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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紅石之盟

天剛蒙蒙亮,黑石寨的寨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蕭琰一身利落的青布短打,腰間別著環首刀,身后跟著十個精挑細選的青壯——都是野狼谷一戰里表現勇猛的后生,每人背著弓,腰間挎著刀,步伐沉穩。

王大叔追到寨門口,塞給蕭琰一個布包:“里面是幾個麥餅,路上墊墊肚子。紅石村那伙人都是獵戶出身,眼睛毒得很,說話別太沖,實在不行就回來,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放心吧王大叔,”蕭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心里有數。”

陳默站在寨墻上,朝他揮了揮手,目光里帶著期許。蕭琰點頭示意,轉身帶人踏上了通往紅石村的山路。

這條路比去白石村難走得多,沿途多是碎石坡和密林,據說常有野獸出沒。帶路的后生是本地人,熟悉路徑,在前面撥開齊腰深的雜草,嘴里還念叨著:“紅石村的人脾氣怪得很,平時不愛跟外村打交道,咱們說話得小心點。”

蕭琰嗯了一聲,目光卻沒閑著,一邊走一邊觀察地形。這一路山勢陡峭,確實易守難攻,難怪紅石村能在匪患環伺的地方站穩腳跟。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赤紅的山巖,巖石縫隙里長著幾棵歪脖子松樹。帶路的后生指著巖后:“到了,紅石村就在那片林子后面。”

剛繞過赤巖,就聽到“嗖”的一聲,一支羽箭釘在蕭琰面前的樹干上,箭尾還在嗡嗡作響。

“站住!什么人?”林子里傳來一聲斷喝,兩個手持弓箭的漢子從樹后閃出,箭頭直指蕭琰等人。

蕭琰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別動,朗聲道:“黑石寨蕭琰,特來拜訪紅石村村長,有事相商。”

那兩個漢子上下打量著他們,見蕭琰等人雖帶兵器,卻并無敵意,其中一個轉身進了林子,另一個仍舉著弓,警惕地盯著他們。

片刻后,林子里走出一群人,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臉上刻著風霜,眼神銳利如鷹,手里握著一把牛角弓——正是紅石村的村長,姓石,據說年輕時是方圓百里最好的獵戶。

“蕭頭領大駕光臨,紅石村蓬蓽生輝。”石村長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只是我紅石村向來與外世無爭,不知蕭頭領有何貴干?”

“石村長爽快,那我就直說了。”蕭琰上前一步,“想必村長也聽說了黑風嶺的黑煞,此人招兵買馬,野心不小,野狼谷已被其視為囊中之物,如今我黑石寨與白石村唇齒相依,怕是很快就會引火燒身。”

石村長眼皮抬了抬:“黑煞再兇,也未必敢來犯我紅石村。蕭頭領若是怕了,大可帶著黑石寨的人躲遠些,何必來我這小地方?”

這話帶著幾分譏諷,身后的紅石村后生們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

蕭琰卻不惱,繼續道:“村長說笑了。黑煞原是軍中逃兵,懂得‘蠶食’之道,他先吞小村,再滅大寨,如今野狼谷已除,下一個目標不是黑石寨,便是紅石村。村長以為,憑紅石村的弓箭,能擋得住黑煞的八十悍匪嗎?”

石村長臉色微變,握著弓的手緊了緊。他自然知道黑煞的厲害,只是素來獨來獨往慣了,不愿依附旁人,更怕引火燒身。

“就算如此,”石村長冷哼一聲,“我紅石村自保有余,何必與黑石寨結盟?蕭頭領莫不是想借我村的力量,替你們擋災?”

“非也。”蕭琰搖頭,“結盟不是依附,是守望相助。黑石寨有五十青壯,白石村并入后添了三十,加上紅石村的獵戶,合起來近兩百人,黑煞若敢來犯,咱們聯手將其滅了,永絕后患,豈不是比各自為戰、坐以待斃強?”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石村長身后的獵戶們:“諸位都是打獵的好手,當知道‘群狼難敵猛虎,猛虎怕群狼’的道理。黑煞便是那猛虎,咱們若成不了群狼,遲早會被他一口口吃掉。”

這番話擲地有聲,紅石村的獵戶們臉上都露出了動搖之色。他們常年在山林里討生活,最懂抱團的重要性,只是被村長的“獨善其身”理念影響,才一直猶豫。

這時,人群里走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里拄著一把磨得發亮的鐵胎弓——正是紅石村那位傳說中箭術通神的老獵戶。

“蕭頭領說得在理。”老獵戶聲音沙啞,“黑煞去年就搶過咱們村的獸皮,這筆賬遲早要算。只是……”他看向蕭琰,“黑石寨的后生,能配得上跟我們聯手嗎?”

