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正靠坐在軟榻上，看著麒麟幼崽追著自己尾巴轉圈圈，圓滾滾的身子撞得地毯上的絨穗亂飛，逗得她直笑。

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魔兵躬身稟報時，特意避開了她，只對著夜淵低聲說：“尊主，仙魔交界處出了事——仙門弟子越界在先，反咬一口說是魔域挑釁，還帶了人堵在邊界。”

夜淵指尖的靈力頓了頓，原本要遞給幼崽的靈果懸在半空，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姜九笙心里“咯噔”一下，原著里這段劇情她記得清清楚楚——仙門故意挑事，就是為了逼夜淵動手。只要他殺了那幾個越界的弟子，仙門就能名正言順地聯合起來，給魔域扣上“嗜殺好戰”的帽子，一步步把他逼到眾叛親離的結局。

眼看夜淵起身要走，姜九笙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擺，聲音有點急：“等等！”

夜淵回頭看她，眼底的冷意淡了些：“怎么了？”

“那些仙門弟子……”姜九笙攥著他的衣角，斟酌著開口，“他們就是故意來挑事的，你要是動手，不就中了他們的計？”

她沒敢說自己知道劇情，只能借著之前溫景明的事旁敲側擊：“上次溫景明來，不也一口咬定我們是‘妖妃昏魔’？仙門那群人，早就把你當成眼中釘，巴不得你犯錯。”

麒麟幼崽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也不追尾巴了，蹭到姜九笙腳邊，用腦袋輕輕拱她的手。

夜淵垂眸看著她緊攥著自己衣擺的手，指節泛白，顯然是真的在擔心。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放心，本尊有分寸。”

“真的？”姜九笙抬頭看他，眼里滿是不確定，“他們要是故意激怒你呢？要是……”

“不會。”夜淵打斷她，語氣篤定，“本尊還不至于被幾個小弟子牽著走。”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在殿里等著，本尊去去就回。”

姜九笙還是不放心，卻也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只能松開手，小聲叮囑：“那你……別跟他們硬碰硬，也別生氣，我還等著跟你一起給孩子選搖籃呢。”

夜淵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眼底的冷意徹底散去，甚至還帶了笑意：“好。”

他轉身離開時，腳步比平時慢了些，走到殿門口，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沒再跟著，才大步離去。

姜九笙坐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地毯上的絨線。

她知道夜淵厲害，可原著里的“劇情之力”太可怕了，她怕哪怕只是一點偏差，都會把他推向那個萬劫不復的結局。

麒麟幼崽好像看穿了她的不安，跳上軟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她的胳膊。

姜九笙嘆了口氣，摸了摸幼崽的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說，你爹他會沒事吧？”

幼崽“嗷嗚”叫了一聲，用臉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姜九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能只等著，得想辦法做點什么。

哪怕只是在他回來的時候，遞杯熱茶，說句“我等你很久了”，也好。

她站起身，扶著腰，慢慢走向內殿——她記得庫房里還有些安神的靈草，或許可以煮點湯，等夜淵回來喝。

至少，她要讓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有人不希望他走向那個冰冷的結局。

半個時辰后——

姜九笙剛把安神靈草放進砂鍋，殿外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心里一緊，幾乎是踉蹌著迎出去，就見夜淵玄衣染著些塵土，卻沒沾半點血跡，臉色雖冷，眼底卻無殺意。

“你回來了！”她快步上前，伸手想碰他的衣角，又怕他嫌自己手忙腳亂，動作頓了頓。

夜淵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點外面的涼意，卻很穩：“沒讓你等太久。”

“那仙門弟子……”姜九笙還是忍不住問。

“扔回仙門邊界了。”夜淵語氣平淡，“留了話，再越界，就不是扔回去這么簡單。”

姜九笙愣住：“沒……沒動手？”

“動手做什么？”夜淵挑眉，伸手捏了捏她發緊的眉心，“如你所說，中他們的計，不值當。”

他拉著她往內殿走，邊走邊說：“仙門想挑事，無非是怕魔域壯大。本尊偏不遂他們的意，等你生下孩子，再慢慢跟他們算總賬。”

姜九笙心里的石頭“咚”地落了地，眼眶忽然有點熱。她原以為要費好多口舌，甚至做好了跟他爭執的準備，卻沒料到，他竟真的聽進去了，還為了她和孩子，壓下了骨子里的暴戾。

砂鍋在火上咕嘟作響，靈草的清香漫了滿殿。夜淵坐在桌邊，看著姜九笙踮著腳攪湯，動作笨拙卻認真，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小心燙。”他起身接過她手里的湯勺，將熬好的靈草湯盛進白玉碗，吹涼了才遞到她面前，“你懷著孕，少碰這些東西。”

姜九笙:“我給你做的……給我喝干嘛？”

夜淵迅速的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她:“到你了……”

姜九笙接過碗，小口喝著，暖意順著喉嚨滑進心里，熨得五臟六腑都舒服。她抬眼看向夜淵，忽然覺得，所謂“劇情”，好像也沒那么難改。

至少眼前這個人，正為了她，一點點偏離那條既定的死路。

“對了，”夜淵忽然開口，從袖中摸出個小巧的木盒，打開是枚暖玉平安扣，雕著纏枝蓮紋，觸手生溫，“魔醫說這玉能安神，給你戴著，我還在里面，注入了一些靈力，關鍵時刻可以保護你……”

