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會定在沈家老宅花園。

陽光透過梧桐葉灑下斑駁光影，長桌上擺著話筒和直播設備。京圈媒體幾乎到齊，鏡頭對準主位。

沈晚穿白色套裝，發髻高挽，坐在我身邊。

她涂了口紅，可手在抖。

“待會兒我說完，你就站起來，當眾抱我。”她低聲說，“然后說‘我愛沈晚’。”

我點頭。

“要真心實意。”

我側頭看她：“如果我不說呢？”

她笑：“那我現在就放出錄音——你五年前跪著求我爸把女兒嫁給你。”

我沒再問。

主持人開場。

“近日，柳氏集團總裁柳海與沈氏千金沈晚宣布訂婚，引發社會廣泛關注。請問沈小姐，這段感情是如何開始的？”

沈晚微笑：“五年前，他在我家門口說，非我不娶。”

記者嘩然。

“柳總，您一向不近女色，為何突然決定結婚？”

我看向沈晚。

她垂眸，睫毛顫動。

我說：“因為有人等了我五年。”

全場安靜。

她猛地抬頭，眼里有光。

我站起身。

在所有鏡頭前，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她驚呼一聲，摟住我脖子。

我對著話筒，聲音清晰：

“我愛沈晚。”

閃光燈炸成一片。

她在我懷里，輕得像片葉子。

“放我下來……太丟人了……”她耳語。

我沒放。

反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真正的，公開的，第一吻。

她僵住。

我松開，將她輕輕放回座位。

她臉紅得像晚霞。

記者會結束，人群退去。

我陪她在花園散步。

“你剛才……是認真的？”她問。

“哪部分？”

“說我愛你。”

我停下腳步。

“你說呢？”

她低頭踢著石子：“網上都在猜，這是商業聯姻。”

“讓他們猜。”

“可我不想……”她聲音變小，“不想只是一場戲。”

我看著她：“那你想怎樣？”

她抬頭，陽光落在她眼里，像碎金。

“我想知道——”她咬唇，“你當年為什么答應娶我？”

我沉默片刻。

“因為你爸救了我。”

“還有呢？”

“還有……”我伸手，拂開她耳邊碎發，“你穿著白裙子，站在櫻花樹下，說‘柳海，你要是敢不娶我，我就天天去你公司樓下跳廣場舞’。”

她愣住，隨即笑出聲。

“我……我說過這種話？”

“說過。”

我點頭，“還說要在我茶里下春藥。”

她捂臉：“天啊……我那時候是不是有病？”

“有。”我說，“戀愛腦。”

她抬頭看我，笑中帶淚：“那你呢？你有嗎？”

我凝視她：“你覺得呢？”

她正要答，手機響了。

是醫院來電。

她接起，臉色驟變。

“什么？我媽醒了？”

我心頭一震。

她扔下手機，抓起包就跑：“走！去醫院！”

車子疾馳。

她全程緊握我的手，指甲掐進我皮膚。

“她要是醒了……要是認不出我……”她聲音發抖。

“會的。”我說，“她會認出你。”

“可她已經八年了……醫生說可能失憶……”

“但她記得你。”我握緊她，“她床頭只放你的照片。”

她靠在我肩上，輕聲說：“小時候，她總說，晚晚是她的小月亮。”

“她說，月亮再冷，也有光。”

我摟住她。

醫院走廊，醫生迎上來：“病人剛醒，情緒不穩定，只喊一個人的名字——”

“是不是‘海兒’？”我問。

醫生驚訝：“您怎么知道？”

沈晚猛地抬頭看我。

我拉著她沖進病房。

病床上，一位瘦弱女人睜著眼，目光渾濁。

看見沈晚，她嘴唇顫抖：“晚……晚……”

“媽！”沈晚撲上去，“是我！我是晚晚！”

女人眼淚滾落，枯瘦的手撫摸她臉。

“海兒……”她突然轉向我，“海兒來了……”

沈晚回頭，震驚。

我走到床前，蹲下。

“阿姨，我來了。”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保護……晚晚……別讓她……一個人……”

“我答應您。”我哽咽，“我娶她。”

沈晚站在原地，淚如雨下。

醫生低聲說：“病人記憶停留在八年前。那天，她送晚小姐去補習班，車禍……她為護住女兒，被砸中頭部。”

我看著沈晚：“所以你一直……”

“嗯。”她擦淚，“我媽昏迷前最后一句話是——‘讓海兒娶晚晚’。”

她說，只有你，不會丟下我。”

病房安靜。

陽光照進來，落在三人交疊的手上。

我掏出手機，撥通助理：“把婚禮提前。就在明天。”

“可是總裁，賓客——”

“不用賓客。”我說，“就在醫院辦。”沈晚猛地抬頭：“你瘋了？”

“我沒瘋。”我看著她，“我說過，我愛沈晚。”

“現在，我要全世界知道——”

我單膝跪地，從口袋掏出一枚戒指。

不是鉆戒。

是五年前，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銀戒，一直帶在身邊。

“沈晚，嫁給我。”

她捂住嘴，眼淚止不住。

“你……你不是不近女色嗎？”

“那是騙人的。”我說，“我只等你一個。”

她撲進我懷里。

“我愿意。”

婚禮在醫院天臺舉行。

醫生護士當證人，沈母躺在輪椅上微笑。

我為她戴上戒指。

司儀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我低頭，吻住她。

陽光正好。

沈晚在我懷里輕聲說：“你說……這算不算，我拿捏了你？”

我沒答。

只將她摟得更緊。

遠處，城市高樓林立。

柳氏大廈頂上，巨幅廣告屏突然亮起。

畫面是我們的婚禮直播截圖。

字幕緩緩浮現：

【柳氏集團公告：即日起，所有養老社區項目更名為“晚舟計劃”。每建成一處，將免費提供十個床位給植物人家庭。】

下方小字：“因為有人等了八年，所以我不敢再等一天。”

沈晚抬頭看屏，淚中帶笑。

我撫她發絲。

手機震動。

是沈北發來的消息：【姐夫，火鍋我請。別欺負我姐。】

我回復：【滾。】

抬頭，看見沈晚正看著我笑。

我問：“笑什么？”

她踮腳，在我耳邊說：

“全京城都知道你不近女色。”

“可你為了我——”

她輕咬我耳垂：

“破了戒。”

我摟住她腰，低語：

“不止破戒。”

“我連心……都賠給你了。”

她笑出聲，陽光灑在她臉上。

我忽然覺得。

這世上最冷的男人。

原來也會被一個人，暖得發燙。

護士推來輪椅，沈母伸出手。

沈晚握住。

老人嘴唇微動。

我們俯身去聽。

她說：

“月亮……終于……回家了。”

風拂過天臺，吹起她的白發。

我握緊身邊人的手。

這一生。

我曾以為資本是信仰。

直到遇見她。

才明白——

愛，才是最大的不動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