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葉流間?!”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炸雷,瞬間劈得那幾個人魂飛魄散!臉上的兇悍囂張瞬間化為一團驚恐的慘白。
花葉流間!
那可是九州世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傳說中他們接單不問緣由,只看酬金;殺人不見血,只留一片染血的奇異花瓣或樹葉。其勢力遍布各處,消息極其靈通,連京國皇室都要忌憚三分。
少東家?!這抱著刀、跟個悶葫蘆似的家伙,會是那種地方的少東家?!
為首那人的腿肚子已經開始不聽使喚地轉筋了,握著刀的手心全是黏膩的冷汗,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媽的,想蹲個落單的小白散修開開葷,結果一腳踹閻王爺褲襠上了?傷家藥鋪的公子哥,花葉流間的少東家?這組合……這組合是他媽能蹲到的嗎?!
不對!不可能!那樣云端上的人物,怎么會跟眼前這個吊兒郎當,一看就滿肚子壞水的家伙混在一起?騙鬼呢!這小子肯定是在虛張聲勢!
想到這,為首那人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硬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冷笑,沖著陳張宮商吼道:“放……放屁!少他媽唬人!花葉流間的少東家,傷家公子能跟你這個地痞流氓樣的人組一隊?你當老子是嚇大的?!”
他深吸一口氣,刀尖再次指向陳張宮商,聲音拔高,帶著些狠厲:“既然你旁邊兩位都是‘大人物’,想必你他娘的也不是什么等閑之輩!有種的,報上真名來!讓爺爺看看,是哪路神仙下凡,跟老子擱這兒裝神弄鬼!”
他愈發篤定了陳張宮商是在吹牛,語氣越說越沖。
陳張宮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我艸!這傻大個看著愣,腦子轉得倒快!這逼不好唬啊!
他思索片刻,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隨后又裝模作樣地說道,“不錯,小爺我也絕非等閑之輩,乃是陳張……”
還沒等陳張宮商報完想好的說辭,對面卻先一步嚇破了膽,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感覺比聽到蒼角是花葉流間少東家還害怕。“陳……陳……陳張?!”
“那……那個二十年前登臨華峰金頂,獨戰華峰十二峰主全勝的陳張玥!的陳張?!”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曾經的天下仙人榜魁首陳張玥的兒子,帶著傷家家主傷無痕的兒子和天下第一刺客組織的首領蒼古的弟子。和這……這不就是當年那幾位攪動九州風云的“傳奇小隊”的翻版嗎?!
看他們的反應陳張宮商自己也懵了那么一瞬。
陳張玥?老爹是叫這個嗎?好像是叫陳張月?管他呢!聽起來差不多!關鍵是……這幫人好像認識?而且反應比聽到花葉流間還大?!
短暫的震驚過后,一股狂喜瞬間淹沒了陳張宮商!
不過,曾經的天下第一的名頭,不比他自己剛才絞盡腦汁想的什么“傷家客卿”、“隱世高人弟子”之類的玩意兒高級一萬倍?!
他腰桿瞬間挺得筆直,下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臉上那副冰冷睥睨的表情瞬間轉化為一種混合著“算你識貨”和“低調低調”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欠揍!
他清了清嗓子,用著一種“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們”的腔調,擲地有聲地確認道:
“沒錯!算你們還有點見識!小爺我正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天下仙人榜魁首陳張玥的兒子,陳張宮商!!!”
那些人哪敢再待下去,飛快地就跑沒了影,生怕對面那三人把自己生吞活剝咯。
見那些人跑遠了,傷徵羽才敢大聲說話,立馬湊到陳張宮商身邊,好奇地問道:“陳張兄原來這么有來頭啊,之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不夠朋友啊!”
看著傷徵羽崇拜的模樣,終于還是裝不下去,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直接笑了出來。
“什么呀,我騙他們的,也就你會信了吧!”
