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的手指在鍵盤上焦躁地敲擊著，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實驗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卻驅散不了他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只有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像一張慘白的面具。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第5次重啟電腦，U盤插口因為頻繁插拔已經有些松動。屏幕上那個該死的錯誤提示依然存在：【用戶權限不足】。

陳遠猛地灌了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他胸中燃燒的怒火。他想起昨天蘇雅把U盤交給他時說的話：“喻默那個廢物總算有點用，這次你的項目肯定能拿第一。“當時他還得意地親了蘇雅一口，現在卻只想把那個已經死掉的程序員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尸。

“該死的廢物，死了還要給我添麻煩！“陳遠一拳砸在桌子上，顯示器晃動了幾下。離項目提交只剩12小時了，如果這個程序不能用，他精心策劃半年的學術造假就會徹底泡湯。更糟的是，主任已經將他的“研究成果“上報給了國家科技獎評審。

電腦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蜂鳴，陳遠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屏幕上的圖像開始扭曲，代碼像活物一樣蠕動重組，黑色背景上浮現出一行行綠色字符，如同某種古老的詛咒。一個黑色對話框彈出：

【正在驗證用戶身份...】

【生物特征掃描中...】

【視網膜比對失敗】

陳遠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他湊近屏幕，突然注意到攝像頭指示燈不知何時亮了起來——那個小小的紅點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屏幕上反射出他自己驚恐的臉，與那個看不見的觀察者形成詭異的對視。

“見鬼！“他伸手想合上筆記本，卻發現電腦完全不受控制。鍵盤上的按鍵自動下陷，仿佛有無形的手指正在敲擊。屏幕上跳出一張照片：是他在圖書館摟著蘇雅的照片，但角落里多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喻默，正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注視著他們，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你擁有了你不應該擁有的東西】

【現在該歸還了】

紅色文字像血一樣在屏幕上流淌。陳遠的手開始發抖，他瘋狂地按著電源鍵，但電腦毫無反應。更可怕的是，實驗室里所有電腦都自動開機了，每塊屏幕上都顯示著同樣的畫面：他和蘇雅的親密照，而喻默總是出現在背景里，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

“這不可能...“陳遠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喻默已經死了。

主機箱突然發出嗡鳴的怪聲，機箱縫隙里冒出縷縷白煙。陳遠聞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像是電路板燒焦的味道，又混合著某種奇怪的腥氣——這氣味讓他想起喻默死在電腦前的場景。

“救命！有人嗎？“他沖向門口，卻發現門鎖指示燈詭異地變成了紅色——電子鎖失效了。陳遠拼命捶打著金屬門板，但深夜的計算機大樓空無一人。這時，音響里突然傳出喻默的聲音，那個在他面前永遠唯唯諾諾的聲音，此刻卻冰冷得不像人類：

“陳遠，你記得上個月15號嗎？你在咖啡館對蘇雅說'那個廢物寫的代碼就像他人一樣垃圾'。“

陳遠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那天他確實說過這句話，但當時咖啡館里根本沒有其他人！除非...除非喻默黑進了咖啡館的監控系統。

“我...我只是...“他的辯解被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斷。主機箱內發出一團刺目的火光，緊接著整個實驗室的電路系統開始噼啪作響，電燈管一個接一個爆裂，玻璃碎片如雨點般落下。

黑暗中，所有屏幕上同時閃現喻默的臉——那張蒼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嘴角滲出暗紅色的血跡。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失真：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論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刪掉我三個月的工作成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威脅蘇雅離開我的？“

陳遠跌坐在地上，雙腿發軟。他確實做過這些事，但他以為沒人知道。

“你這個舔狗！活著的時候不敢反抗，死了才敢來找我麻煩？“陳遠強撐著站起來，聲音卻抖得厲害。

屏幕上的喻默笑了，那笑容讓陳遠毛骨悚然。“死亡給了我新的力量，陳遠。現在，讓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實驗室的主控電腦突然亮起，顯示出一份文檔——那是陳遠準備提交的獲獎項目報告，署名只有他一個人。但此刻，文檔開始自動修改，所有陳遠的名字都被替換成了喻默的，而原本屬于喻默的代碼注釋和理論推導則恢復了原貌。

“不！停下！“陳遠撲向電腦，卻看到屏幕上彈出一個視頻窗口。畫面中是主任的郵箱界面，一份揭露陳遠學術造假的郵件正在自動撰寫，附件里是證明陳遠抄襲的全部證據。

“求求你...停下...“陳遠跪在地上，聲音里帶著哭腔。“我知道錯了，我會公開道歉，我會...“

“太遲了。“喻默的聲音冰冷而平靜。“你本可以有很多機會改正，但你選擇了最壞的那條路。“

實驗室的溫度突然急劇升高，陳遠驚恐地發現所有電腦主機都在超負荷運轉，散熱風扇發出尖銳的嘯叫。電線開始冒煙，插座迸發出危險的火花。

“你...你想干什么？“陳遠踉蹌著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墻壁。

“讓你體驗一下我最后的感受。“喻默的聲音漸漸變得飄渺，“不過別擔心，不會太久的。“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主電路箱爆出一團刺目的火光。陳遠最后的意識是被熱浪掀翻在地，看到所有屏幕上同時閃現一行血紅色的字：

【用戶權限已永久注銷】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刺目的白光...

第二天清晨，消防員在徹底燒毀的實驗室里發現了一具焦黑的尸體。奇怪的是，實驗室所有電腦硬盤都被完全銷毀，但大樓其他房間的設備卻完好無損。更詭異的是，法醫鑒定顯示，死者在火災發生前就已經死于心臟驟停——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