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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冰封下的熔巖與沃諾克的賭注

【深度恢復LV.1】模塊的激活,如同在陳遠瀕臨崩潰的軀體廢墟上,降下了一場溫潤的、富含生命能量的細雨。它并未帶來立竿見影的神奇愈合,卻悄然改變了內部的“生態環境”。

左腿深處那持續不斷的、如同巖漿灼燒般的劇痛,其烈度開始有了更為明顯的回落。疼痛并未消失,而是從一種狂暴的、無差別的毀滅性力量,逐漸沉淀為一種更深沉、更“有序”的鈍痛和酸脹。這痛感仿佛有了焦點,更多地集中在受損的韌帶、疲勞的肌肉群和鋼釘與骨骼的磨合區域,不再像之前那樣肆意蔓延、沖擊全身神經。腫脹消退的速度肉眼可見,緊繃的皮膚恢復了部分彈性,紫紅色的淤痕被大片的青黃色取代,這是炎癥正在被加速清除的跡象。最奇妙的是肌肉狀態的變化。雖然依舊僵硬,但那種板結如鐵、毫無生氣的“死肉”感減輕了。在筋膜刀的“酷刑”下,林薇能感覺到深層的粘連在松動,肌肉組織恢復了一絲微弱的彈性和韌性,刮動時的阻力感不再那么令人絕望。

“恢復速度…又加快了。”林薇在記錄板上寫下最新的觀察數據,眉頭微蹙,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探究的迷霧。她看向陳遠,語氣依舊冷靜:“【深度恢復】模塊的效果超出了我的預期模型。但這不代表你可以松懈。神經肌肉再教育訓練是核心,必須堅持下去。你的深層神經控制依舊是一團糟,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脆弱且容易出錯。”

陳遠點點頭,汗水浸濕了他的鬢角。新增加的訓練項目——意念控制深層肌肉、足踝穩定性微控訓練——依舊艱難得令人發指。每一次集中精神去“喚醒”那些沉睡的細小肌肉,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消耗著他剛剛恢復一絲的精神力。足踝在活動度儀器上緩慢移動時,警報聲依舊頻繁,但儀器屏幕上顯示的“穩定性偏差值”和“控制力指數”曲線,開始有了極其微小的、向上的波動。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伴隨著巨大的精神消耗,但他甘之如飴。因為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深度恢復】力量的滋養和【鋼鐵意志】的引導下,那些沉寂的神經末梢,正在極其緩慢地、一絲絲地重新建立連接,重新學習如何精準地控制力量。

‘意志燃料:8%… 10%…緩慢恢復中…’每一次成功的、哪怕是最微小的神經控制訓練,每一次感受到組織的修復,都能帶來一絲正向反饋,為枯竭的意志燃料注入點滴涓流。

就在陳遠在痛苦與希望交織的康復之路上艱難前行時,外界的風暴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格蘭森林流浪者俱樂部向英足總提交了正式申訴,指控陳遠在比賽中“使用危險的身體條件進行不符合體育道德的野蠻防守”,要求對他進行“特殊醫學評估”,并暗示布拉德福德公園人隊罔顧球員健康。幾家影響力頗大的體育媒體如《每日鏡報》、《太陽報》體育版,用聳人聽聞的標題推波助瀾:

《鐵腿還是定時炸彈?華夏球員的“鋼鐵”隱患引爭議!》配圖是陳遠兇狠撞向特威恩的瞬間抓拍。

《醫學專家質疑:鋼板球員是否適合職業賽場?》采訪了所謂的運動醫學專家,大談植入物在高強度對抗下的風險和隱患。

《沃諾克的豪賭:布拉德福德用球員健康換積分?》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老帥,質疑他的職業操守。

網絡上的輿論更是兩極分化。一部分球迷,尤其是布拉德福德的支持者,將陳遠視為以弱勝強的斗士英雄,稱他為“鋼鐵斗士”,他的防守是“鐵血精神的象征”。而另一部分球迷,特別是格蘭森林的支持者和一些“理中客”,則大肆抨擊他的踢球方式“野蠻”、“骯臟”,認為帶著鋼板踢球是“對足球運動的褻瀆”,呼吁英足總介入,甚至要求禁止他參賽。各種惡搞P圖、嘲諷視頻在社交媒體上病毒式傳播,“鐵皮人”、“終結者”、“醫療事故”等綽號滿天飛。

這場風暴的核心——布拉德福德公園人俱樂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董事會里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有股東擔心俱樂部的形象和潛在的醫療糾紛風險。球隊的成績在陳遠缺陣后再次滑落,保級形勢岌岌可危。球迷的質疑聲也開始在主場出現。

在俱樂部一間氣氛凝重的會議室里,主席、總經理、隊醫主管和主教練沃諾克正在開會。

“哈里,外面的聲音你也聽到了。”主席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那個華夏小子…他的腿,到底怎么樣?還能不能踢?格蘭森林的申訴,英足總很可能會啟動調查程序。”

隊醫主管翻看著一疊厚厚的報告(其中包含了林薇提供的關鍵數據,但隱去了異常部分),謹慎地開口:“從最新的檢查和評估來看…陳的恢復情況…超出了預期。骨骼愈合穩定,炎癥控制良好。但…軟組織的損傷,尤其是神經肌肉功能的恢復,是個長期過程。他目前絕對無法承受高強度的比賽對抗。風險…依然非常高。”

“高風險?”總經理皺眉,“那我們是否要考慮…終止他的合同?或者…至少在他通過英足總的‘特殊評估’之前,不再讓他出場?以平息輿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直沉默抽煙的沃諾克身上。老頭子狠狠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摁滅在早已堆滿的煙灰缸里,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眾人,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厲:

“終止合同?放屁!”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小子是塊寶!是我們在泥潭里能抓住的、為數不多的硬骨頭!外面那群狗娘養的懂個屁!他們只看到他撞人,沒看到他怎么用命在拼!沒看到他把特威恩那種娘娘腔嚇得尿褲子!”

他站起身,指著窗外訓練場的方向:“看看現在場上那群軟蛋!沒有血性!沒有斗志!我們缺的是什么?就是陳遠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勁!那股子…鋼鐵的意志!”(他無意中道出了關鍵)

“風險?”沃諾克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老賭徒般的瘋狂光芒,“踢球他媽的哪沒有風險?斷腿的、腦震蕩的、十字韌帶斷掉的,每年少嗎?為什么揪著他鋼板腿不放?因為他是個華夏人?因為他便宜?因為他敢玩命?!”

他環視一周,語氣斬釘截鐵:“聽著!俱樂部必須頂住壓力!全力支持陳!該申訴申訴!該公關公關!英足總那邊,讓我們的醫療團隊準備好最詳實的數據去解釋!至于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沃諾克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等!等他恢復到…林醫生點頭!我相信那個華夏女醫生的判斷!她比我們這里所有的庸醫加起來都強!只要她說陳可以站在訓練場上,只要他還能跑,還能撞!我就敢再把他派上場!用他這條‘鐵腿’,去把那些嘲笑我們、想把我們踩進泥里的混蛋,一個個撞翻!這場保級戰,老子賭了!就賭他這塊‘鋼’!”

會議室內一片寂靜。沃諾克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混不吝的、破釜沉舟的氣勢,暫時壓倒了所有的疑慮和算計。他不僅是在賭陳遠的腿,更是在賭自己幾十年的執教生涯積累下的眼光和魄力!冰封的輿論風暴之下,一股熔巖般的決心在布拉德福德公園人俱樂部的最核心處,開始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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