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們了！”
“長兵上前！抵?。 ?
曹過大吼。
胡漢等手持長矛的老兵立刻頂了上去，透過柵欄縫隙瘋狂地向外捅刺。
更多的叛軍接連的涌上來，他們用刀斧劈砍柵欄，甚至數十人合力試圖推翻某一段。
戰斗瞬間進入白熱化！
柵欄內外，雙方士卒進行著最直接，也是最血腥和殘酷的搏殺。
兵刃的撞擊聲，士卒們的怒吼聲和慘叫聲不斷響起，震耳欲聾。
“殺！擋住他們！”
曹過揮刀格開一支從縫隙中刺來的長矛，反手一刀劈下，接著又用刀劃過一名氐兵的手臂，那氐兵慘嚎著松手，鮮血噴濺。
在他身側不遠，另一名兇悍的叛軍手持大斧，正猛劈著柵欄，四周是護著他的其他氐兵，以他為中心，一時間木屑紛飛。
眼看著那段柵欄就要被他砍破！
“韓光！”曹過急呼。
早已瞄準多時的韓光手指一松，利箭離弦。
“咻！”
利箭精確命中那名手持大斧的叛軍脖頸，他動作一滯，難以置信地捂住噴血的脖子，轟然倒地。
雖然解決掉了這名叛軍，但柵欄在先前的劈砍和人力的沖擊下，已經開始搖晃，并且好幾處都出現了險情。
而且其余叛軍也發現了西側的情況，更多的人開始朝著這邊涌過來。
霎時間，曹過感到巨大的壓力，不斷揮刀劈砍，同時大喊道：“頂住！不能退！”
他的甲胄上早已濺滿了鮮血，不知是敵人還是死傷同袍的鮮血。
如此大規模的遭遇戰，也讓曹過第一次感受到，個人勇武在這種規模的混戰中，雖然有用，但體力消耗巨大，一旦力竭，就沒辦法繼續抵抗了。
而要想抗住敵軍一波接一波的進攻，重要的還是整體的配合和死戰不退的意志。
“轟??！”
在一聲巨響后，不遠處的一段柵欄終究沒能支撐住，被敵軍推倒，露出了一個兩丈多寬的缺口。
十余名兇悍的氐兵嚎叫著從缺口處沖了進來！
“補上去！堵住缺口！”
負責指揮的校尉眼睛都紅了，親自帶著親兵沖了過去。
曹過見狀，沒有任何猶豫，大吼一聲：“跟我來！”
緊隨校尉之后，曹過帶著身邊十數人也沖了過去。
狹路相逢，唯有死戰！
曹過揚起手中環首刀，帶著兇狠和決絕，狠狠劈向沖進來的敵人。
缺口處，血肉橫飛，瞬間成為了西側戰場最慘烈的地帶。
而晉軍士卒們，用身體和兵器，死死堵在了那里，一步不退！
曹過手中刀劈下，沖在最前面的氐兵甚至來不及舉刀，便被一刀劈開了半邊肩膀。
緊接著，曹過一腳猛踢過去，那名慘叫著的氐兵倒飛出去，撞倒了身后兩人。
“殺！”
曹過一步踏前，踩在尚在抽搐的尸體上，環首刀橫斬，逼開又一名敵人。
他的嘶吼聲淹沒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但身影卻如同旗幟般醒目。
他身后的士卒們緊隨而上，長矛從兩側兇狠刺出，將欲要擴大突破口的叛軍直接捅翻。
晉軍們深知此處一失，全線皆潰，因此個個舍生忘死。
而叛軍們則看到了破營的希望，更是瘋狂向前擠壓。
雙方在這狹窄的區域內殊死搏殺，招招見血，刀刀要命。
曹過殺得雙眼赤紅，耳邊只有兵刃碰撞聲和哀嚎聲。
他機械地揮刀，格擋和劈砍，李矩的教導記憶猶新。
什么劍法套路，什么風度技巧，在此刻統統沒用，唯有最簡潔有效的劈砍才能活下去，才能守住這里。
一名叛軍悍卒揮舞著刀，砍倒一名晉軍后，怒吼一聲，朝著曹過沖去。
曹過同樣低吼一聲，前沖過去，矮身一躲，然后一刀撩起，劃過那悍卒未覆甲的腋下。
那悍卒慘叫一聲，手中刀脫手，曹過毫不停留，反手一刀抹過他的咽喉。
腥熱的血液再次噴濺在臉上，曹過沒有去抹，而是喘著粗氣，目光掃過戰場。
