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幼年家境殷實，雖算不得富貴人家，但好歹不愁吃穿用度。家中父母見我聰慧，又喜愛讀書寫字，便將我送去了私塾上了學堂，先生每每提問，我都能對答如流。猶為詩詞最為得心應手，閑暇之余總能尋得同鄉之好，一同去那山間樹下效仿古人感傷天地，吟詩作對。少年之時意氣風發，仿佛天地皆在吾腳下，每有妙句脫口而出，總能引得同鄉驚嘆，久而久之，吾的名聲便在這十里八鄉流傳開來，人們都說陳家出了個小神童，小小年紀便能吟詩作對，是天生的讀書種子。

唉！說的多了，吾也便對此深信不疑，仿佛登科及第，功名利祿皆在吾的一念之間。弱冠之年，家中長輩為我行了成人禮，排場之大，賓客來往不斷，給我也皆是贊美之詞。我一時興起突然猛灌了幾大碗酒，對著來往賓客說道:

“諸位！我陳先來，敢為后來者先，定要在不久建立豐功偉業，將來登科及第，身穿狀元紅袍，定要回來造福鄉里，不負我陳先來之名！”

哈哈哈，吾每每想到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少年之時，心中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可是……當我第一次走出鄉關之時，方知天地之大非吾之所想。

吾的詩詞才華？文章妙筆，在那些城中的名士，學子看來，皆是不入流爾，附庸風雅之物，毫無新意特點可言。

吾每每，看見那些白衣書生那自信不可方物的模樣，總會想起我在鄉景之時，面對同鄉好友亦是如此。他們說著我很多沒有聽過的典故，講這山川各地發生的奇聞異事，寫的文章，作的詩句，都讓我覺得吾就是井底之蛙。

但是這些并沒有將我擊垮，我深知天行健，君子當以自強不息的道理。所以我便決定去考取功名，我認為只要功名加身定能比那些只會舞文弄墨的學子強上不知多少倍，而吾亦可實現當初那份與鄉親們的約定。

吾把此愿，通過書信傳遞給家中父母，他們很是樂意，在回寄的信中托人寫道:

“我兒，就是那金翅大鵬，三年不飛不鳴，飛則一飛沖天，鳴則一鳴驚人！我陳家終于有個要當官的啦！”

隨著信一同寄過來的還有些許錢財，吾清點了一番，足夠我在此城中居住一年有余，我深知父母的信任與期待，但吾對此卻毫無壓力。

吾認為，只要我刻苦些，定能來年高中！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這里，吾此刻也笑了……

終究是癡人說夢，平生所讀之物包羅萬象，可在面對問題之時，卻遲遲不敢動筆，似乎有千鈞之重，提筆不能！《上林賦》《圣主得賢臣頌》哼哼，哈哈哈哈……吾何德何能，能仿其流傳千古佳作各著一篇。

吾醉了，醉的連路都找不到，便一頭栽倒在某個巷口。待吾醒來，已是晌午時分，忽聞遠處李員外家正在招一位抄書先生，便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可能是酒還未徹底的清醒，平生溫聲細語的我竟在此時為了這份工作，竟絲毫不顧顏面大喊了起來:

“我叫陳先來，我自小就會讀書寫字，什么四書五經都不在話下！”

說罷！立刻引得周圍人一聲聲大笑，其中有幾個年老看起來都有些學問的老者說道:

“小子，我們這里都是會讀書寫字，也不差你一個人會背那四書五經，老朽今年五十有二，你可知我讀了多久的書，寫了多少個字，你可知他念了多少本書，考了多少次功名……我們這里都是讀書人……誰都是……”

“是啊，來這里的誰沒念過幾年書上過幾年學堂，你以為李員外的府院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嗎？也不去洗把臉，好散散你身上的酒味，也不怕熏著別人。”另一位年輕人不屑氣憤的說道。

“嗯………對！我們這里不看你書念的如何，念的好的都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也不在這市井之中求活茍命，這里都是一些沒希望的窮書生，你如果覺得你……”還未等的那位李員外家的管事說完。

吾便又隨即開口說道:“我字寫的很好看，是特別好看！雖然，比不上那些名學大家，但……也比他們差不了多少?！?

