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尚未散盡，林薇被一陣刺鼻的腥甜喚醒。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發現裴九郎正蹲在篝火旁煮著什么，陶釜里咕嘟咕嘟冒著泡。

“醒了？”他遞來個木碗，“用昨天采的金銀花煮的，能防瘴氣。”

苦澀的藥味在舌尖蔓延，林薇皺了皺眉還是一飲而盡。“還有多久能到瘴氣谷？”

裴九郎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谷：“翻過前面那道山梁便是。不過那里瘴氣太重，得等正午霧氣散了才能進去?！?

一行人在山梁上等到日頭正中，原本籠罩山谷的白霧果然漸漸消散，露出深綠色的谷底。林薇舉著自制的簡易防毒面罩——用浸過艾草水的麻布縫制而成，轉頭看向裴九郎：“準備好了？”

他點頭，將另一副面罩遞給她：“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摘下面罩?！?

瘴氣谷中彌漫著腐爛的氣息，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藤蔓如蛇般纏繞在樹干上。林薇小心翼翼地撥開擋路的枝葉，忽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

“小心！”裴九郎扶住她，目光落在地上的白骨上——那是一具人類的骸骨，旁邊還散落著生銹的刀鞘。

“看來張侍郎沒說謊?！弊o衛握緊了刀，“這里確實死人?！?

林薇蹲下身仔細查看，發現骸骨的指骨有明顯的斷裂痕跡：“不是野獸所為，是被人殺害的。”

裴九郎的臉色沉了下來：“繼續往前走，多加小心?！?

深入谷中三里許，林薇忽然停在一叢紫色的植物前。那植物長著心形的葉子，頂端開著穗狀的花朵，正是他們要找的毒草——斷魂草。

“找到了！”她驚喜地剛要伸手去摘，卻被裴九郎拉住。

“別動！”他指著毒草根部，那里盤踞著一條色彩斑斕的蛇，正吐著信子盯著他們。

林薇嚇得縮回手，裴九郎已經拔劍出鞘，劍光一閃，毒蛇的頭顱便滾落在地?！斑@是金環蛇，有劇毒?！?

他小心地避開蛇尸，用劍將斷魂草連根刨起，裝進陶罐里：“足夠配解藥了，我們走?！?

返程時，林薇總覺得身后有人跟蹤。她幾次回頭張望，卻只看到搖曳的樹影?！澳阌袥]有覺得……”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轟隆聲，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滾下，擋住了去路。緊接著，十幾個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從樹叢中跳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張侍郎果然派人來了。”裴九郎將林薇護在身后，長劍直指為首的黑衣人。

“裴九郎，沒想到你命這么硬?！睘槭椎暮谝氯苏旅嬲?，露出張刀疤臉，“這瘴氣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箭矢如雨點般射來，裴九郎揮劍格擋，護衛們也紛紛拔刀迎戰。林薇縮在巖石后，看著裴九郎在箭雨中穿梭，忽然想起行囊里的煙霧彈——用硫磺和硝石制成的簡易裝置。

她點燃引線，朝著黑衣人密集的地方扔了過去。濃煙炸開的瞬間，她大喊：“往左邊跑！”

眾人趁著混亂沖出包圍，可沒跑多遠，林薇突然停住腳步。她看到煙霧繚繞的巖石后，有個熟悉的身影正舉著弓箭對準裴九郎。

“小心！”她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將裴九郎推開。

箭矢擦著她的胳膊飛過，釘在樹干上。裴九郎反應迅速，反手一劍刺穿了偷襲者的胸膛。當看清那人的臉時，兩人都愣住了——竟是春桃。

“為什么……”林薇的聲音發顫。

春桃咳出一口血，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我爹娘……還在他們手里……”

她的目光落在林薇胳膊上，忽然指著她的衣袖：“那……那是什么……”

林薇低頭，看到衣袖被劃破的地方，露出了手腕上的電子表——那是她穿越時唯一帶在身上的現代物品。

春桃的眼睛瞪得滾圓，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隨即頭一歪，沒了氣息。

裴九郎握住林薇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冰涼。“我們快走。”

離開瘴氣谷時，夕陽正沉入西山。林薇回頭望了一眼那片籠罩在暮色中的山谷，心中充滿了疑惑。春桃最后那個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