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觀的朱漆大門虛掩著，門環上的銅綠蹭在手上，像抹了層發霉的青苔。蘇夙推開門時，門軸發出“吱呀”的慘叫，驚得檐角的麻雀撲棱棱飛起來，在灰蒙蒙的天上繞了三圈，又落回原地，歪著頭打量他們，眼神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有人嗎？”蘇夙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觀里打了個轉，從后院飄回個模糊的回音，聽著像“沒人”，又像“快來”。
周硯扶著門框喘了口氣，臉色比剛才更差了，嘴唇上的青紫色蔓延到了下巴：“別喊了...這觀里...不對勁?！彼钢鹤永锏南銧t，里面插著三根香，香灰筆直地豎著，沒半點歪斜，“香灰不倒，是‘生人勿近’的意思。”
蘇夙的心跳漏了一拍。爺爺的筆記里寫過，香灰筆直通常是兩種情況：要么是有大修為的人鎮場，要么是...供奉的不是活人。
她剛想走近看看，后院突然傳來“唰啦唰啦”的掃地聲，節奏均勻得像鐘擺，在這死寂的觀里顯得格外突兀。
“誰在那兒？”蘇夙握緊桃木劍，和周硯對視一眼，慢慢往后院挪。
后院的景象讓他們愣住了——一個穿灰布道袍的小道童正蹲在銀杏樹下掃地，看起來十歲左右，梳著兩個歪歪扭扭的發髻，掃帚比他還高，掃得卻格外認真，落葉在他腳邊堆成個小小的山。
“小師父，請問清風道長在嗎？”蘇夙放輕腳步問。
小道童抬起頭，露出張蒼白的小臉，眼睛大得嚇人，黑黢黢的像兩口井：“師父...三天前就羽化了?！?
“羽化了？”蘇夙和周硯同時愣住。這也太巧了，他們千辛萬苦趕來，人卻剛死三天？
“葬在哪了？我們去拜祭一下?！敝艹幍穆曇魩еy掩的失落。清風道長是他最后的希望，現在希望破滅，連眼神都黯淡了幾分。
小道童指了指銀杏樹下的土堆：“就埋在這兒，師父說...離觀近點，能看著家?！彼拖骂^繼續掃地，掃帚劃過地面的聲音突然變快，“唰啦唰啦唰啦”，像在催促他們離開。
蘇夙的目光落在土堆前的牌位上，上面用朱砂寫著“清風道長之位”，旁邊還立著個更小的牌位，字跡模糊，像是被雨水泡過。她走近了些，才看清上面的字——“蘇正清之位”。
“我爺爺？！”蘇夙的聲音陡然拔高，差點把手里的桃木劍扔出去，“我爺爺的牌位怎么會在這兒？他不是出門云游了嗎？”
周硯也愣住了，他快步走到牌位前，手指拂過上面的字跡，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字...是我爺爺的筆跡！”
蘇夙的腦子“嗡”的一聲。周硯爺爺的筆跡？給她爺爺立牌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爺爺早就...
【系統提示：檢測到強烈的“鎮魂”氣息，牌位上附有“往生咒”殘文，并非真正的靈位，而是“替身牌”。危險等級：C?！?
“替身牌？”蘇夙愣住了。這詞她在筆記里見過，說是用來騙陰差的，讓死者的魂魄能暫時留在陽間，算是種障眼法。
這么說來，爺爺沒死？立這牌位的人是想保護他？
“小道童，這牌位是誰立的？”蘇夙轉身想問，卻發現后院空蕩蕩的，哪還有什么小道童的影子？只有那把掃帚孤零零地靠在銀杏樹上，掃帚尖還在微微晃動，像是剛被人放下。
“人呢？”蘇夙的后背爬滿了冷汗。剛才明明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周硯的臉色沉得像要滴出水：“不是人...是‘觀靈’?！彼钢厣系穆淙~堆，里面混著幾片黃色的符紙，邊緣畫著和喪門符一樣的紋路，“是黑影的人用邪術造的幻象，想騙我們離開?！?
蘇夙這才注意到，那些符紙碎片上沾著點銀白色的粉末，和昨天的寒陰珠質地相似：“是冰婆干的？她到底想干嘛？”
“不想讓我們進觀。”周硯走到正屋門口，推了推門，鎖著的，“這里面...肯定有線索?！?
