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4章 另一個少女

桐柏派來人是掌門陸昭然的師兄許人杰,他問那小姑娘道:“你是何門何派?居然在此冒充我師侄。你若只想脫身,隨便編排個什么門派不行,非要冒充我桐柏派?”那小姑娘吐了一下舌頭,說道:“當然是因為桐柏派名聲足夠響,能鎮得住這些邪魔歪道。我不知道許師伯就在附近,要不我就說我是廖真真了。”廖真真是蒼炎派掌門廖卓人的女兒,那小姑娘不直接冒充廖真真,反而這樣說,看來是有恃無恐。而且他稱自己為“許師伯”,或許是跟桐柏派有些淵源?許人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許?”小姑娘道:“我不知道,我猜的。”說完莞爾一笑。許人杰想起她使用的暗器,看起來倒頗為精巧,便說道:“你知道我姓許,我也知道你姓張。”那小姑娘噗嗤笑了一聲,說道:“張師伯要是知道你這么說,非氣得吐血不行。我這幾個小玩意兒上涂的,可是張師伯最看不上的東西。”許人杰道:“張谷主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也甚少收徒,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不過只見過他一次,你稱他師伯,難道與他相熟嗎?”小姑娘笑道:“我也稱你為許師伯了,可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許人杰突然發掌攻來,那小姑娘呆在原地,到許人杰收掌之時,她的竹筒才剛從布袋里拿出來。原來許人杰見問不出什么,便想試試她的武功,這一試之下,發現剛剛她被謝臨風所擒倒不是裝的,她是真的不會武功。許人杰攻勢兇猛,出其不意,她倒能反應過來去拿暗器,即便她不會武功,周遭之人也必有武藝高強之人。許人杰一時猜不出她的來歷,心想她不愿說便也算了,她小小年紀被人威逼,想拿桐柏派的身份做個掩護,倒也不是什么大錯。眼下殺害自己師弟和師侄們的人就在眼前,還是先拿下他是正事。但見那小姑娘給他嚇得呆了,回過神兒來,竟雙眼泛紅,又欲留下淚來。

