯住他瞳孔里的自己,視線不再被光牽走。
司空冥站起來,身形擋住左側(cè)的投光;黎川寰抬手按了按眼鏡,臺下兩名黑衣同時把金屬網(wǎng)袋罩到透明盒上——法拉第屏蔽一落,光像被塞回瓶子。
白狐眨了眨眼,面具下的笑更深:「蛇,偷換道具,這不合規(guī)?!?
云夜刑挑眉:「你說語言決議,沒說不能隔音?!?
白狐樂了:「好,我認。那就讓她用語言打我?!?
雪眠深吸一口氣。她感覺聲帶還在顫,但可以使用了。她看向白狐,語氣很認真:「你戴面具,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太體面?」
白狐:……
臺下先是安靜,隨即一片大笑。
雪眠趁勢補刀:「你這張臉像退貨不退錢客服的標配。」
白狐笑到拍桌:「妙?!粔蛑旅??!?
「那我換一個。」她轉(zhuǎn)向觀眾席,嗓音仍沙,卻像拿到自己的線:「你們拿白卡很酷嗎?那是偷人家的名字做的卡。」
場內(nèi)噓聲與笑聲交纏。
她繼續(xù):「你們拿著白卡投票,覺得自己在管理;其實你們在被管理。你們以為在上游,其實你們在排隊——等著有一天換你們自己的名字被印上去?!?
觀眾席有幾個人沉默了。
白狐敲了敲桌面,提醒:「時間?!褂嫊r牌還剩一分四十六。
云夜刑低聲:「念你的名字?!?
雪眠握住冷片:「雪眠?!?
白狐:「序列?!?
雪眠盯著他:「不念?!?
白狐微笑:「用途?!?
雪眠道:「照亮壞人?!拐f完她自己愣了愣,側(cè)頭看云夜刑,「你是壞人吧?」
云夜刑:「我從不否認?!?
臺下笑聲炸開。白狐也笑,但眼底有一瞬間很慢的陰影:「好?!?
白狐手一攤:「那就投票?!?
觀眾席白卡齊舉。就在這一瞬,云夜刑把那枚封在袋里的高階籌碼推到桌面,與雪眠從口袋摸出的那枚低位通證疊在一起。
他慢條斯理地說:「雙圓片,才是授權(quán)的完整機關(guān)。你們拿到一半,叫宣告;我手上這一半,叫持有。宣告不等于持有。」
他把兩片扣合在一起,發(fā)出「喀」的一聲。
投影幕上,白卡墻中央那個空白的 A-07格,忽然被一個紅色鎖標記覆蓋。
臺下喧嘩。白狐也沉默了一秒,隨即輕笑:「夜刑,你從哪里偷來的另一半?」
「不是偷。」云夜刑看著他,「是回收?!?
他指向雪眠:「持有者不授權(quán),自由處置無效;序列覆蓋名字的條款,自動作廢。3:17,歸她?!?
計時牌停在0:37,像被誰按住。
白狐的手指停在半空,像在權(quán)衡撤與攻。
他忽然笑了,舉杯:「我喜歡你作弊。這樣才像游戲?!?
他對觀眾比了個手勢:「本場聽證——駁回。」
噓聲、笑聲、叫罵聲一起爆起來,又像潮水退去一樣,很快被他的手勢收住。
「小姑娘,今晚算你們厲害?!拱缀鼘ρ┟哒Q?,「下次——我改條文。」
白狐轉(zhuǎn)身將要退場,舞臺側(cè)邊突然有人撲上來——幾個「回收工」意圖趁亂奪人。
「語言決議,不許動手」這條規(guī)則被他們自己先撕了。
司空冥動了。
第一個人的刀還沒抬到胸口高度,他的拳已經(jīng)落在對方胸板;第二個人從后勒住他,他反手一記肘撞,骨裂聲干脆;第三個人試圖繞過他直奔雪眠,云夜刑已立起,一腳把人踹到觀眾席第二排,椅子如骨齒一樣裂開。
黎川寰沒動,他只是把舞臺邊的「盒中光」多蓋了三層網(wǎng)袋——知道你們會犯規(guī),所以先把燈關(guān)了。
白狐在臺側(cè)回頭,看了三秒,笑:「黑蛇,你的壞人今天很壞?!?
云夜刑掃他一眼:「滾?!?