胡漢帶著幾個老兵死死頂在左側，用長矛將殘破柵欄外的敵人不斷捅倒。
韓光則是在身后稍遠處，占據一個視野極好的位置，箭無虛發，專門點殺那些威脅巨大的敵人。
但叛軍太多了！
殺死一個，立刻有人補上！
缺口處的壓力越來越大，曹過身邊的士卒不斷有人倒下。
“讓開！先把缺口堵上！”
晉軍校尉朝著這邊喊道。
曹過扭頭看去，幾名士卒正將一輛損毀的輜重車推過來。
叛軍同樣也看見了他們，后方的箭矢瞬間射出，逼得他們抬不起頭。
“掩護他們！”
“還能動的！跟我沖出去，把敵人先頂回去一些！”
曹過急聲下令，同時從地上撿起一面掉落的盾牌，護在身前。
他的提議極為冒險，因為一旦沖出相對安全的柵欄內，就意味著將直接暴露在無數兵刃之下。
但此刻已無暇多想。
悍不畏死十數名士卒迅速朝曹過聚攏。
曹過借著盾牌防護，率先從缺口處沖了出去！
他身后，渾身浴血的士卒悍然跟上。
這出乎意料的反攻，讓缺口外的叛軍微微一滯。
曹過抓住這瞬間的機會，盾牌猛地撞翻一人，環首刀順勢捅入另一人小腹。
他身邊的士卒也瘋狂砍殺，硬生生的將叛軍逼退了半步！
“快！推過來！”
曹過頭也不回地大吼。
轉瞬間，盾牌上插了好幾支箭矢，震得他手臂發麻，而他身旁的同袍也在接連的倒下。
他們身后的士卒見狀，發一聲喊，拼命將沉重的輜重車推了過來，死死卡在了缺口處！
“退！退回柵內！”
曹過見目的達到，立刻下令。
幸存的反沖士卒且戰且退，利用輜重車作為新的屏障，艱難地撤回了柵欄內側。
只不過，還沒等他們稍微喘口氣，叛軍中數名手拿巨斧，身披重甲的氐兵走了出來。
顯然，叛軍指揮官也發現了這里的情況，決定投入更多的精銳，一舉突破。
見此情況，曹過的心沉了下去，他環顧四周，身邊的士卒已折損近半，人人帶傷，且體力消耗巨大。
而敵人的生力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投入。
“弩箭！集中射那些鐵甲！”
負責西側防守的校尉急聲喊道。
箭矢連連射出，但釘在鐵甲上效果甚微。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晉軍營內，雄渾的戰鼓聲卻突然變化，節奏變得更加急促和激昂。
有老兵聽出了鼓語的含義，興奮地大吼道：“援軍來了！”
曹過猛地回頭，只見營中通道上，一支約五百人的生力軍，在李矩一名副將的率領下，正朝著這邊沖來。
與此同時，中軍方向也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顯然李矩在其他地方也發起了反擊，以牽制敵軍兵力。
校尉興奮地喊道：“弟兄們！援軍已至！殺光這些氐虜！”
曹過在內的眾士卒皆是精神大振。
“殺！殺！殺！”
援軍迅速接替了疲憊不堪的防線。
曹過沒有后退，他帶著殘余的部下，配合援軍，依舊在防線最前沿。
叛軍發現晉軍援軍已至，且抵抗愈發頑強，士氣開始跌落，并且中軍方向壓力還在持續增大，他們最終不得不暫時收兵。
西側營柵，守住了。
但滿地的尸骸，破碎的兵器，以及浸透土地的腥紅，皆在證明這里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惡仗。
曹過拄著刀，望著退去的敵軍，身體一晃，險些栽倒。
韓光和胡漢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曹過在兩人的攙扶下，勉強站穩。