他從懷里掏出根發夾——不知什么時候從蘇夙頭上薅的——三兩下就把鎖捅開了。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濃重的檀香混合著墨味撲面而來，嗆得蘇夙直咳嗽。
正屋里的擺設很簡單，一張供桌，兩把太師椅，墻上掛著幅太極圖，邊角卷了，像被老鼠啃過。供桌后面的書架上擺滿了書，大多是線裝古籍，封面上落著厚厚的灰，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找找有沒有清風道長的日記或者手札?！敝艹幏鲋雷诱痉€，“他要是真羽化了，肯定會留下點什么。”
蘇夙點點頭，開始翻書架。這些書大多是講陣法和符咒的，看得她頭昏腦漲。翻到最底層時，指尖突然碰到個硬邦邦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是個上了鎖的木盒子，和之前裝鳳凰佩的盒子很像，只是小了點。
“周硯，你看這個！”
周硯接過盒子，掂量了一下：“是鎮邪司的制式盒子，用來裝重要文件的?！彼麖陌l帶上解下根細鐵絲，三兩下就把鎖撬開了。
盒子里沒有文件，只有本泛黃的小冊子，封面上寫著“凝氣境入門心法”，字跡蒼勁有力，像是清風道長的手筆。冊子的最后夾著張字條，上面寫著：“小友親啟，若見此信，我已歸西。周小子的血脈反噬，需以‘聚靈陣’引導，輔以鳳凰佩之力，或可緩解。陣圖在冊子第三十七頁。另，蘇老頭的下落，在云棲山頂的‘望月臺’，切記，望月臺只在子時顯形，勿信黑影之言?！?
“聚靈陣！”周硯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清風道長果然有辦法！”
蘇夙也松了口氣，雖然沒直接說能破解，但“緩解”兩個字已經給了他們希望。她拿起那本入門心法，隨手翻了翻，發現上面的字跡旁還畫著些搞笑的小插畫——比如吸收靈氣時岔氣的小人，打坐時睡著流口水的道長，看得她忍不住笑出聲。
“這清風道長還挺有意思?！彼钢瀹?，“畫得比你強。”
周硯湊過來看了看，嘴角也勾起個淺淡的弧度：“他年輕時就這樣，正經不過三秒?！彼D了頓，眼神又黯淡下去，“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蘇夙收起玩笑的心思，翻到第三十七頁，果然有張聚靈陣的陣圖，由九個圓點組成，呈九宮格分布，每個圓點旁邊都標著對應的靈石種類。
“需要九種靈石？”蘇夙皺起眉，“我們現在哪找這么多靈石？”
“不一定非要靈石?！敝艹幹钢噲D角落的小字，“這里寫著，可用‘蘊含靈氣之物’替代，比如百年老參、古玉、甚至...有靈智的動物。”
“有靈智的動物？”蘇夙下意識地看向趴在書架上打盹的旺財，橘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起頭，對著他們齜牙咧嘴，像是在說“別打我主意”。
一人一貓對視了三秒，蘇夙尷尬地移開視線：“還是找別的吧，我怕把它吸傻了?！?
周硯低笑出聲，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先試試入門心法...你得先引靈氣入體，才能布置聚靈陣?！彼钢鴥宰拥谝豁?，“照著這個口訣練，我幫你護法?！?
蘇夙點點頭，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按照心法口訣閉上眼睛，試著感受周圍的靈氣。剛開始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有窗外的風聲和周硯壓抑的咳嗽聲。
“凝神...意守丹田...想象靈氣像小溪一樣流進身體...”她在心里默念口訣，不知過了多久，指尖突然傳來一絲微弱的麻意，像是有螞蟻爬過。
【系統提示：宿主成功感應到靈氣，符合凝氣境入門條件。當前靈氣濃度：0.3（云棲山平均值為 1.2，此觀內受陣法壓制，靈氣稀?。?。建議：更換靈氣更濃郁的地點?！?
