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緣滅，只當是初識遇見”

“先來，你快來呀！快來追我呀，嘻嘻！”只見一個稚氣未脫，圓臉，杏眼的小姑娘顯得十分伶俐勁，不似尋常閨閣女兒那般拘謹，整個一古靈精怪的，邊跑邊回頭沖著陳先來喊道。

“你等會我，我……我還追不上你。你跑的太快了，慢點再慢點，我快我看不見你了……”陳先來，看著眼前這個活潑歡快的女孩，眼神有些落寞，似有些許氣餒無奈的想叫住她，等會兒。

“先來，你怎了？感覺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小姑娘望著眼前只能氣喘吁吁的陳先來，擔憂的問道。

“哪有？”陳先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故作輕松的回答。

“我只不過是平時在家看書的時間長了，缺乏鍛煉罷了，有點累了。”

“你等著，等我歇會兒，我定能追上你。”陳先來連忙接著說道，可手倒是挺誠實的，仍扶著旁邊那塊巨石，彎腰大口喘著粗氣。

“那可不成！爹爹說過酉時還不回家，就沒飯吃，我們得趕快到山上去，日出很美的。”小姑娘看著陳先來這個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雙手叉腰的說道。

“你都已經偷跑出來了，還擔心這個干嘛？回去總是要被說的，倒不如把日落也順道一起看完吧。”陳先來有點無所謂的反駁道。

“嗯……不行，爹爹說，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尤其是快要到晚上的時候，什么山里的豺狼虎豹啊，都來覓食。”小姑娘若有所思，臉上裝出些許害怕，接著沖陳先來說道。

陳先來見狀趕忙自信的說道:“怕什么，這不是還有我嗎？我保護你！”

“你？！”小姑娘聽到這樣一個回答，斜著身子，腦袋微微偏向一側，用一只滾圓靈動的杏眼睨人，另一只卻調皮地閉著，長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彎淺影，那神情似帶著幾分稚氣的挑釁。

“嗯！”陳先來見狀，只能斬釘截鐵的繼續回答道。

“你還是跑快一點吧！”小姑娘說完便又立馬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山上跑去。

“你說就說嘛，能不能停下來講兩句？我還沒休息夠呢，別跑的太快！唉！”陳先來有些生無可戀，只能無奈的嘆道，隨后追了上去。

“不能！略……”小姑娘有些俏皮的回答道，連忙又回頭沖他扮了個鬼臉。

陳先來，看到此情此景，也只好無奈的繼續跟上眼前這女孩的步伐，一刻也不曾停歇，只是她好像越跑越遠，就好像快要看不見了。

“先來，快來，快上來！太陽快出來了，往這坐，你就坐在我旁邊，我倆靠著。”小姑娘站在山頂一塊稍顯平穩的巖石上，向他招著手示意他快點過來坐著，眼神里全是充滿期待，語氣顯得十分急切，卻讓人聽的人感到開心。

“吶，這是我從爹爹那里偷來的肉干，可好吃了，你多吃點，免得待會兒又氣喘吁吁的，慢死了。”小姑娘掏出懷里的肉干，邊說邊分給陳先來。

我聽聞只好無可奈何，一臉無辜的的說道:“這不是你跑的太快了嗎？”

“那你不會跑快一點嗎？為什么一定要我等你？”小姑娘沒有再看看陳先來，只是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云景若有所思的說道。

我聽到此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只得嘆息:

“我……”

“先來，你快看，太陽出來了！哇，好美的日出，陽光照在我身上，就像仙女撫著我的頭，感覺好溫暖啊，頓時就不感覺冷了！你看看這云，胖乎乎的像不像我哥？圓鼓鼓的，就好像誰又惹他不開心了！”我話還沒說完，只見她看著初升的太陽，如癡如醉的將幸福洋溢在臉上驚嘆道，但又聽到她說她哥的事情。

便有些尷尬，只好裝作煞無其事，悻悻的應道:“嘿嘿……這個……”

“哇，先來，你快看是云海，你說我們從這里跳下去會死嗎？會不會就不會離開家里了？”小姑娘望著這片云海突然有些落寞的喃喃自語。

“不會，你會活著，活的很開心。因為我會拉著你的手不讓你掉下去！”陳先來聽聞一臉平靜的回答道。

“那要是我把你拖下去怎么辦？”小姑娘繼續望著這片云海，有些無所謂的問道。

“那就一起死。”陳先來此時有些堅決的回答道。

小姑娘聽完頓時笑道，隨后靠在陳先來的肩膀上說道：“真美啊！如果永遠這樣看著日出就好了，說著說著小姑娘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陳先來見狀，也沒有安慰，只是呆呆的看著太陽照耀下那金色麥田般的云海。

許久~云散了大半。

“不能再等等嗎？”陳先來小聲問道。

“等不了了，爹爹已經答應了趙福新家。聘禮也已經收了，爹爹視財如命，收了禮便不會改口的。先來哥，你別再去求我爹了，他只會更厭惡你，甚至快快將我嫁去趙家。”小姑娘有些失了力氣，躺在陳先來的身上輕聲的說道。