白狐行了一個過分漂亮的禮,退入黑幕。
散場后,舊歌劇院正門那面破墻被人刷上了新漆。
黎川寰拿著刷子,像拿著手術(shù)刀,在墻上寫下簡潔的字:
名字優(yōu)先于序列。
自愿優(yōu)先于授權(quán)。
持有人優(yōu)先于局。
時間屬于當事人。
違規(guī)者,不回收——拆。
雪眠拿著一罐噴漆,猶豫著又在最下方加了一行小字:
(附記:可愛優(yōu)先于可拆。)
她寫完趕緊退后一步,心虛地看云夜刑。
云夜刑看著那行括號,什么都沒說,只慢慢把她的帽沿拉低了一點:「走。」
司空冥站在階梯上,抬眼看那面墻,像在記一套拳路。最后他只吐出三個字:「我記了?!?
夜風把海味推近城里。 3:17還沒到,城市看起來像一口將要滿溢的鍋。
回診所前,雪眠的手機震了一下——沒有字,只有一個閃爍的秒表圖示,指針停在3:17。
她抬頭看云夜刑:「我可以自己定一個時間嗎?」
「可以。」
「那我定在——3:18。」她很認真,「每次他說 3:17,我就多活一秒?!?
云夜刑怔了一下,笑意在眼底很慢地攀上來:「批準?!?
黎川寰關(guān)上診所的門,把上鎖的聲音做得像章節(jié)末尾的句點。
司空冥沒有進門,他站在街口,背影筆直。雪眠朝他揮手:「晚安,拳王?!?
他點頭,語氣仍冷:「睡?!?
「你也睡啊。」
「嗯?!?
他其實很少睡。今晚大概也不會。他會在街角的陰影里待到天亮,等誰的腳步走偏,就把那雙腳打回正路。
診所的燈一盞盞關(guān)掉,最后只留沙發(fā)邊那一盞。
雪眠坐到云夜刑旁邊,手心還捏著那片冷片:「你剛剛在臺上很酷。」
「我一向如此?!?
「你寫的法則也很酷。」
「我會把它刻在墻上?!?
「可以刻在我手心嗎?」
云夜刑側(cè)頭看她。她把手攤開,掌心還留著「雪眠、雪眠、刑」。
「你不是已經(jīng)寫過?」
「那是臨時手稿?!顾?,「正式版要你寫?!?
云夜刑沒有拿筆。他用指節(jié),沿著她掌心慢慢、很慢地寫:
—雪眠(名字優(yōu)先于序列)
—自主(自愿優(yōu)先于授權(quán))
—持有(持有人優(yōu)先于局)
—時間(時間屬于當事人)
—拆規(guī)(違規(guī)者,不回收——拆)
他的觸碰既冷又穩(wěn),像在她皮膚底下刻骨。
雪眠看著他,忽然低聲:「你知道嗎?以前有人在我手腕寫不可丟棄。我覺得那是把我當垃圾分類。」
云夜刑停了一秒,把她的手往自己掌心里收緊:「可回收,不可逃,那句話以后我說?!?
雪眠笑出來,眼角亮晶晶:「你這樣很不環(huán)保欸,黑蛇先生。」
「我負責不環(huán)保,你負責亮?!?
3:18。
城市另一頭,有盞投影燈照出「自由」兩個字,恰好被一輛垃圾車的車廂尾門遮住——像被人把字吞掉。
白狐在某個屋頂上看著這一幕,面具下唇角挑高:「自由是好字,我不介意它多活一秒?!?
他把白卡夾回袖口,低聲自語:「蛇寫了條文,我就改書目。」
風把他的話吹散。下一秒,他的手機也亮了一下,銀幕上只有兩個字:
【對時】
他笑了,像喝下一口不甜的酒:「準時。」
診所里,云夜刑放下她的手,在她額頭落下一記極輕的觸碰——不是吻,是一個落款。
「睡吧,雪眠?!?
她把兔耳枕在臉側(cè),哼哼:「嗯……黑蛇。」
他低聲:「叫我的名字?!?
「云夜刑。」
「再叫一次?!?
「云夜刑?!?
她第三次要叫,又被自己的困意攔住,聲音滑成一截笑。
云夜刑坐在她旁邊,聽她呼吸把夜一寸寸填滿。
墻上那張私擬稿還在他的內(nèi)袋里,紙角被他指腹磨出極淺的弧。
他知道條文還不夠,狐貍會改、醫(yī)生會補、拳王會砸——而他會在語言和暴力中間牽著一條細線,叫它「你」。
窗外,遠處海的味道漸濃。
3:18,新時間生效。
城市依舊危險,規(guī)則依舊骯臟,但有人把一小段路用字擦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