陳張宮商拍了拍立在一旁的蒼角,也想讓說說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自己的騙術。
然而蒼角則是直接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眼中頓時升起一股殺意!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身份的!”
我靠,玩脫了,不是蒼角,你來真的呀!
陳張宮商一臉驚恐地看著架在自己脖頸處冰冷的刀鞘,絲絲寒意從中滲透進他的皮膚中。“蒼角兄,內個……內個我猜的你信嗎?”
陳張宮商扯出個僵硬的笑容,無比真誠地看著蒼角那張撲克臉。生怕讓下一秒就把自己抹了。
蒼角的眼眸沒有變化,而是凝聚勢重重向著陳張宮商揮出一刀。
“陳張兄!”
傷徵羽驚呼出聲,他不知道他倆怎么回事就刀兵相向了。想著好好安撫一下他。
而陳張宮商也是害怕地直接跪了下去,猛磕響頭。
“蒼角,蒼角兄,小角角。別殺我呀!我真是猜的。”
然而蒼角的刀并沒有真正落下來,只是停在了離陳張宮商不到一毫的距離。不知道是因為陳張宮商浮夸的表演讓他感到了些熟悉,還是他本來就是為了考驗他的真實實力,不然為什么連刀都沒出鞘。
過了會兒,見自己還活著的陳張宮商才敢微微睜開眼。見蒼角沒有對自己下手,也是松了口氣。
“呼,蒼角!你這是干嘛,為什么要對陳張宮商動手!”傷徵羽還是跟個傻白甜似的還沒搞明白狀況!
“沒什么,就是確認下!”蒼角卸下了警戒,將刀挪回到腰間。開始再觀察下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蹲點!
“確認什么呀!難道陳張宮商不是那個陳張玥前輩的兒子?”我們的大少爺終于理出事情的大概了,不錯,有進步!
見蒼角微微點了點頭,像是認可了傷徵羽的問題。
“哎呀,陳張兄原來是騙人的!不過真聰明,直接就把他們嚇得頭也不回就跑了!”傷徵羽這會兒對陳張宮商的氣魄更是佩服了。
“不過,陳張兄,真是勇敢啊,居然在華峰境內稱自己是陳張玥的兒子!”
“額?什么意思。”陳張宮商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不是很理解傷徵羽的話。
什么叫敢在華峰境內稱自己是陳張玥的兒子,華峰和陳張玥有什么仇……
還沒等他身上的灰塵拍干凈,他平時極為靈光的腦子也終于回過神來。
“對哦,這里是華峰境內,陳張玥,踏碎金頂,藐視華峰尊嚴,華峰弟子一直對此懷恨在心。也就是說我現在是……被整個華峰年輕一輩盯上了!”
人有時做事就是會后知后覺,等閑下來的時候,才會知道當時的自己干了什么樣的事!
而這次,陳張宮商干了一件大蠢事。
“陳張玥之子,你竟然還敢來華峰,我今天便要領教下,陳張家有什么本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他媽才多久,就來了。
看著各色勢能回路照耀的天邊,傷徵羽愣愣地呆在了原地,“陳張兄,現在怎么辦!要不你解釋下!”
陳張宮商哪會像傷徵羽一樣站在那等他們過來,直接一把拉著傷徵羽飛快地朝著靜清林深處奔襲。
“解釋個蛋啊,那群人一見到我那管我真是不是,絕對會扒了我的皮的。”
……
靜清林內,云霧繚繞,偶然會有幾只仙獸在此飲澗,吃靈草。通常是一派祥和的,但現在……
“姓陳張的,就在這邊,追!”
“敢褻瀆我華峰金頂,定要你付出代價!”
無數飛劍在林間來回穿梭,帶起簌簌的風聲。它們的目標死死鎖在陳張宮商身上。
不過,由于境界壓制的原因,哪怕現在勢能回路被封,陳張宮商還是能夠躲閃掉一些攻擊。
“喂,我都跟你們說了幾遍了,我姓陳張,但和陳張玥沒關系啊!你們都追了一個鐘頭了,不累嗎!”