說完便又是引得周圍一陣譏諷和嘲笑。

“我說你呀！趕快去洗個臉，照照鏡子吧，你瞧瞧你言行舉止，有無半點讀書人的模樣？不知所謂，出口狂言?！敝車袔孜婚_口戲謔道！

“我可以的！如果諸位不信，我可以現場展示一番，到時諸位如果覺得在下實在不行再嘲笑也無妨！”吾此時也算是豁出去了，不再顧及顏面，放聲反駁道！

眾人聽聞仍在譏諷道：“班門弄斧，不知所謂！你……”

“來人取筆墨來，給這位讀書人一個展示的機會，你叫陳先來，是吧？”管家循聲問道。

“正是！”我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那好！你就在這個紙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即可，人這一生就屬自己的姓名寫的最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與自己的姓名有關，連自己姓名都寫不好的人又怎會去做好其他的事情呢？”那位管家，順勢攤開紙，自顧自的說道，隨后便又看了我一眼，就將筆遞給了我。

“寫姓名？”陳先來問道(其實當時我也是一臉詫異，震驚，不過也頗覺得有趣)

索性便不等他回答，就放開了手腳，借著還未散去的酒勁將心中這一口氣，這一口怨氣，一口不服輸的氣，一口這些年來所有的一股氣，都洋洋灑灑的融入這三個字當中！我叫陳先來，敢為后來者先的陳先來！

“好！好字，周圍看熱鬧，的排隊應聘的書生看到此字皆贊不絕口，心中頓時有愧，不敢抬頭望我?！?

我見此景，便稍有得意的詢問道:“您意向如何？能否通過本次考核？是否能入了您的法眼?！?

“哈哈哈，我原本以為你只是一個口出狂言的落魄書生，沒想到你也并非一無是處，有些本事，行了！其余的都散了吧，諸位，都別望了，就他了。你，隨我進入府中，你親手把這字也一并帶上吧，陳先來?！?

“是”吾有些得意，回答的十分歡喜。

進入府中，只見這李府，上下規模何等氣派，可這并非能讓我感到稱奇的，而令吾感到詫異的是，這府中不管男女老少，男仆，丫鬟，都神采奕奕，散發著一股不知為何的自信，能讓人忍不住的多瞧上了幾眼。吾

剎那間，陳先來覺得他來對了地方，以為這里就是他新的起點。

“把眼睛收收吧，再走幾步就到了老爺的書房。”李管家走在前頭，頭也沒回，一臉平靜的說道。

“哦”我跟在后頭，頓時也覺得這位李管家也氣質非凡絕非普通人。

“我初來之時，與你也別無一二，也曾感到不可思議，寄人籬下，為奴為仆，怎還會散發如此自信，后來見到老爺才得知，情有可原，原來如此！”李管家邊說邊走著……

“到了，進去吧?！崩罟芗一仡^望著我說道

我見著眼前的書房緊閉，小聲問道:”您不跟我一起進去嗎？”

我不用，老爺要見的是你，下人早已先我一步將此事告知。李管家一臉平靜的回答道。

“原來如此?！蔽译S即應答。

進去之后，你不必拘束，把你寫的那副字呈上即可，之后老爺會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便可。李管家看著我繼續說道，眼神示意我快點進去，不要讓老爺久等了。

“嗯?！闭f罷，吾便敲門表示來意，待到應允之后便跨門進入其中，隨后順手將門關上。

只見一位貴不可言，身形微胖但不臃腫，著錦緞長袍，腰系玉帶的男子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書籍。書房內隨處可見的的青瓷畫缸、古籍函匣，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開口道:“陳先來，愣著干什么，還不找個地方快快坐下，站久了，腰會累的?！贝藭r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后仍舊低頭翻看著古籍，平和的說道，語氣溫和卻沉穩有力，讓人心神澎湃，不由的服從他的任何命令，似乎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抱歉，李員外，晚輩一時分了神。”說完，我便立刻彎腰拱手將字遞了上去。

“不必這么拘謹，你幫我把紙攤開吧?！崩顔T外輕聲說道，隨后站起身來。

“哦好?！蔽覒暣鸬?。隨后輕輕的推開這張寫有我名字的紙，并大致瞟過書桌上的一些其他的東西，發現桌案上有幾枚印章，質地細膩，刻畫的山水的也是巧奪天工。”

“嗯，這字寫的還不錯，就是少了一些內斂，沉穩，世人們經常說，人如其名，字如其人，我看你這字所蘊含的志向并非是我這偏居一隅，對吧?！崩顔T外看完一臉平和的說道。

我聽著，心中又驚又喜，這這么多年終有人理解我的志向高遠，但又怕這該不會是逐客令吧？我剛要開口回答。

便又聽到，李員外講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如今我諾大的家業也是從書中的字里行間得來的，不過你執念太深，許多事情浮于表面，做事過于著急，鋒芒畢露。須知過猶不及。你這字乍一看的確有些神韻在其中，但是仔細端詳過后卻會發現這字里隱含的東西太雜，太亂，太驕，太愁，還有……”

“嗯……我這間書房有許多各地流派學說的古籍典藏，你既已成為我的抄書先生，這屋子里的書就隨你閱讀，每日不論抄了多少，抄的如何，皆須你親自送到我客房當中?！崩顔T外看著我詳和的說道。

“這……這是為何？”我驚寵的連忙回答道。

“這里的書我早已看完，但是我需要知道旁人是怎么看待并理解這些書的，你抄完之后每日親自送來并說出心中所感?！?