許人杰不想再與這小姑娘糾纏。于是轉頭向李德清說道:“我王劉二師弟和眾位師侄,雖說與你在括蒼山起了小小沖突,冒犯了你,你若是氣不過,光明正大的找他們算賬,我桐柏派也絕無二話。但沒想到你浩然派出身,竟行如此卑劣之事,暗中下毒害死他們。吳前輩一生光明磊落,怎么會有你這般無恥的徒弟!”許人杰與吳聚年歲相仿,但在輩分上卻矮了一截,因而稱吳聚為前輩。李德清說道:“我與他們有過沖突不假,但事后話已說開,我李德清堂堂正正,并不曾加害他們,暗中下毒一事,更是空穴來風,你叫那個活下來的弟子來與我當面對質!”許人杰道:“你怎知有人活下來?”李德清便將在建安城遇到桐柏派弟子之事告訴了他。許人杰一向欽佩吳聚,加上他常年待在楠溪江,楠溪江離衢州不遠,他對天威鏢局和李德清的為人也有所耳聞,本也不是十分相信此事是李德清所為,此時見他說的慷慨,更覺得此事仍有蹊蹺,不可冤枉了好人,便說道:“那便請李兄跟我到楠溪江一趟,我掌門師弟聽聞此事,已日夜兼程從豫州趕來,不出七天,必能到了楠溪江分舵。我掌門師弟明察秋毫,剛正不阿,必不會冤枉了李兄。事情查明之前,我楠溪江分舵自會尊李兄為座上賓,極盡地主之誼。”李德清道:“李某做鏢局行當,今日尚有要務在身,豈能半途改道兒,負了鏢主所托?再說我本是無辜之人,為何要隨你去受審?李某也曾讓你門下弟子帶話,十天之后我在浩然派等著,許兄和貴掌門若要李某幫忙查證些什么,李某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許人杰還未答話,便見有八名桐柏派弟子騎馬趕來。桐柏派在楠溪江的分舵以許人杰為首,其下還有陳安、李伯約兩個師弟,三人各有弟子九人。自王劉二人遇害之后,楠溪江分舵便派出大部分弟子追尋李德清的下落。來的這八人,正是許人杰的八名弟子。為首的是大弟子程既白,道:“李德清你做賊心虛,自然是不敢去楠溪江,但你莫說回到浩然派,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們桐柏派也不會放過你的!師父,他在建安城殺了九弟!”最后一句,是向許人杰說的。此話一出,許人杰和李德清均是一驚。許人杰年邁無子,他的小徒弟李明遠是他的親外甥,自小養在他身邊,與親子無異。也正因如此,他對李明遠溺愛過頭兒,李明遠武功始終不得長進。李德清在江湖上算不上什么高手,李明遠在他手下卻也過不了幾招。李德清不知許人杰與李明遠的關系,問程既白道:“你九弟可是那喬裝成賣菜小販兒跟蹤我的孩子?”許人杰怒道:“你既知他只是個孩子,為何要痛下殺手?”李德清道:“我并沒有殺那孩子,我只是點了他的穴道......”程既白說道:“你胡說,那日八妹來向我們報信兒,說找到了你的蹤跡。小師弟跟蹤你,你定是故意繞到小路中去,好在無人處殺了他!你以為你找個僻靜之處,我們一時便尋他不得,但你不知小師弟身上涂了追風香,我們很快便找到了他,只是,只是......”他一時說不下去,許人杰喝道:“只是什么?”程既白接著說道:“只是還是晚了一步,我們趕到之時,九弟已命喪他手!”這時,那小姑娘突然插口道:“你們既然晚了一步,又怎知是他下的手?”程既白道:“九弟身上的刀傷與王師叔劉師叔身上的一模一樣。師父說過,這是浩然派的斷岳分云刀。而且從八妹與九弟分開,到我們找到九弟,中間不超過半個時辰,若是有人可以模仿,又怎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模仿的這么像呢?”許人杰聞言悲怒交加,向李德清急攻而來,李德清還欲解釋,但見許人杰攻勢凌厲,已不似剛才那般收斂,盡是殺招,絲毫不敢分心,勉力支撐。他武功本來就與許人杰相去甚遠,此刻許人杰又一心報仇,十招之后,他已左支右絀,門戶大開。那小姑娘此時在旁喊道:“許師伯,你的小徒弟并不是死在他手下,這是我親眼所見,你若因此殺了李大叔,他日查明真相,許師伯又何以自處!”許人杰此時正快步繞道李德清背后,一掌正要拍上他的腎俞穴,此刻聞言,手掌便偏了幾寸,掌力不及收回,打在三丈遠極樂門一弟子左衣袖上,那弟子左手滋啦響了一聲,隨后一支煙花令箭在黑暗中斜著飛上了天。原來極樂門弟子見許人杰與李德清纏斗,便想發信號向本門求援。謝臨風身死當場,他們如不把李德清和那小姑娘帶回去交差,生怕自己也性命不保。正在偷發令箭之際,許人杰一掌打來,雖遠隔三丈,那弟子左手吃痛未拿穩令箭,因而那令箭斜著上了天。李德清驚出一身冷汗,心知這一掌若打在自己身上,非死即殘。許人杰仍是不肯停手,但出招不似之前那么凌厲。他心想,這小姑娘果然大有來頭,她雖不會武功,但卻能看出李德清剛才已經命懸一線。他邊打邊說:“你莫要因為他剛剛護了你,便說謊回護于他,小姑娘,不管你什么來頭,我勸你莫要胡亂幫人,到時候惹出禍事,累及師長家人,只怕你追悔莫及。”

那小姑娘見極樂門的信號已然上天,極樂門人或許頃刻就到,若是他們到了,又是一通麻煩,還是盡早勸這兩家罷手為好,便道:“我是幫他,但不是胡亂幫。那日我在建安城里玩兒,見到你的小徒弟跟蹤李大叔,李大叔明明發現有人跟蹤,也不揭穿,反而帶著他四處逛,我看著好玩兒,就跟在你徒弟后面。直到他們在一個小巷里停下。”此時,許人杰正以一招星河醉月攻向李德清巨闕穴,李德清聽到那小姑娘如此說,覺得自己洗冤有望,略一分神,便被許人杰一拳打到,摔出一丈遠,吐了幾口血。許人杰也不再追攻,問那小姑娘道:“后來呢?”小姑娘接著說道:“我不敢跟太近,遠遠的看到李大叔跟你徒弟說了些什么,還打了他一下,然后點了他的穴道。之后李大叔便走了。”這時李德清問道:“后來呢?”那小姑娘又說道:“我見李大叔明明能打得過你徒弟,但跟他說完話后,馬也不要,跳墻走了,覺得好奇,就一路跟著他。后來又看到李大叔買了一身破舊衣服穿在身上,往武夷山方向去了。他一路也不買馬,走的實在太慢了,我覺得沒意思,便騎著小紅,自己走了。”她見她說完,并沒有人接話,便又說道:“這位師哥說他們與九弟分開不超過半個時辰,九弟便遇害了,但我從早上跟蹤他到快天黑,所以你徒弟的死,一定另有兇手,李大叔是無辜的。”