“靈氣還分濃度？”蘇夙在心里吐槽，剛想換個地方，突然感覺一股更強的吸力從丹田涌出來，像是打開了個小旋渦，周圍的靈氣瘋狂地往她體內鉆。
“唔...”她悶哼一聲，感覺身體像被吹起來的氣球，脹得難受。更可怕的是，這股吸力越來越強，連書架上的書都開始微微晃動，趴在上面的旺財沒抓穩，“喵嗚”一聲掉了下來，在空中劃出道橘色的弧線，直往她懷里撲——
“不好！”蘇夙想躲開，可身體像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眼看旺財就要被吸進她懷里，周硯突然沖過來，一把抓住橘貓的后頸，硬生生把它拽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周硯的聲音帶著后怕，“引靈氣要循序漸進，你這是想把整座觀的靈氣都吸干凈？”
蘇夙這才回過神，趕緊收力。丹田的吸力慢慢減弱，身體的脹痛感也消失了，只是頭暈得厲害，像喝了三斤白酒。
“我...我控制不住?！彼鲋雷诱酒饋?，感覺指尖還在發麻，“好像有股力量在逼著我吸。”
周硯皺起眉，走到窗邊往外看：“是觀里的陣法...清風道長布了‘聚靈陣’的反向陣，目的是‘鎖靈’，把靈氣困在觀里，不讓外人吸收。你剛才強行引氣，觸發了陣法的反擊，才會不受控制?！?
蘇夙這才明白過來，合著她剛才是在跟陣法較勁？難怪差點把旺財吸進去。
“那現在怎么辦？”她看著那本入門心法，突然覺得修煉這事兒比對付黑影還難。
“只能去外面練了。”周硯扶著墻喘了口氣，“后山的‘靈泉’靈氣最濃，適合入門。只是...那里可能有‘山魈’看守?！?
“又是山魈？”蘇夙翻了個白眼，“這云棲山是山魈窩嗎？走到哪都能遇到?！?
周硯苦笑了一下：“云棲山的山魈受清風道長恩惠，平時不傷人，只看守靈泉，不讓外人污染。我們去了好好說，應該沒問題。”
他剛說完，院子里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香爐倒了。兩人沖到前院，只見香爐好好地立在原地，只是里面的香灰突然全倒了，在地上堆成個模糊的“煞”字。
【系統緊急提示：檢測到“煞氣化形”，危險等級從 C升至 B！觀外出現大量黑影，正在包圍望仙觀！】
蘇夙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黑影組織的人果然追來了！還選在這個時候！
她沖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窗外的樹林里影影綽綽全是人影，手里都拿著武器，符咒鞭的“咻咻”聲和蝕骨蚊的“嗡嗡”聲混雜在一起，聽得人頭皮發麻。
“是黑影的大部隊！”周硯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們想困死我們！”
蘇夙看著后院的圍墻，不算太高，翻出去應該沒問題?？芍艹幀F在的狀態，別說翻墻，走路都費勁。
“拼了！”她咬咬牙，從系統商城里兌換了五顆糯米彈和一張初級破煞符，“周硯，你能走嗎？我們從后門突圍，去后山靈泉！”
周硯點點頭，扶著她的胳膊勉強站穩：“走！”
兩人一貓往后門挪，剛到門口，就聽見前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大門被撞開了。緊接著是無數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個陰冷的聲音在喊：“抓住周小子和那丫頭，鳳凰佩就在那丫頭身上！”
是黑影高層！他果然親自來了！
蘇夙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追兵，后有未知的山魈，他們這次，怕是真的插翅難飛了。
我的乖乖！這望仙觀果然藏著貓膩，清風道長羽化是假，替身牌是真，看來爺爺的下落真在云棲山頂！可黑影大部隊都追到門口了，蘇夙和周硯能突出重圍嗎？
后山靈泉的山魈到底靠不靠譜？會不會幫著黑影對付他們？蘇夙凝氣境入門就這么驚險，后面的修煉之路怕是更難走了！還有那本入門心法里的插畫，會不會藏著別的線索？
下一章更刺激——兩人翻過后墻逃往靈泉，卻在半路被冰婆的青絲蠱纏住，周硯為了保護蘇夙，硬生生用身體擋住蠱蟲，血脈反噬再次爆發！危急關頭，靈泉的山魈突然出現，它們不僅沒攻擊蘇夙，反而對著她手里的鳳凰佩跪拜起來，像是在朝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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