“嗯，對了，有些書抄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須知抄則是讀，而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現，我也不需要你抄百遍，你在這里也待不了多久，能做到書上的道理，往后向我請辭行之時也能暢快些?！?

“多謝，李員外?！蔽沂中呃㈦y當，自嘆不如李員外那般洞察人心和不拘一格的包容理解的胸懷，所以這一聲謝謝格外的擲地吭聲顯得沉重。

“行了，抄吧。”

李員外已走出房門，漸漸走遠，可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只得嘆道:“行，抄吧?！?

往后每日我都將我親自所抄寫的書帶到李員外的客房，與他一起討論其中的道理。說來慚愧，每每提問我皆是啞口無言或是牛頭不對馬嘴，而李員外呢，說起其中的道理，引經據典，讓人心生敬佩。

就這樣過了三年，突然有一天……

“先來”李員外親口叫道我名，這些年來我與李員外亦師亦友，彼此都十分熟悉。

“老爺，有什么吩咐嗎？”我輕聲問道。

“這里有一本鬼怪雜書，你拿去看看，雖然比不上你抄的那些，但此人書中所寫描繪的讓人沉思，令人大開眼界，對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你這些年一直在書房抄書，不曾離開過這李府半步，可你得明白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須躬行?！崩顔T外看著我的臉語重心長的的說道。

說罷，便把此書交給了我，我翻開一看，瞬間有個熟悉的名字，這不是我那同鄉好友嗎？

“怎么？看你表情錯愕，莫不是覺得此書有何不妥之處？”李員外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問道。

我連忙合起書回答道:并不是，只是先來覺得此書很有意思。

“嗯，有意思就多去看看，書中的故事很精彩?！崩顔T外說罷，便向花園深處走去。

鶯鶯燕燕，花花綠綠，大千世界……

就這樣，吾拿著這本同鄉所著的奇書日夜翻讀，心中不覺大喜，以我之才能遠勝于他，他如今有如此成就，我為何不能，如今我滿腹經綸，也該出去游歷四方，長長見識，來日定能篆書立言，名滿天下！

隨后，吾第二天，便立即向李員外表達了辭行的想法和心中的抱負與理想。

李員外知我其意，便對我說了這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我原本以為你還要再多些時日做些準備，畢竟你在我府中待的確實有點久了，難免會有些不舍，雖說書中的道理七七八八，你也明白了不少，但出世入世運用起來，可絕非讀懂那么簡單?！?

“書房中的古籍典藏，你也是抄了不少，有的也是抄了一遍又一遍，如今你心性變化如何，在這府中并不能完全窺見，雖有所成長，但要在這世間行走應對著人情冷暖，事故之說，絕非是件易事，有所體驗過后才知你這些年是否有做到真正的改變?！?

“我知你不會在這里停留多久，我之所以收你，只不過是因為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當時我也只會讀書寫字，若不是遇到了我的夫人，因此有了莫大的改變，不再只會死讀書，搖頭晃腦說那些知乎者也，而是去細細品味生活中的道理，與書中的道理相結合，明白其真義，順其自然，順勢而為。在與夫人一同嘗遍這世間百味之后，才發覺功名利祿皆是浮云，可這并非意味著是不做掙扎，而是不陷于其中，僅是為了家中子女盡力而為罷了，從而努力了三次考上了功名，才有了如此的家業。”

“你與我不同，你或許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但是你可以為你自己而改變，我看得出你心中的抱負好似一座登天的高山，山高路遠并無有人能與你同行，也少有人能為你停留，前方之事需你自身解決。我覺得你凡事盡力而為即可，其余順其自然則好，不必太執著于過去，讀書不只是為了出人頭地，考取功名，書中的道理更是教會你如何看待身邊的事物，讓你好好珍惜眼前的人，珍惜你的人生?！?