陳張宮商的鬢角此刻已經被汗水浸透,上氣不接下氣地哀求他們能聽他解釋。
估計他也是沒辦法了才這么干,完全不像剛開始還那么理智,知道解釋沒有用。所以剛才沒有,現在依舊沒什么用。
“不能再往前了,已經到靜清林邊界了,出界我們依舊會被淘汰。”蒼角說話都不帶岔氣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練的。
見到了邊界,他們三人也只好就此止步,剛回頭看去就已經有十六個人追來了。
“跑啊……呼哧……呼哧接著跑啊!怎么不跑了!”為首的是一個標準的華峰弟子。看起來為了追陳張宮商自己也累的不輕!其余幾個也差不多。
“幾位爺,我……呼哧……呼哧……我都說了,我真和那個叫陳張玥的沒半毛錢關系啊,純借他的名頭嚇人的!”陳張宮商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頭都抬不起來。
傷徵羽更是直接累暈過去了。就一個蒼角跟個沒事人似的,抱著刀,只有臉頰上流著的些許汗水讓人知道它是運動過的。
“今日,我便替華峰洗刷當年恥辱!”說著便提劍刺向陳張宮商。
“蒼角!別他媽看戲了!發力啊!”隨著陳張宮商竭盡全力的一聲吶喊。
一把長刀無聲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他的身前。
“誰!”
那人見攻擊被擋住,立馬后撤一步,向著出刀的方向看去。
只見蒼角那柄被陳張宮商嘲笑的破刀,此刻正發出凜凜寒光。
依附在主刃上的柳葉狀刀片,在蒼角的勢能操控下,也像是完全活了過來,猶如飛葉般環繞著他。
在褪去刀片后的主刃,露出了深藏于飛葉下的緋紅,像花朵的紅,也像是血染的紅!
“花刀……葉刃!”來人都驚恐地看向蒼角,此刻的他殺氣蓋過了最初的生人勿近。
眼底似乎還閃著紅光,眉心,背后,胸膛,雙手小臂處,以及小腿外側,也都亮起了玄奧無比的符文。
銘魂境頂階,九道回路!!!
來人倒吸一口冷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乃我華峰與陳張的私怨!花葉流間的朋友,還請高抬貴手,莫要插手,以免傷了……兩派和氣!”他試圖搬出宗門名號施壓。
蒼角恍若未聞,緋紅的花刀緩緩抬起,刀尖直指前方,冰冷的金屬光澤映著他同樣冰冷的眼眸。
“離開,或者,我送你們離開!”他的聲音低沉,不帶絲毫情緒。
“看來閣下是鐵了心要架這梁子了!”來人眼中厲色一閃,知道無法善了,咬牙低吼,
“結陣!十六誅邪!就算你是九道回路,也未必吃得下我們十六人!得罪了!”
十六名華峰弟子齊聲應和,身上五道勢能回路瞬間點亮,能量光芒連成一片,隱隱構成一個玄奧陣圖——華峰十六誅邪陣!
“喲呵,動真格的了?華峰壓箱底的合擊陣法啊!”陳張宮商不知何時已攀上了旁邊一棵大樹,悠閑地坐在枝椏上,嘴里叼著根草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蒼角瞥了他一眼,無奈地微微搖頭,隨即目光重新鎖定前方襲來的敵人。
陣法運轉,六名持劍弟子作為鋒矢,瞬間欺近,劍光如疾風驟雨,密集直刺蒼角周身要害!
然而,他們的劍鋒還未觸及蒼角衣角,便聽得一片密集如驟雨打芭蕉的“叮叮當當”脆響!
那些環繞飛舞的銀色葉刃,精準無比地迎上每一道劍光,將其死死格擋在外,濺起點點火星。
“勢能駁雜,根基虛浮。”蒼角冷聲點評,如同宣判。他握刀的右臂肌肉猛然賁張,花刀悍然一震!
