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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妥協

(內景:會議室-日)

集團總部-頂層大會議室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旁坐滿了人,空氣凝滯,如同灌了鉛。

投影幕布上,刺眼的紅色數據圖表無聲地訴說著季度利潤的持續下滑。

長桌盡頭,黃纓坐在象征最高權力的主位,但她的姿態卻與那位置的威嚴格格不入,周身籠罩著一股心力交瘁、不堪重負的氣息。

她微微低著頭,目光似乎落在面前攤開的一份文件上,手指卻無意識地捻著紙張頁角,那頁角已被反復揉搓得起了毛邊,卷曲著。

一道從百葉窗縫隙鉆進來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她臉上,刻意加深的淺褐色眼影在她下眼瞼暈染出濃重的陰影,如同揮之不去的倦怠烙印。

(鏡頭掃過與會高管,捕捉到他們或凝重、或審視、或隱晦輕松的表情。)

王欣坐在黃纓左手邊第一個位置,米白色羊絨套裙熨帖得體,姿態優雅從容。

她微微側身,以一種保護者和引導者的姿態,面向黃纓,也面向所有人。

王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纓纓,市場部這份擴張方案,風險系數評估過高了。(她指尖輕輕點了點黃纓面前那份被揉搓的文件)

眼下,國際訴訟的陰霾未散,股價剛有企穩的苗頭,(她環視全場,目光帶著“大局為重”的深意)

實在不宜再行險招。依我看,還是維持現有穩健策略,先穩住基本盤,才是上策。”

(鏡頭特寫:黃纓)

她抬起頭,看向王欣。那雙曾經銳利清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層迷茫和深重的疲憊,甚至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助。

她張了張嘴,唇瓣微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無力地抿緊,肩膀幾不可查地向下沉了一分。

黃纓(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遲疑,音量不高):

“可是,王欣阿姨……這份方案,市場部做了很多前期論證,也是……也是我們之前探討過的轉型方向之一……”

某位王欣派系高管(立刻接口,語氣帶著“懇切”的擔憂):

“黃董!此一時彼一時啊!現在外部環境如此嚴峻,一步踏錯,后果不堪設想!王總助的顧慮是老成謀國之言!我們不能再冒進了!”

(畫面:其他幾位王欣派系成員紛紛頷首附和,彼此交換的眼神中帶著心照不宣的輕松與掌控感。)

黃纓(畫外音,冰冷而精準地操控著每一絲表情與聲線):

退讓。示弱。讓他們看到我的“掙扎”和“無力”。讓他們深信,內憂外患已將我徹底壓垮,只能緊緊抓住王欣這根“浮木”。

(鏡頭:黃纓的目光在王欣“擔憂”的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掃過那些“語重心長”的臉龐。她放在桌下的左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維持著內心冰封般的清醒。)

黃纓(終于,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疲憊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剩下全然的“依賴”與“妥協”):

“好吧……”(她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聲音輕飄)

“王欣阿姨……您經驗豐富……聽您的。”

“方案……”(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勇氣)

“擱置。”

(鏡頭特寫:王欣)

她臉上瞬間綻開一個舒展而真誠的笑容,帶著如釋重負的暖意。她伸出手,安撫性地、充滿長輩關懷地輕輕拍了拍黃纓的手背。

王欣(聲音輕快,帶著掌控全局的滿足感):

“這就對了!纓纓!這才是以大局為重!你放心,有阿姨在,會幫你穩住局面的!”

(她轉向眾人,語氣轉為干練的指令)“市場部,重新評估現有策略,報告直接給我。散會!”

(畫面:高管們紛紛起身,低聲交談著離開。投向主位的目光,混雜著同情、輕視、或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背景音:斷斷續續的竊竊私語飄散在門口)

“唉,黃董到底年輕,這擔子……”

“關鍵時候,還是得靠王總助掌舵……”

“聽說英國和國內的官司都懸著呢,她怕是分身乏術了……”

(這些低語如同角落里悄然滋生的苔蘚,潮濕而粘膩。)

(場景切換)

集團總部-女洗手間-日

(內景:洗手間-日)

(畫面:黃纓走進空無一人的洗手間。高跟鞋踩在光潔瓷磚上的聲音清脆而孤獨,在空曠的空間里回響。她目不斜視,徑直走向最里面的隔間,關上門,落鎖。咔噠一聲輕響,隔絕了外界。)

幾乎在她關門的瞬間,外面傳來一陣說笑聲和腳步聲。幾個女職員走了進來,站在寬敞的洗手臺前補妝、閑聊。

女職員A (壓低聲音,帶著八卦的興奮):

“喂,看到沒?剛才會上,黃董那狀態……感覺魂兒都飛了似的。”

女職員B (接口,語氣帶著一絲輕慢):

“能不被壓垮嗎?外面兩個‘弟弟’拿著遺囑爭千億家產,官司纏身!公司里那些老狐貍,哪個是好對付的?我看啊,她現在就是個空殼子!”

女職員C (聲音帶著對強者的欽慕):

“還是王總助厲害!你看她今天那氣場!幾句話就把黃董定住了,把局面穩得牢牢的!這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針!我看啊……”

女職員A (意味深長地輕笑):

“噓……小聲點!不過也是,黃董……從小嬌生慣養的,哪經過這種大風浪?估計……離徹底退場也不遠了……”

(隔間內)

黃纓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鏡片反射著頂燈慘白的光線,她的眼神沉寂如深潭。外面那些帶著輕視和預判她“結局”的議論,清晰地、一字不落地鉆進她的耳朵。

黃纓(畫外音,如同冰層下湍急的暗流,冰冷而洶涌):

嬌生慣養?

(她內心無聲地冷笑,那冷意足以凍結血液)

那就拭目以待吧。看看被扔進絕境的花,為了生存,能淬煉出怎樣堅韌、鋒利、足以割裂一切偽裝的刃!

(畫面:黃纓輕輕推開隔間門,走到巨大的洗手鏡前。鏡中的女人,臉色蒼白,眼下陰影濃重,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她面無表情地打開手包,取出一支淺褐色眼影筆。

對著鏡子,她微微仰起臉,動作專注得近乎虔誠。

筆尖小心翼翼地沿著下眼瞼的輪廓,一遍遍加深、暈染那片象征“心力交瘁”的陰影區域。

每一筆的描摹,都像是在為敵人精心繪制一張完美的“敗相”圖卷。

黃纓(畫外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掌控感和近乎殘酷的冷靜):

戲臺已就緒,王欣。

(鏡中,她那雙被刻意畫得“憔悴”的眼睛深處,一絲極淡、極快、冰冷如刀鋒的光芒倏然掠過,快得難以捕捉)

聚光燈已然亮起。

(她對著鏡子,極其緩慢地、勾起一個毫無溫度、脆弱到極致的淺淡笑容)

該輪到我……登場了。

(鏡頭特寫鏡中的黃纓:那精心繪制的脆弱“面具”之下,眼底深處,兩簇冰冷而決絕的火焰在寂靜燃燒!)

(背景音樂:持續壓抑的弦樂背景中,一聲極其細微、卻尖銳如冰晶碎裂的電子音效驟然刺入!冰冷,精準,如同暗箭上弦!)

(畫面定格在鏡中黃纓那脆弱笑容與冰冷眼神形成的極致反差上。平靜的表象之下,暗流洶涌,危機一觸即發!)

(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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