我聽后也只覺得云里霧里，一知半解，但還是十分感動的回答道:“老爺，先來，明白！”

隨即便轉身回房，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卻又聽到李員外對李管家說道:“李管家，你去賬房給他多支十兩銀子，用作盤纏。”

“這……先來惶恐”我聽聞連忙轉身，拱手低眉，感動的泣不成聲。

“姥爺，你已經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這怎么還能多付銀兩給先來呢。”我懷著哭腔掩面說道。

“這不是多付與你的工錢，而是贈予你這三年以來與我的陪伴。自夫人去皇宮治病養傷，也沒有幾人能夠陪老夫說說話，家中的仆人就算讀過書的也只是大字只識一籮筐，其余的道理說了，他們也只會回答個，老爺說的對。不像你，雖然是個死讀書的，也回答不出什么令人歡喜的見解，但至少還能聊上兩句，有時某些話語還能深得我心，算不得寂寞。保重吧，陳先來?！?

“老爺保重！”我不敢再多做停留，泣聲鄭重的祝愿道，便立刻轉身向李府的大門外走去，因為此時我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打濕了我的鞋子，打濕了我的身，更打濕了我的心。

在跨出李府大門的那一刻，吾頓時百感交集，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強忍著淚水，抬頭看著李府的牌匾，透過大門望著李府的花花草草，李府的一切。吾拱手做揖而拜，并輕聲的說了一句:“再見，老師，保重！”

哈哈哈！可是我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三不四，不倫不類！吾，不想多說。

只能說我錯過了，在兩袖清風的年紀，遇見了心愛的女子，權衡利弊之后，選擇了不辭而別，多年之后，明月寄相思，回頭再看，終是錯過。書中什么也沒有，沒有黃金屋，也沒有顏如玉。

小孩，我遇見你之時，你在河邊昏了過去，吾本想置之不理，可圣人有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便將你帶回這茅草屋內。說起這茅草屋，還是我用僅剩的錢糧從一家農戶手中所買，你大可放心住下去，先生欠你太多了。

是我陷得太深了，今日之事怨不得他人，須知自作孽不可活，皆是我看不破心中的執念，放不下作為讀書人的驕傲偏見，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書中的道理從來不在這字里行間，而在這大千世界！先生走了，吾要重新好好去體驗這世間的千姿百態，行萬里路，方知書中千萬真理為何物。

對了，小孩，吾每日一直教你讀書寫字，還未曾給你取一姓名。我姓陳，你也便姓了陳吧，就叫，陳可知吧。陳可知，我來過這世間。

陳可知，看完紙上的內容，眼淚早已滑落打濕了紙上的內容。他小心翼翼的將這張紙放進平時不乞討時穿的干凈衣服的內襯里，隨后向著明月，鞠了一躬，拜了一拜，輕聲說道:先生，保重。

就這樣過了一夜，第二天。

陳可知，起的很早，早早的蹲在地上乞討，仍舊哀聲賣慘，只不過表情比平時有些落寞，賣慘的哀聲，也比平時更大一些。

“小屁孩。你這么快就來了，是怕我們跟你搶生意嗎？放心~我們去東街，不跟你在西街。那老頭呢，今天怎么沒看見他？”那瘦乞丐沐浴著陽光一手叉腰，一手挖著鼻孔，看著陳先來愜意的詢問道。

“先生走了，去游學去了。還有我不叫小屁孩，我有名字，叫陳可知。”陳可知，小聲回答道，神情看不出任何變化。

瘦乞丐與剛來的高大乞丐，一聽。心中頓時一驚，頓時說不出話了，愣了好一會兒神，隨后又對趕過來站在旁邊的高大乞丐說道:

“我們走吧……”

臉上的表情從喜悅到黯然神傷，雙手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不冷不熱的輕聲說道。

高大乞丐沒有回應，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陳可知好一會兒，隨后轉身離去。

“他有名字了?！笔萜蜇ふf道。

“嗯”高大乞丐回答道。

“不能再當乞丐了”瘦乞丐接著說道。

“嗯”高大乞丐接著回答道。

“得幫他選個好人家”瘦乞丐喃喃自語道。

“嗯”高大乞丐重重的回答道。

“我看李員外他家好像就在給他們家千金找一個伴讀書童，可知可以去試試，這小子讀過書又長得俊俏的很。”瘦乞丐說著說著笑了，有些故作輕松。

“好”高大乞丐再次鄭重的的回答道。

“今天就不乞討了！我去借兩件小孩的衣服，晚上回破廟那里吃叫花雞！”瘦乞丐，邊跑邊說，聲音越傳越遠，越來越小，臉上略帶輕松。

只留下，高大乞丐，走著走著，突然停下，望著周圍的人，似有所思。

世間嘆道:

“乞丐本就命賤，無名無姓，天地為家，乞衣討食?！?

“孤兒本無姓名，偶遇貴人，終得一名，便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