這話問得直接,意思卻很明白:他們不信黑石寨的實力。

蕭琰笑了笑:“老丈是想問,我們有沒有戰斗力?”他轉身對身后的后生道,“取弓箭來。”

一個后生遞上一把牛角弓和幾支箭。蕭琰接過,走到一塊空地上,指著百步外的一棵松樹:“樹上有個鳥巢,看到了嗎?”

眾人望去,只見那松樹頂端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風中微微晃動,別說射箭,就是看清都不容易。

石村長和老獵戶都瞇起了眼,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蕭琰深吸一口氣,拉弓如滿月。他在現代練過射箭,來到這亂世后更是勤加練習,臂力和準頭早已非昔日可比。

“嗖!”

羽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弧線。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百步外的松樹上,鳥巢應聲而落。

紅石村的人頓時一片嘩然。這準頭,這力道,就是他們村里最好的獵戶也未必能做到!

老獵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點了點頭:“蕭頭領好箭法。”

石村長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他沉默片刻,對蕭琰道:“結盟可以,但我有條件。”

“村長請講。”

“第一,若是黑煞來犯,黑石寨需先出兵,我紅石村負責側翼接應——我們的弓箭在暗處更管用。”

“第二,戰后繳獲的物資,黑石寨與紅石村平分,白石村的份例,由黑石寨負責。”

“第三,結盟只針對黑煞,往后黑石寨若與其他勢力沖突,紅石村概不插手。”

這三個條件,既守住了紅石村的底線,也給了合作的空間。蕭琰幾乎沒有猶豫:“可以。我答應你。”

石村長看著他,突然笑了:“蕭頭領倒是爽快。既然如此,今日就在我紅石村吃頓便飯,咱們歃血為盟如何?”

“固所愿也。”

紅石村的午飯很簡單,一鍋野豬肉燉土豆,配上粗糧餅子,卻吃得格外熱鬧。石村長讓人取來一碗烈酒,又找來一把小刀。

蕭琰率先割破手指,將血滴入酒碗里。石村長緊隨其后,老獵戶也滴了血。三人將碗里的酒分著喝了,算是定下了盟約。

席間,老獵戶說起黑煞的底細:“那黑煞手下有個叫‘禿鷲’的副手,原是個劊子手,心狠手辣,使一把鬼頭刀,據說能劈斷碗口粗的樹干。還有五個弓箭手,都是他從軍營里帶出來的,準頭不比咱們村的后生差。”

蕭琰聽得仔細,一一記在心里:“多謝老丈告知。看來這黑煞確實不好對付,咱們得提前做準備。”

石村長點頭:“我會讓村里的后生們加緊練習,備好箭矢。蕭頭領回去后,也請多做防備,黑煞那人,怕是不會給咱們太多時間。”

午后,蕭琰謝絕了石村長的挽留,帶著人踏上歸途。回程的路上,后生們都顯得很興奮。

“蕭頭領,咱們這下有紅石村幫忙,肯定能打贏黑煞!”

“是啊,他們的弓箭那么厲害,黑煞的人來一個射一個!”

蕭琰卻沒那么樂觀,他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巒,沉聲道:“結盟只是第一步。黑煞的實力仍在咱們之上,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

他心里已經有了個模糊的念頭,卻還需要仔細盤算。

回到黑石寨時,已是黃昏。陳默早已在寨門口等候,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上來:“怎么樣?”

蕭琰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成了。紅石村答應結盟,共同對付黑煞。”

陳默頓時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有了紅石村的弓箭相助,咱們勝算大增!”

“但不能掉以輕心。”蕭琰走進石屋,拿起陳默繪制的地圖,“黑煞很快就會知道咱們結盟的事,他很可能會先動手。你立刻讓人去查黑風嶺的具體位置,還有他們的布防情況,越詳細越好。”

“好,我這就去安排。”陳默轉身就要走。

“等等。”蕭琰叫住他,“讓王大叔把所有青壯集中起來,從明天起,加練夜襲和防御,咱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夜色漸濃,黑石寨的燈火次第亮起,練兵場上傳來晚練的呼喝聲,比往日更加響亮。蕭琰站在石屋窗前,望著窗外的夜色,手里緊緊攥著那把環首刀。

黑風嶺之戰,已是箭在弦上。這一戰,不僅關乎黑石寨的存亡,更關乎這片土地上,能否真正豎起一面抵抗匪患的旗幟。

他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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