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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無聲交鋒

接上集:(淡入)

(內景:王欣辦公室-夜)

“立刻!給我接通黃董的電話!現在!馬上!”

王欣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甚至讓她自己都感到一絲陌生和刺耳,那聲音像一把冰冷的刀,驟然刺破了辦公室里凝滯沉重的空氣,也劃破了她勉強維持的鎮定外殼。

秘書被她這從未有過的、近乎失態的急切與尖銳驚得下意識后退了半步,臉上掠過一絲清晰的慌亂,眼神躲閃著,怯生生地回應道,聲音都帶上了微顫:

“王總,黃董辦公室那邊……

林秘書非常明確地說,黃董正在參加一個高度機密的閉門視頻會議,吩咐了任何人、任何事,無論多緊急,都絕對、絕對不能打擾……

而且,據說——

信號也是全程屏蔽的……”

“啪!”

一聲脆響粗暴地打斷了秘書磕磕絆絆的解釋。

王欣猛地將手中那幾張輕飄飄卻又重如千鈞的傳真文件狠狠摔在光潔如鏡的紅木桌面上。

紙張受力,四散飛落,像被驚擾的蒼白蝶群,無助地四處飄散,然后散落在在昂貴的阿拉伯地毯上。

秘書嚇得徹底噤聲,垂著眼,連呼吸都屏住了,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凍結成冰。

一絲真實的、冰冷的恐慌難以抑制地從眼底最深處掠過,迅速蔓延至全身。

“出去。”王欣的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堅硬的冰碴,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飽含著極力壓抑的、即將噴薄的暴怒。

秘書如蒙大赦,幾乎是踮著腳尖,屏著呼吸,腳步慌亂又輕巧地快速退出了令人窒息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幾乎是無聲地合上了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將那幾乎令人崩潰的壓力牢牢隔絕在內。

門鎖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咔噠”一聲合攏,將外界徹底隔絕。

王欣一直強撐的鎮定外殼終于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她卸下了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面具。

她伸出右手,撐住冰涼的桌沿,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關節凸起,微微泛白,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的鏡像,像碎裂的鏡片一樣在腦海中瘋狂碰撞、組合又打散。她試圖從這團令人絕望,卻又有跡可尋的亂麻中,找出那致命一擊的來源,找出那個在暗中操縱這一切、將她逼入絕境的幽靈。

是黃纓嗎?

——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永遠需要被引導和保護、像個易碎花瓶一樣的繼承人?

她真的能有這樣的心機和能力,布下如此精準而狠辣的局?

還是董事會里那幾個一直對她不滿、暗中覬覦權力、蠢蠢欲動的老家伙,終于趁亂聯合起來,發動了這場蓄謀已久的斬首行動?

或者是……

她不敢再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那個潛伏在更深處的可能性讓她從心底感到戰栗,仿佛黑暗中有一雙更冷酷的眼睛在注視著她。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對局勢失去了清晰的判斷和掌控,這種徹底的失控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讓她無比焦躁,甚至感到一絲絕望。

她猛地轉身,幾乎是撲到酒柜前,再次倒酒的手已經明顯不穩,琥珀色的威士忌灑出了一些,落在柜面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她仰頭近乎灌下一大口,灼熱的液體試圖澆滅那絲寒意,卻只覺得從喉嚨到胃里,都是一片冰冷的灼燒。

她大口的喘息著,不斷起伏的胸脯交待著她的不安,和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恐懼——

【轉場:黃纓辦公室-監控視角】

(內景:黃纓辦公室暗間-夜)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同樣被深沉夜色籠罩的辦公室里,氛圍卻冷靜得近乎詭異。

黃纓端坐在舒適的指揮椅上,神情平靜無波,仿佛窗外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

她面前的巨大顯示屏被分割成數個高清畫面,其中一個,正是王欣辦公室的實時監控影像,角度巧妙,清晰度極高,甚至能捕捉到王欣臉上最細微的肌肉抽搐、眼底無法掩飾的驚惶,以及她強撐桌沿時泛白的指節。

通過“K”提供的超越常規的特殊權限,她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冷靜地、甚至帶有一絲審視意味地,觀察著舞臺中央那位主角的慌亂、強自鎮定與一步步的崩潰。幽藍的屏幕光映照著她毫無波瀾的臉,像是覆上了一層薄冰。

她看著王欣摔文件、斥退秘書、強撐桌沿、眼神中的光芒閃爍不定、失態地灌酒、流露的不安和無助……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低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仿佛在與某個無處不在的、無形的存在對話:

“她開始懷疑了。

比我們預期的時間點還要更快一些……

不得不說,真是老江湖。嗅覺確實敏銳。”

語氣里聽不出是贊嘆,是欣賞,還是遺憾。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嵌入她耳中的微型骨傳導耳機里,傳來了“K”經過特殊處理的、毫無情緒起伏的電子合成音,冰冷而精準,不帶任何人類情感:

“目標焦慮指數持續升高,已突破閾值百分之三十。外部壓力反饋顯著。威脅評估等級維持不變,仍在可控范圍內。請示:是否按既定計劃A,繼續執行下一步?”

黃纓的目光沒有離開屏幕上王欣那張因驚疑不定而略顯失血的臉龐,她的語氣平靜得近乎殘酷,像是一個最有耐心的獵手,等待著獵物最完美的掙扎時刻。

“不,再等等。讓焦慮再發酵一會兒,讓不確定性像藤蔓一樣纏繞她,讓她在自己編織的猜疑網中多困一會兒。”

她端起桌上那杯早已涼透、色澤深沉的咖啡,湊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冰冷的液體帶著過度萃取后的濃郁苦澀在她口中蔓延開來,這滋味恰如她此刻冰冷而決絕的心境,提神,醒腦。

(畫外音)(畫面特寫:屏幕上的王欣)

“絕望的獵物,才會在慌亂中做出最錯誤的判斷,才會在掙扎中露出最致命的破綻。

我們需要那個破綻,需要她親手把它送到我們面前。”

這場爭斗,從她決定不再隱忍、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真正的贏家,只有最終的幸存者。

而黃纓——我,下定決心要成為那個最后屹立不倒、清理完所有廢墟的人。”

(K的聲音)

“提示:王欣助理第三次請求視頻連接接入。請求來源加密等級提升。”

K的聲音再次毫無預兆地響起,精準地匯報著每一個動態,如同最可靠的警報系統。

黃纓聞言,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她臉上那種洞悉一切、冰冷銳利、屬于獵手的神情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眼神幾乎是瞬間就調整回那種帶著些許怯意、不安、依賴和恰到好處的迷茫狀態,連微微蹙起的眉頭弧度都顯得那么自然無辜,仿佛剛才那個冷靜下令的人只是幻覺。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給自己鼓勁,又像是面對長輩詢問前的緊張,聲音也恢復了往常的細軟,對著空氣輕聲道,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不確定:“接進來吧。是時候了……也該讓‘王欣阿姨’安心一些了。”

她整理了一下本就一絲不茍的衣領,目光投向即將亮起的屏幕,眼神里已經準備好了全然的擔憂與信賴,仿佛即將面對一位需要她小心翼翼匯報、尋求主心骨的長輩。

【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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