他拿起平安扣，小心地繞過她的脖子，扣在她頸間。指尖不經意蹭過她的皮膚，帶著點癢意。

姜九笙摸著頸間的暖玉，心里軟得一塌糊涂。她忽然湊過去，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像偷糖的小孩，親完就往后縮，耳朵尖紅得發燙。

夜淵愣住了，指尖還停在她頸后，反應過來時，眼底瞬間漾開笑意，比殿外的月光還軟：“膽子又大了？”

“誰讓你對我好。”姜九笙嘴硬，卻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以后不許再把我一個人留在殿里，不管去哪，都得讓我知道你平安。”

“好。”夜淵答應得干脆，伸手將她攬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以后去哪，都帶著你和孩子。”

砂鍋還在輕輕冒著熱氣，麒麟幼崽蜷在腳邊打盹，暖玉在頸間散發著溫溫的熱氣。姜九笙靠在夜淵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所謂的“大反派結局”，好像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她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頸間的平安扣，悄悄笑了。

才過了兩日，

姜九笙正靠在軟榻上逗麒麟幼崽，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侍女服的身影端著茶進來，低著頭，動作拘謹得有些刻意。

她余光掃過那側臉，心里“咯噔”一下——這身形，怎么這么像蘇清鳶？

等對方抬頭遞茶，姜九笙徹底愣住了。那張臉，分明就是原書女主蘇清鳶！只是沒了往日的嬌縱，多了些刻意裝出來的溫順，正怯生生地看著她：“夫人，您的茶！”

“夫人？”姜九笙挑眉，手指下意識摸向隆起的小腹。她懷七個月身孕后，魔域上下早就改口叫“尊后”，連魔兵見了她都恭恭敬敬，這蘇清鳶一來就喊錯，但是這演技也太不過關了吧？

她沒接茶，語氣冷了些：“你是誰，怎么進的魔域？”

蘇清鳶眼神閃爍了一下，連忙低下頭：“奴婢是新來的侍女，被分配來伺候尊后……”

話沒說完，姜九笙直接打斷：“不必了，你先下去，我要見尊主。”

她心里警鈴大作——蘇清鳶這時候來魔域，還裝成侍女，八成是來當探子的，說不定還想對她和孩子下手！

果然，一聽“見尊主”，蘇清鳶臉色驟變，剛才的溫順全沒了，猛地從袖中摸出一根銀針，直刺姜九笙心口：“你別想找夜淵！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妖妃！”

姜九笙驚得往后躲，可懷孕后身子變笨，動作慢了半拍，后腰不小心撞到軟榻扶手，肚子瞬間傳來一陣刺痛。她疼得悶哼一聲，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好在頸間的暖玉平安扣忽然發燙，亮起微光——正是夜淵之前所說的他在里面注入了靈力，靈力順著玉佩彈出，“砰”的一聲將蘇清鳶震飛出去，銀針也掉在了地上。

“你……”蘇清鳶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姜九笙，還想爬起來，就被聞聲趕來的魔兵按住了。

可姜九笙顧不上她了，肚子里的劇痛越來越烈，一陣陣往下墜，她扶著肚子，聲音發顫：“快……快找尊主！找魔醫！”

她心里慌得厲害——才七個月，怎么會突然疼得這么厲害？萬一孩子提前生，發育不全怎么辦？更重要的是萬一有什么虛弱之癥怎么辦？

混亂中，夜淵的身影飛快沖了進來，看到她臉色慘白、捂著肚子的樣子，瞳孔驟縮，幾步就沖過來將她打橫抱起：“笙笙！怎么了？”

“肚子……好疼……”姜九笙抓著他的衣襟，眼淚都快出來了，“孩子……不能有事……”

夜淵眼神瞬間冷得能結冰，掃了眼被按在地上的蘇清鳶，對魔兵厲聲道：“關進暗牢，看好了！不準她尋死！打開雷火陣，以防有人偷偷潛入——”

說完，他抱著姜九笙就往內殿跑，聲音都帶著點顫：“別怕，魔醫馬上就到，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

姜九笙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急促的心跳，忽然覺得沒那么怕了。她攥著他的手，小聲說：“夜淵……孩子不能有事……”

“不會有事的。”夜淵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篤定，“本尊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內殿很快被靈力籠罩，魔醫帶著藥箱匆匆趕來，夜淵守在殿外，背著手來回踱步，玄色衣袍下的手緊緊攥著，指節泛白。

他第一次覺得，所謂的“尊主”身份，在“失去”面前，竟如此無力。

他離開的時候，明明有人來看著她的——就離開一小會兒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現在暫時先不追究這些了，只希望她們平安。

殿內傳來姜九笙壓抑的痛呼聲，夜淵的心像被一只手緊緊攥著，疼得厲害。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會沒事的，孩子也會沒事的！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陪她，還沒給孩子選好搖籃，還還好多話沒說呢——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的痛呼聲漸漸弱了下去，魔醫掀開簾子走出來，對著夜淵躬身：“尊主，夫人暫時穩住了！只是動了胎氣，需要好好靜養，孩子暫時沒事，只是后續要格外注意，避免再受刺激。”

夜淵懸著的心“咚”地落了地，幾乎是踉蹌著沖進內殿。

姜九笙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卻對著他笑了笑：“我沒事……孩子也沒事……”

夜淵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指尖還在發顫：“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了。”

他低頭，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眼底是化不開的后怕與溫柔。

至于蘇清鳶……夜淵眼神冷了冷。

敢動他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