許人杰沉吟半晌,問道:“你是什么人?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誰,又怎知該不該信你?”那小姑娘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此刻都尚未見到你徒弟的尸身,只是聽這位師哥說他的傷口與之前的師伯師兄們的傷口一致,便認定李大叔是兇手,未免太過草率。那些師伯師兄都未必是死在李大叔手下,還有那個說李大叔是兇手的人,你不相信我,但也不相信他,畢竟那么多人都死了,單獨活下來的人,總是可疑的。”“一派胡言!”程既白喝道,“我桐柏派怎可能會有殘害同門的敗類!”那小姑娘笑道:“桐柏派除了豫州總部,還有楠溪江、龍虎山、猛洞河三處分舵,這位師兄每個人都認識嗎?就算認識,又怎么能保證他們都不是敗類呢?”程既白一時無法辯駁,但還是嘴硬道:“我就是能保證。”那小姑娘不理他,只是看向許人杰,許人杰卻看向李德清。李德清道:“我李德清對天發誓,若曾害過桐柏派任何一人,便教我家破人亡,短折而死,兒女早夭。”許人杰聽到“兒女早夭”這四個字,想到自己一生行俠仗義,更不曾害過人,可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竟早夭而亡,不禁嘆了一口氣。李德清又接著說道:“在下實在是有鏢務在身,不能同許兄是到楠溪江去,只待在下送完這趟鏢,稟明掌門師兄之后,浩然派上下以及天威鏢局,定會徹查此事,還在下一個清白,也還桐柏派諸位一個公道。”此時許人杰聽聞愛徒死訊,無限悲傷,一時無力再去計較其他。許人杰道:“我們走!”程既白等人不甘心,還欲糾纏。許人杰擺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要回去看看遠兒。”聲音中盡是疲累。程既白只得作罷。許人杰又對李德清說道:“此事若與李兄無關最好,若是查明真是李兄所為,許某人定會踏平天威鏢局,為我徒兒報仇!”說完揚鞭而去。

那小姑娘先將李德清扶起來,又迅速的從布袋里拿出一只黑球,反手向極樂門人所在之處扔去,那黑球立時發出黑煙,黑球所到之處的極樂門弟子口鼻流血,登時便死了,卻有三人未被黑煙覆蓋,大罵著跑開,那小姑娘一擊不中,也知道再拿黑球也不能趁其不備,說道:“李大叔,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快殺了他們!”李德清猶豫了一下,想著這幾人認定自己殺了他們大師兄,并且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殺了滅口,恐怕會有后患。但他終究心善,這幾人雖然卑劣,但罪不至死,不忍加害。再說極樂門又是什么小門小派,想來也不敢找浩然派的麻煩。便施展輕功,飛身過去只是將那三人打暈。朵朵見狀笑道:“倒是我不該操這份心了。”李德清問朵朵道:“姑娘緣何得知,王萬江已經死了?”那姑娘道:“我聽來的。”又接著說:“小紅受了傷,一時怕是難以恢復,你的馬呢?是在后院嗎?我先問客棧老板借一匹馬,咱們一起走。”李德清道:“王萬江等人的死,桐柏派顯然不愿聲張,你也不是桐柏弟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那姑娘不回答,跑到棗紅馬旁邊,摸著馬鬃毛說道:“小紅小紅,你怎么樣了?能起來了嗎?”那棗紅馬嘶鳴一聲,掙扎著想從地上起來,那姑娘吃力的拉著馬韁繩,助了它一臂之力。棗紅馬果真站了起來。小姑娘蹭蹭馬臉,小聲對馬說道:“幸好你沒什么大事,你一會兒先到咱們來時路過的那個小樹林躲一下,我先跟李大叔走,明天我再來接你。”李德清怒道:“我問你,你怎么知道王萬江已經死了的?”那小姑娘嚇的一顫,棗紅馬對著李德清便嘶鳴起來。小姑娘摸了摸馬臉,說道:“沒事沒事,你先走,這個李大叔不是壞人。”說完在馬背上一推,棗紅馬便向樹林里跑去。那小姑娘又從布袋里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李德清。李德清不接。小姑娘塞到他手里,說道:“你受了一掌,要是一會兒極樂門的人追來了,就算你還能自保,那我怎么辦呢?大叔這么心善,要是救不了我,豈不是要內疚自責?”李德清向暈倒的那群極樂門弟子看了一眼,知道眼前這群極樂門弟子雖然是酒囊飯袋,但那謝臨風,確實是有些功夫的,說不定這名不見經傳的極樂門也不乏高手。他們若還有其他同門在附近,也確實麻煩。但他急于知道答案,便道:“你要是不回答我,我便不再救你。”那小姑娘笑道:“不救便不救,那我便死在他們手里,只是日后極樂門的人找上李大叔,也不會有人幫你證明那個混蛋不是你殺的了。”李德清道:“那極樂門既然擅醫道,他們必然會搞清楚,那人不是死于我手。”那小姑娘聞言,臉色微變,道:“這世上的事情,沒有什么是必然能搞清楚的。”這話似是對李德清說,又似是自言自語。剛才她出言制止許人杰的殺招,李德清雖然當時不及思量,但之后回想起來,知道這小姑娘救了自己一命。何況她又極力幫李德清作證,于自己其實有大恩。而此刻她并不挾恩圖報,讓李德清對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見她此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心下有些不忍,也就不想再追問她是如何得知的了。眼下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上。