“轟!”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順著葉刃傳導而出,六名近身弟子如遭重錘猛擊,悶哼聲中齊齊倒飛出去,陣型瞬間被撕開一道缺口!
就在這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誅邪陣的后手發動了!
后方十名弟子早已蓄勢待發,手中長劍高舉,磅礴的勢能匯聚劍尖,化作十道凌厲無匹的巨大劍氣,撕裂空氣,朝著蒼角剛剛立足之地轟然斬落!
“有點意思。”蒼角眼中紅芒一閃,腳下步伐輕邁,身形如鬼魅般變得模糊,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
下一瞬,他已出現在一名剛剛穩住身形的近戰弟子身側。
“好快!不過……”那名弟子反應也算迅捷,驚駭中強行擰身,手中長劍竭力回防,試圖格擋那抹緋紅刀光,“還是快我一……呃?!”
花永遠都是帶著葉的。
那弟子堪堪用劍身架住了沉重劈下的花刀主刃,心中剛升起一絲慶幸,卻驟然感覺脖頸一涼!
一道不知何時繞過防御的銀色葉刃,無聲無息地掠過他的咽喉!護身玉符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將他整個人包裹,傳送消失。
蒼角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如同死神的計數:“第一個。”
他猩紅的眼眸掃過剩余眾人,那目光仿佛實質的利刃,所過之處,空氣都為之凝滯。
他不再停留,身形徹底化作一道裹挾著緋紅與銀光的致命風暴,悍然撞入人群!
“噗嗤!”一道葉刃穿透一名試圖偷襲弟子持劍的手腕,玉符碎裂。
“鏘!”花刀主刃帶著千鈞之力,硬生生劈斷另一人倉促格擋的長劍,刀鋒余勢不減,將其護符斬破。
“嗖嗖嗖!”數片飛葉如影隨形,精準地釘入遠處兩名正在醞釀劍氣的弟子咽喉、心口要害,光芒連閃。
“轟隆!”一名試圖硬撼的弟子被花刀連人帶劍劈得雙腳陷入地面,膝蓋以下盡沒土中!
華峰之上,玉符碎裂的光芒如同急促的死亡信號燈,接連不斷地瘋狂閃爍!
“十……十四下!殺伐狠厲,不留余地……不愧是花葉流間的少東家,強得簡直不像人!”
樹上的陳張宮商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生怕下面那位殺紅了眼的大佬順手把自己也給“優化”了。
“最后一個。”
蒼角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身影出現在最后一名持劍弟子面前。
依舊沒有任何花哨。他雙手握緊花刀刀柄,腰身如繃緊的強弓,猛地由上至下,一記沉重的重斬!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一股肉眼可見的沖擊波以兩人為中心擴散開來,地面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瞬間向下塌陷,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
那名弟子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從劍上傳來,雙臂劇痛欲裂,虎口崩裂鮮血淋漓,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長劍死死抵住那柄沉重的緋紅主刃,竟真讓他勉強架住了!
“接……接住了!!”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沖昏了他的頭腦。
還是那句話,花永遠都是帶著葉的!
話音未落,那些原本在四周游弋、如同銀色幽靈般的葉刃,仿佛聽到了召喚,瞬間化作一道道流光,疾速飛回!
隨著葉刃歸位,蒼角眼中紅芒爆閃,雙臂肌肉再次賁張,力量二次爆發!一聲低沉的斷喝:
“碎!”
“咔嚓——嘣!!!”
那柄苦苦支撐的長劍,在疊加了葉刃增幅的恐怖力量下,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無數閃亮的金屬碎片混合著持劍者絕望的目光,向四周激射!
最后一道玉符的光芒,在碎裂的劍光驟然亮起,又迅速熄滅。
戰場中央,塵埃緩緩落下。蒼角獨立于龜裂的大地之上,緋紅花刀斜指地面,銀亮的葉刃片片分離,依舊環繞飛舞,發出細微的嗡鳴。
四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結束!
十六人,全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