“可是，柳兒，我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你我太小都沒有左右自己命運的權利，柳叔，趙叔我都求了個遍。我爹甚至把我關了禁閉好生教育了一頓，說什么男兒志在四方，豈能談什么兒女情長，讀書搏得功名利祿才是光耀我陳家門楣的當務之急，傳承香火，大不了他再生一個便是，這種不可理喻的話。”陳先來有些急躁，情緒好像有些崩潰的憤說道。

“嗯……我有些困了。”柳兒，不做回答，靠在陳先來的肩膀上，輕輕的睡去。

“好，你睡吧。”陳先來中有些恨，語氣卻十分平靜。

先來，看著柳兒依偎在他肩膀上，這張整天嘻嘻哈哈。擠眉弄眼，陪他鬧，逗他笑，這張鄰家小女兒的臉終究還是哭了。淚水不爭氣的滑落進他的心尖，他深呼吸一口氣，仰著頭強撐著緊閉了雙眼好一會兒。

他睜開雙眼，望著太陽越來越遠，白云散的徹底干凈了，山下的叢林小路看的一清二楚，陳先來心想，果然下山比上山容易。放棄……可他還是做不到。

太陽忽覺得有些刺眼，他也便不再看了，索性閉上了眼，不愿再想，靠在心愛的女孩身上與她一同睡去。或許此時不再會有那些煩人的問題，讓陳先來一生都無法解出這個答案。

“先來，我快到家了……”小姑娘走在前頭，突然轉身望著陳先來問道。

陳先來，望著眼前的女孩，不再古靈精怪的，不再活潑歡快的，而是靜靜的……輕輕的等待一個回答。

此時他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遠方的萬家燈火，他倒是越看越模糊。

“你明天會來見我嗎？”小姑娘率先輕聲問道，她看著陳先來的臉，兩只眼睛楚楚動人，好似那夜晚的星星，令陳先來心神蕩漾，方寸大亂。

“你還是別來了，免得……免得，好好……的喜事，弄得咱倆都哭了。”柳兒早已泣不成聲，早已無法忍受任何情緒，隨即放聲痛哭了出來，但是她還是強忍著擦干眼淚說道。

“我本想再抱抱你的，可是我怕我怕抱住你就不愿意再放手了，可是……可是……我又能怎么辦呀！我那整天就想攀上富貴人家的爹爹整日尋人賣女的。”

“你為什么不快點長大？你為什么不快點考取個功名！這樣，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大家都說你是讀書種子，是神童，可是我們都太小了，我有想過私奔，可是我們又能去哪里呢？你才16歲，而我也只有14歲，先來……我好累。”

我聽完，心中頓時洶涌澎湃，久久不能平靜，心臟猛的跳動，一股窒息感混雜在一起，令人難受，難以呼吸。

我冷靜下來，強裝鎮定，輕輕深吸一口氣，說道：“柳兒，我……愛……”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擠不出口，看著柳兒痛苦糾結，充滿淚痕的臉，他終于還是開口說道：“累了，就回去歇歇吧，明天我還要去周先生那里上課。”

柳兒一聽，頓時仿佛世界安靜了一般，日月乾坤不再流轉，任由那淚水滴落臉頰，默默的回了一句：

“好。”

柳兒便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陳先來，看著柳兒如此悲傷且失魂落魄，隨時要被黑暗所吞噬的身影，只感到自己的無力和軟弱，頓時栽倒在地。

就這樣，癱躺在地上，緩緩閉上眼什么都不想多想。隨后又睜開雙眼望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他只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過了一會兒，夜空下起了小雨，他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身體的任何一寸，濺起的泥水飛到他的臉上，他也只覺得有些許癢，他感受著每一滴雨水滴落在他的世界，感受周圍的一切變得有些不同尋常，時而快，時而慢，他知道他總有一天會為他這個自以為正確的選擇而感到后悔，他不是沒爭取過，而是沒有堅持到最后。

時間來到第二天，柳兒身穿嫁衣好似仙女下了凡塵一般，美的不可方物，就在她走出閨房，即將進入花轎的那一刻，他透過院子，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似乎有些生病了，但仍舊擠出微笑，輕輕點頭，揮了揮手，隨后向回走去。

柳兒，看著這略有灑脫之意的背影，在花轎里低頭垂眉，沉思了片刻，便也跟著笑了，笑的有些無奈，笑的有些釋懷，笑的擠出了幾滴淚劃過臉頰，滴落在那上好江南云錦所織的嫁衣上……

可嘆啊！這世間哪有什么兩全其美的法子？看不破，說不明的就是一個情字。初見又相識，分別又相遇，多少遺憾令人愁，終是回憶添了分，訴衷斷腸酒作陪……少年無知不識愛，錯會佳人心中意，追憶回思此中情，強說心愁為誰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