但那客棧老板,卻是已不知去處。二人來到馬廄,遠遠看見一人拉著一匹馬走出來,想要爬上去,但韁繩拉的太緊,那馬吃痛,不肯乖乖的被騎,馬脖子來回扭動,前蹄抬起,將那人摔下馬去。李德清走近一看,發現那便是自己的馬。便即喝道:“哪里來的小賊,敢偷到我頭上來!”說這飛身過去,一腳便向那小賊踢去,但在接觸到小賊身體的那一刻,忽然有一股極強的內力回擊而來,李德清被反彈出去兩丈遠。這股極強的內力,比之許人杰,又不知道高上多少倍。李德清已近不惑,卻從未遇到如此高手,一時呆了,立在原地。那偷馬賊從地上骨碌一下爬起來,姿勢卻是笨拙的很。偷馬賊并不說話,反而扭頭跑回馬廄,又去偷另一匹馬。他內力雖強,但看起來似乎不懂任何輕功。李德清見那偷馬賊身材瘦小,穿著一身粗麻衣服,像是這客棧的雜役。可是一個雜役怎么會有如此強勁的內力?那偷馬賊進得馬廄,拽起一匹半臥在地上的馬,但又絲毫不懂御馬之術,全憑力大強行將馬兒拖了出來。那小姑娘對李德清說;“他是偷馬的,咱們也是來偷馬的,他逃他的,咱們逃咱們的,還是快走吧!”當下也跑進馬廄,牽了一匹馬出來。兩人奔襲而走,李德清看到那偷馬賊呆呆的望著兩人離去,笨手笨腳的模仿他們的上馬姿勢,一時間卻怎么也掌控不了手里的馬。

兩人一路向北,一個時辰便即奔出六十里遠,到得一片荒野之處。此時雷聲滾滾,大雨似乎馬上就要落下。兩人環顧四周,尋覓可躲雨之處。但見不遠處有一廢舊土屋,那土屋本是附近的農人在瓜果成熟之際看守田地所居之處,因而甚小。兩人只得將馬拴在附近的大樹上,進屋躲雨。其時雖是四月,但半夜還是涼氣逼人。李德清生起一堆火,與那姑娘席地而坐。李德清運功調休,但覺內力稍有阻滯,心口隱隱作痛,知道自己受傷雖不算輕,但又那姑娘給的靈丹妙藥,三五日內也便痊愈了。他滿肚子疑問,但也知道那姑娘滴水不漏,什么也問不出來。兩人沉默很久之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問出之后又想起那姑娘之前自稱江浸月,又說不如冒充廖真真,此刻就算編個名字來騙他,他也不知真假,還不如不問。那姑娘答道:“我叫朵朵。”李德清火光下看那姑娘臉上泛著稚氣的紅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倒與這名字有幾分相符,直覺這可能是她的真名字。便追問到:“你也姓朵嗎?”那姑娘點點頭,顯得很乖巧。但李德清覺得她并不姓朵。這時,他們聽到外面大雨聲中夾雜著幾聲馬蹄聲。李德清提刀而起,示意朵朵躲在身后。他向窗外看去,只見一個瘦弱的人騎著一匹健壯的馬向著土屋跑來。那人一直在拉著馬韁繩,嘴里大聲喊著“吁,吁!”但卻始終夾緊馬肚子,那馬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顧向前狂奔。此時雨下得正大,那人想要到土屋避雨,馬兒卻不聽使喚。他情急之下,從馬上跳了下來,卻又不肯讓那馬兒逃脫,因而拽著馬韁繩,被馬拖行了兩步,但那人卻力大出奇,硬是拽著馬不松手,一番搏斗之后,那馬終于還是被他拽停。他把馬拴在李德清和朵朵的馬旁邊,便向土屋走了過來。

