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賬簿驚現破迷局
- 長安醫者心緣
- 作家NKR15N
- 2517字
- 2025-08-18 19:33:16
裴九郎瘋了似的在府中尋找,燈籠的光暈掃過回廊的每一個角落,卻始終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筋疲力盡地靠在藥圃的籬笆上,目光落在那片新栽的薄荷上,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藥圃,果然看到林薇蜷縮在田埂邊睡著了。她的臉頰上還帶著淚痕,眉頭緊鎖,像是在做什么噩夢。裴九郎蹲下身,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指尖剛要觸到她的臉頰,就被她猛地抓住。
“別碰我!”林薇驚坐起來,看清是他后,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抽回手縮進袖子里。
裴九郎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將那本賬簿遞過去:“我看到了?!?
林薇沒有接,只是低著頭,聲音悶悶的:“看到了又如何?反正你也不會信?!?
“對不起?!迸峋爬傻穆曇魩е八从械泥嵵?,他往前挪了半步,膝蓋陷進濕潤的泥土里,“是我錯了,不該懷疑你。從破廟的火攻到別院的大火,你明明一直在幫我,我卻被豬油蒙了心。”
林薇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訝。她從未想過,像裴九郎這樣驕傲的人,會低頭認錯。
“那枚玉佩,”裴九郎拿起賬簿,翻到其中一頁指著墨跡,“上面的‘密’字,指的是張侍郎藏在漕運船底的密信。春桃說,那些信記錄著他與嶺南官員私分鹽鐵稅的明細?!彼D了頓,聲音愈發低沉,“還有發簪,她說管家給所有被脅迫的人都發了一支,用來在交易時辨認身份。”
林薇看著賬簿上的記錄,眼眶又開始發熱:“你當真信了?”
“起初我也存疑,”裴九郎苦笑一聲,將賬簿放在她膝頭,“直到看到這頁——張侍郎親筆寫的‘林薇若識毒草,必除之’。若你真是他的人,何必費這般功夫?”
林薇指尖撫過那行猙獰的字跡,忽然笑了出來,眼淚卻跟著滾落:“你早該想到的?!?
“是我愚鈍?!迸峋爬缮焓窒霝樗脺I,卻在半空中停住,“林薇,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薇望著他泛紅的眼眶,心里的冰層漸漸融化。她知道,自己從未真正怪過他,只是被那份懷疑傷得太深。
“我要去見張侍郎?!绷洲焙鋈徽f道,將賬簿推回給他。
裴九郎愣?。骸艾F在?他剛被收監,恐怕……”
“就現在?!绷洲闭酒鹕?,沾著泥土的裙擺掃過薄荷叢,“我想知道,他為什么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查貪腐案的官員不少,為何偏偏對裴家趕盡殺絕?”
裴九郎沉思片刻,起身拍了拍她肩上的草屑:“你說得對,這里面定有蹊蹺。我陪你去,正好讓他看看,誰才是最后的贏家?!?
兩人來到御史臺的牢房,鐵銹味混雜著霉味撲面而來。張侍郎被關在最里面的單間,聽到腳步聲便抬起頭,見到他們進來,先是錯愕,隨即嗤笑出聲:“倒是稀奇,奸細和蠢貨竟湊到了一塊兒?!?
“少說廢話?!迸峋爬蓪①~簿扔在他面前的草堆上,“你的黨羽已經招供,嶺南的鹽鐵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張侍郎瞥了眼賬簿,忽然大笑起來:“鹽鐵案?裴九郎,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猛地湊近鐵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以為我怕的是這個?”
林薇上前一步:“那你怕什么?怕我們查到你毒害裴老大人?”
張侍郎的笑聲戛然而止,死死盯著林薇:“你怎么知道?”
“猜的?!绷洲闭Z氣平淡,“畢竟能讓你這般瘋狂的,唯有人命?!?
“好一個聰明的丫頭?!睆埵汤商蛄颂蚋闪训淖齑?,忽然壓低聲音,“你以為裴九郎的父親真的是生病嗎?他是中了毒,和當年嶺南那場瘟疫一樣的毒!”
裴九郎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咯咯作響:“你說什么?”
“我說,”張侍郎的聲音帶著詭異的興奮,像毒蛇吐信,“你父親當年巡查嶺南,撞破了我們用毒草制造瘟疫、趁機吞并災民田產的勾當。他想上報朝廷,我們自然不能容他?!?
林薇心頭一震:“所以你們先下毒,再謊稱舊疾復發?”
“沒錯?!睆埵汤傻靡獾鼗沃X袋,“那毒草無色無味,十年才發作,誰能查得出來?可惜啊,千算萬算沒算到,會冒出你這么個懂醫術的丫頭?!?
裴九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差點摔倒。林薇連忙扶住他,感受到他指尖冰冷的顫抖。
“不可能……”裴九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破碎,“父親去年還能騎馬射箭,怎么會……”
“那是毒發前的回光返照?!睆埵汤尚Φ糜l猙獰,“你以為他為何突然讓你接手漕運案?他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想讓你查明真相!可惜啊,你這蠢材,反倒懷疑起真心幫你的人!”
林薇看著裴九郎搖搖欲墜的模樣,冷聲打斷:“那種毒草叫什么?有何特征?”
張侍郎挑眉:“怎么?你想解毒?”
“不關你的事。”
“我偏要說?!睆埵汤赏祥L了語調,像貓戲老鼠,“那草叫‘斷魂紫’,只長在嶺南瘴氣谷,葉子像紫蘇,根須帶著鐵腥味。不過你就算知道也沒用,瘴氣谷里毒蟲遍地,進去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出來?!?
林薇不為所動:“我去。”
“不行!”裴九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去。”
“可你父親等不了了。”林薇回握住他的手,目光堅定,“斷魂紫的毒素雖烈,但我學過毒物分析,只要能拿到樣本,就能配制出拮抗劑?!?
“拮抗劑?”裴九郎不解。
“就是解藥?!绷洲苯忉尩?,“相信我,現代醫……家傳的醫術里,有解這種毒的法子?!?
張侍郎在一旁冷笑:“說得輕巧!嶺南那邊都是我的人,你們一踏入瘴氣谷,就會被亂箭射死!”
裴九郎眼神一凜:“那我們就先端了你的老巢?!彼D向林薇,語氣鄭重,“我陪你一起去。要去,我們一起去?!?
林薇剛想反對,卻被他眼中的執拗打動。她知道,若不讓他同行,以他的性子定會暗中跟來,反倒更危險。
“好。”林薇點頭,“但你得聽我的安排,不許沖動?!?
“一言為定?!迸峋爬傻淖旖墙K于泛起笑意,像冰雪初融。
兩人轉身離開時,張侍郎突然在身后嘶吼:“你們走不了的!那毒草沾了晨露就會揮發毒氣,你們根本帶不出來!”
林薇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瘋狂的張侍郎,對裴九郎道:“他在撒謊。若真這么危險,他的人怎么采集毒素?”
裴九郎點頭:“別理他。我們先回府準備,三日后出發?!?
陽光透過御史臺的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林薇望著裴九郎挺拔的側影,忽然覺得掌心的溫度格外安心。
而牢房里的張侍郎,在他們離開后,忽然從袖中掏出個小小的瓷瓶,對著墻壁上的暗格輕叩三下。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滑入,接過瓷瓶便消失在陰影里。張侍郎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卻沒發現,牢房梁上的陰影里,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那是裴九郎安排的暗衛。
一場關乎生死的嶺南之行,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