朵朵此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李大叔,是那個偷馬賊。他力氣好大,騎馬也學得好快。”李德清知道那偷馬賊之所以能強行拽住馬,是因為他內力深厚。他也知道朵朵只說他力氣好大,八成是在裝看不出來。

那偷馬賊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喊道:“有人嗎?雨下得太大了,能不能借個地方避避雨?”聲音卻是個姑娘。李德清吃了一驚,回頭看向朵朵,但見朵朵狡黠一笑,小聲說道:“在客棧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她的眼睛很好看。”李德清并未注意過那偷馬賊的臉,但此刻回想起來她的身形動作,確實不像是男子。她來歷不明,內力又強,李德清一時拿不準該不該開門。便在此刻,朵朵已經將門打開,偷馬賊已經渾身濕透,進門后,先在濕衣服上擦了把臉,待到此時才看清是李德清和朵朵。她略顯尷尬,遲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此刻也沒什么地方能去,開口說道:“多謝二位收留,之前偷二位的馬,也是因為實在是有急事,我......我不是故意的。”越說聲音越小,最后低著頭擺弄著衣角。這份窘迫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朵朵道:“沒關系,反正最后你也沒偷成嘛!你都不會騎馬,卻還要騎著趕夜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有急事的,李大叔不會怪罪你的。”這一來,李德清也不好說什么。三個人圍著火堆坐了下來。那偷馬賊怯怯的坐在后面,但朵朵將她拉近了一些,又添了幾把柴火,那偷馬賊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李德清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的確很好看,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得熠熠生輝,眼神里卻一直有種倔強和警覺。李德清看看她,又看看朵朵,心想這個姑娘也是來歷不明,內功又十分深厚,若是對我這包裹里的東西有興趣,那可就糟了,這個朵朵也不能完全相信,還是提防一點的好。朵朵仿佛知道他的心意,問那偷馬賊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那偷馬賊道:“我叫安初雨。”朵朵連聲夸贊好聽,又問道:“安姐姐是因為什么事這么晚出門?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安初雨道:“我見你們鬧出了人命,還一直打架,掌柜的又帶著夫人和孩子跑了,心里害怕,就也想跑了。”聽起來,她的確是客棧的雜役。李德清心想,她說是因為害怕才逃走,但是在馬廄的時候,她就并未表現出任何害怕他二人的樣子,若是真的害怕,此時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不敢和這兩個鬧出人命的人共處一室。今晚碰到的這兩個姑娘,全都鬼話連篇。且不妨再多問幾句,看她會不會露出什么破綻。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師父是誰?”安初雨怔了一怔,道:“我沒有師父。”說罷低下了頭,又說道:“我只是個雜役,洗碗挑水的,孫師傅也不肯收我為徒。”李德清問:“孫師傅是誰?”安初雨抬起頭道:“是我們客棧里的大廚,每個月八兩銀子。”說到此處,李德清已經不想再說話了,他一向知道自己不甚精明,但此時面前的兩個小姑娘,都是人小鬼大,在拿自己當猴耍。因此不再說話,將包袱抱在懷里,倚在墻上裝睡。

朵朵笑了笑,說道:“這個孫師傅一定是個蠢貨,安姐姐你這么聰明,一定可以拜到更高明的師父,到時候月錢十兩二十兩的,氣死那個孫師傅。”安初雨點了點頭。李德清閉著眼睛,聽著朵朵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從各地菜肴說到各地風俗,似乎哪里都去過,哪里都熟悉,李德清也無法從她說的內容里判斷她從哪里來。朵朵也無法套出安初雨是何方神圣,因為安初雨對朵朵所說的任何內容,都頻頻點頭,當朵朵問她有沒有吃過或者見過什么東西的時候,又頻頻搖頭,似乎哪里都沒有去過,哪里都不熟悉。她們兩個一個攻一個守,卻都探不得對方一點底細。聽到最后,李德清已經厭倦了,他心想,總之,這兩個人不是一路的,今夜相聚看來也實是機緣巧合。

主站蜘蛛池模板: 年辖:市辖区| 常山县| 山西省| 彭阳县| 报价| 普陀区| 丹江口市| 栾川县| 余干县| 内黄县| 康保县| 黔西| 孟州市| 启东市| 曲阳县| 钦州市| 涞水县| 高台县| 万源市| 阳山县| 汤原县| 平昌县| 九江市| 麦盖提县| 项城市| 七台河市| 平罗县| 六枝特区| 平江县| 英吉沙县| 邵武市| 福建省| 商南县| 呼玛县| 扬中市| 乳山市| 库尔勒市| 兴和县| 平顶山市| 互助| 慈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